001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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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薔頭疼欲裂,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拆了一樣,雙手支撐在炕上,掙扎著坐起來!窗外,陽光透過窗戶狠狠的照進屋裡,外面的黃土坡坡在太陽下黃的耀眼,一股子新鮮的羊屎蛋蛋兒味直衝進鼻孔。
如此熟悉的味道,她重新活過來了?躺在炕上的張曉薔看完炕上熟悉的落了紅油漆老式木箱子,是的這個箱子是媽媽當年的陪嫁,她竟然回到了從前,是不是還能來得及改變命運?這時候就聽到外面熟悉的叫罵聲。
「你個賠錢貨,沒看幾點了,還不起床,太陽把尻子都曬紅了!」周蔥香,名字俗氣人更俗氣,一個長著三角眼,顴骨尖高的老太太,頭髮油光光的挽在腦後,尖酸刻薄一如記憶中的樣子。
「別人都擔了幾擔子土糞了,不知道要你能幹啥?」雖然是小腳,可是踮起腳尖跳起來罵著,一聲高過一聲!
張老實剛擔完一擔子土糞,摞下扁擔,掏出煙袋鍋子,往鞋底子瞌了瞌,從腰間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撮煙葉子狠狠的撮了幾下,用拇指壓進了煙鍋點上,就勢蹲在院子中間。
「養個的娃子不依不饒,罵起人的精力不輸於年輕人。」站起身看著老婆子的張老實皺眉開口道「老婆子,你就少說兩句,你一會見了她五嬸,把這妮子的事給說一下,昨個已經發生那樣子的事情了,再這麼扛著,弄的四方五鄰都知道了,到時候更不好找婆家。」吧拉了幾口子煙說著。
邊說著話眼珠子邊瞄了幾下在灶房做飯的大媳婦,「去,把薔女子喊叫起來!」
歐春花扭起黑胖的身體,往灶里添了一把乾柴,拉了幾下風箱,故意撲嗒撲嗒幾下,平時懶慣了,從來幹活都是心不甘情不願,跟要她身上的肉一樣。
儘管肥大的藍襟衣服都快罩不住肥碩的腰身了,有些不高興應聲的女人就是大伯母歐春花了,這個當年也參與賣自己的惡毒女人!
歐春花搖擺著肥大的臀部搖晃的進了窯洞里,站在張曉薔的門口一下子把屋子裡的陽光堵了個完全,黑乎乎的影子拉著長長的。
站在門口的歐春花看著炕上躺著的人兒,鄙夷的撇了撇肥厚的嘴唇,挑起眉毛張嘴就問道:「咋咧,被男人看了哈就起不了床了?」
張曉薔胸中怒火中燒,閉著眼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這會恨不得爬起來撕了這死肥婆!只是老天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這樣衝動怎麼能對得起老天爺。
緊緊抿著嘴唇,呼出一口氣。
張曉薔從土炕上爬了起來,她在娘胎里營養沒有跟上,同那個時期的大多數人一樣,多子、飢荒年代,活下來就是幸運的。
一生下來就是瘦瘦小小的,除了一對眼睛骨碌碌亮晶晶,見人就笑,惹人憐愛。
因為是個女孩子,家裡的人也沒有為娃取個正了式的名字,和村裡其他人家的女娃娃一樣,叫著臭女子。
村子中間,有棵大槐樹,說不清楚是哪個朝代哪個名人親手種下的,風風雨雨守護著這李家河村的男女老少們。
剛學會走路的臭女子曉薔在這裡遇見了村子最有文化的老人劉茂生,人稱劉秀才,村子里婚喪嫁娶等擺弄文字,過年寫對聯,在當地也算是名人了。
劉秀才見臭女子面黃飢瘦,頭髮枯黃,可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笑起來像彎彎的新月,咯咯的笑著,劉秀才樂了,因為農村人講究,如果哪個小娃娃對哪個老人笑,這個老人肯定會長壽。
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人兒,經歷戰亂年代,剛踏進和平,卻又身處國家艱難時期,多麼希望這個小人兒健康成長,堅強面對困難啊。
「爺爺給你取個名字吧,叫曉薔,薔薇花的薔,拂曉的曉,張曉薔!爺爺希望你就像野生的薔薇花一樣迎著拂曉的朝陽堅韌的綻放!」
於是一歲多一點兒的小村姑就有個和村子里孩子不一樣的名字了,張曉薔!拂曉等待綻放的薔薇花!
歐春花雙手叉腰:「碎不要臉的(小不要臉的)趕緊起,我忙活了一早上,服伺完老的還要伺候你這小的,你看你人家西頭生產隊放羊的王老倌的女子,比你小一歲,嫁給縣城供銷社的職工了,昨天回來給她娘買的那料子,光的晃眼,你看你能吃!」
從身體巨痛中還沒緩過神來,就被這半晌午的謾罵吵鬧中吵起,前世的一幕幕就像過電影一樣,臉上的淚痕彷彿還在!雖然在異度的空間里漂了幾十個年頭了,自已的種種悲慘結果也怪自己,生長在偏遠地方的農村,卻整天想著飛上枝頭成為鳳凰的那一刻,脫離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前世那個年代,那樣的村子,那樣的一家人,張曉薔耳濡目染著。
可是誰能想就因為自己的虛榮,被這些惡毒至極的人利用了起來,嫁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變態老男人!還有個變態婆婆!那些日子生不如死!
十八歲,身形雖然有些嬌小,可是發育了的大姑娘,該長的地方也都長了,地里的一些粗活也跟著做一些,身體不是那麼的瘦弱,枯黃的頭髮已經長長了,梳成了兩根油黑的辮子,眼睛還是那樣閃閃亮亮。
張曉薔起身看了眼還站在門口的死肥婆娘,撈起身邊放著的外衣穿了起來,也不管門邊人眼睛睜得老大,把火炕上的被子麻利的疊了,然後對著土牆上貼的半塊鏡子梳起來頭髮,慢慢悠悠的,彷彿這頭髮得多嬌氣似得,梳的快了它就會不高興死的。
歐春花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人還是那個人,只是怎麼看著變了個人似的?竟敢不理她?
不過突然想到什麼似得,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嘲笑的道:「切,還真的以為李家能娶你?人家李傲白可是吃軍糧的,聽說最近在什麼軍校學習回來的,一回到部隊就可以陞官,你不要以為被看光了身子人家就會娶你?」說完不著調的張大黝黑的大嘴巴霍霍的笑了起來,活似一個大蛤蟆一般。
張曉薔還沒有從重生的震驚中醒過來,這會她還是感覺和做夢一般,到底現在的是夢還是所謂的前世是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