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夫人之禮待之
我默默地聽酒仙說完懿菡公主與柳七娘之間的恩怨糾纏,不由得也替懿菡忿忿不平起來。
原來,自柳七娘入住菡萏苑后,雖然她仍舊無名無分,但因著侍淵寵愛,她一應穿戴竟比從前更要奢華幾分,時日久了,這柳七娘也就愈發的張狂起來,她已然不滿足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被侍淵豢養在公主府里了,她要為自己謀求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趁著侍淵上衙的空檔,柳七娘不顧侍女的阻攔硬闖進懿菡的寢宮,然後跪求懿菡賜自己一個妾的名分。懿菡自是不允,柳七娘便直言自己已有了侍淵的骨肉,若懿菡不允,她便跪死在這裡,如此,等侍淵回來,便必有人替自己與孩兒報仇云云。
懿菡聞言怒急攻心,一時間竟厥了過去,待侍淵聞訊匆匆下衙趕回府里,便有一臉喜色的醫官拱手相賀,直言公主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侍淵一時間喜不自勝。懿菡自成親來一直未能有孕,如今一朝有喜,侍淵甚至忘了連日來對懿菡的冷情苛待,直擁著懿菡恨不得將其供起來才好。柳七娘見狀羞答答的湊了過來,說自己也有了身孕,侍淵聞言更是歡喜,忙要醫官幫著把脈,柳七娘卻只推說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勞煩醫官大駕,說完眼中便隱約有淚光閃過,接著不待侍淵開口便施禮告退。
侍淵見狀自然生疑,安頓好懿菡后便匆匆去了柳七娘住的院子。才一進門,便見柳七娘滿眼落寞的立在檐下,望著院子上空那四四方方的一片藍天出神。
待見了侍淵。柳七娘便一臉決然的跪了下來,求侍淵送自己離開公主府。
侍淵問柳七娘為何,七娘卻死也不說,只一味的默默垂淚。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侍淵便差親隨去府里打聽,待到了晚上聽親隨回稟柳七娘白日里在懿菡面前的一言一行,侍淵只覺得不信----於侍淵的印象里。柳七娘是那種一根腸子通道底的耿直婦人,又頗有傲骨:想當初七娘拋頭露面只為解除與那跛子鐵匠的婚約,可當那些官家子弟出言調笑時七娘卻決然離去不假辭色。寧願隱忍下嫁也不去迎合那些官家貴公子的放浪言辭,還放出『只求門當戶對』的慷鏘之言,如此凜冽剛強的女子,又豈會有親隨口中那般不堪的強橫行狀?
再想想柳七娘白日里那彷彿受了委屈的倔強模樣。侍淵便懷疑。這些都是懿菡公主指使人抹黑柳七娘的虛妄之事罷了。
有了這層心結,再看柳七娘日漸憔悴寡言的行止,侍淵便愈發認定是懿菡心胸狹窄容不下旁人,自此以後,他除了關心懿菡肚裡的孩兒之外,其它時間便盡數歇在柳七娘屋裡頭,惹得懿菡與侍淵又生一陣怨懟。
之後,柳七娘****窩在自己住的小院兒里足不出戶。每逢侍淵叮囑她多出去走走好散心,她總是勉強一笑然後搖頭拒絕。侍淵請來內廷的醫官為她診脈,她也決然相拒,於是公主府里的下人們便紛紛猜測,柳七娘其實並無身孕,只是在假孕邀寵罷了。
風言風語傳到侍淵耳朵里,他頓時大怒,先是仗責了多嘴的奴婢,又與懿菡爭吵了一回,待回了柳七娘的院子,又溫聲細語的好一番寬解,言道:待過幾日衙里清閑些了,便去坊間藥鋪請一位婦科聖手回來,要柳七娘只管關心養胎便好。
可還沒等侍淵請來坊間的大夫,柳七娘便出了意外。
待侍淵聞訊從衙里趕回來,只見到一臉驚懼的柳七娘擁被高卧,而懿菡正帶著一大群仆婢圍在床邊。
見侍淵回來,懿菡當即言辭不善的埋怨一痛,說柳七娘意外摔了一跤,自己好心請來醫官,可七娘卻死活不讓人診治,如今侍淵回府,自己便不在這兒礙眼了。言畢帶著侍女浩浩而去,直留下隨行的醫官聽候差遣。
侍淵見七娘尚無大礙自是鬆了口氣,然後便勸她好歹讓醫官瞧瞧,如此自己方能徹底放下心來。七娘猶豫半晌,終是咬唇應了,那醫官細細的診了一回,只說柳七娘並無大礙,只需好生靜養即可。侍淵卻不放心,又捉著醫官開了些安胎的葯來這才放人出去。
待葯煎好,侍淵親自伺候柳七娘服了,這才往衙里去。哪知道前腳才走,後腳便有僕婦攆了出來,說懿菡落胎了。
才兩個多月的身孕,落下來的,不過是一塊兒雌雄莫辯的骨肉和一盆盆腥銹的血水。侍淵見了目眥欲裂,只尋來醫官便欲痛打,懿菡聞訊趕來忙上前阻攔,被侍淵搡了一把差點跌倒,所幸她身後仆婢眾多才免了一場意外。
侍淵見懿菡也不回去歇息,只一味的對那醫官好言安撫,囑其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切不可將其傳入楚王耳中,一時間覺得顏面無存,於是便愈加的羞惱起來。他將那醫官驅逐出府去,然後使人請來了坊間的大夫,許以重金請其探查柳七娘墮胎的緣由,可柳七娘卻抵死不讓侍淵查看,侍淵問她何故,她卻默然無聲,只等沒人的時候才扯著侍淵的袖子泣道:如今我性命無礙便是天大的造化了!公主尊貴之軀,淵郎就算查清一切又能如何?左右我只是個沒名分的閑人,就算公主打殺於我,我也只能咬牙認了,就譬如之前僕婦風傳我假孕一事般,不過是多冤枉一個頂罪的下人罷了!
侍淵聞言半晌無語,等緩過神來便寬慰七娘,說從此後我必不再讓你受此苦楚。
言畢一陣風似的去找懿菡,說自己要以妾之禮迎柳七娘進門,見懿菡不允,便放言道自己不止要納柳氏為妾,還要以夫人之禮待之。
懿菡大怒,可侍淵卻鐵了心的要納柳七娘。
最終,懿菡強顏歡笑去見楚王,稱有柳氏孤女性情柔美甚得自己喜歡,便想著讓侍淵納其為妾,如此也好姐妹相伴互相扶持,可侍淵堅稱自己既已娶了王女,那便不能辜負大王的恩典擅自納妾;自己苦勸無果,只得入宮來求聖喻,好讓侍淵心甘情願的納了那柳氏入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