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梁黯好不容易等到鄧不疑上門,沒想到鄧不疑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找自己女弟的,他不可思議的瞪著鄧不疑,嘴險些張的老大。

「你……問阿縈?」

「正是她。」鄧不疑似乎唯恐梁黯還不夠吃驚似的,「她不在公主府中?」

梁黯搖了搖頭,伸手在自己手臂上一捏,痛的差點當場嚎出來。

「你問阿縈作甚?」梁黯把自個的驚訝傷心給收起來,終於拿出作為兄長的自覺來,一雙眼睛警惕的盯著鄧不疑只看,目光炯炯,似乎要將鄧不疑身上燒出一個大窟窿來。

「她已經有好幾日都沒有去袁大家那裡了。」鄧不疑雙手攏袖,三色錦的垂胡袖口露出裡面中單的白色,他比過去長得又快了一點,「大家對此事似有不滿,若再這麼下去,恐怕大家還不知道願不願意她去。」

「哦,這件事啊。」梁黯一聽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阿縈和阿母這段時日都在長信殿,都沒有回來呢。」

「長信殿?」鄧不疑一聽就蹙眉,「我聽說……皇太后甚愛鄉陵侯女。」

皇太后喜歡那個後輩在長安城中從來不是秘密,而皇太后也沒有心情去耍什麼喜歡一個當盾牌,真正喜歡的在幕後這麼一個把戲。就算是天子也不會玩這套上不了檯面的手段,喜歡誰重用誰,不管是長樂宮還是未央宮,後宮朝堂喜惡從來都是擺明的清清楚楚。

先帝留下來的公主不少,但是皇太后只是喜歡自己女兒所出的外孫。而且做長輩的多多少少都有點偏心,皇太后喜歡蔡陽長公主之女,這大家都知道。

「不疑,你說女瑩啊。」梁黯聽鄧不疑提起張女瑩,臉上的笑就邊的有些古怪,鄧不疑望見眉頭蹙起。

「來來來,我和你說的仔細一點。」梁黯對張女瑩沒多大好感,他的出身和張女瑩的那兩個兄長差不多,對張女瑩也沒有高看。他也是列侯世子長公主之子,憑甚麼要他對張家高看呢?

梁黯將鄧不疑請到屋舍之中,讓奴婢們將鮮果蜜水之物拿上來。鄧不疑坐在枰上滿臉的不耐,他就不喜歡這套禮儀,偏偏世間又講究這個,若不是梁黯這裡有他想要知道的事,說不定就拂袖走人。

漆卮上的雲紋翻卷,裡面的蜜水甜香浮動,勾人食指,可惜鄧不疑是沒有那個心情去享用,也不貪這一口,建成侯府沒有長公主這般奢靡,但這些東西輕輕鬆鬆就可以得到。

「說來話長,不疑可要有些耐心。」梁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看得鄧不疑牙痒痒。

這幾日昌陽長公主偶爾回來幾次,將宮內的事和兒子提了那麼兩句。梁黯也記下來了。

梁黯將宮內的事簡單的和鄧不疑說了兩句,莫說男子不好說人長短,只不過是端著出身和學識裝模作樣罷了,說真的有別人長短之事,私下說起來就別提有多帶勁。

梁黯說的開開心心,似乎好像自己還真的看見了一般。鄧不疑聽著卻是眉頭緊蹙,等到梁黯好不容易說完了,去喝蜜水潤喉嚨,他才開口,「還有這樣的事?」話語中絲毫不遮掩自己的不可思議。

他應天子之召去未央宮的次數比較多,長樂宮去過很少,但是就他在禁中的干出,禮儀繁縟,教公主和嬪御禮儀詩書的傅姆和女史都多,按理來說,也不會出現鄉陵侯女把大皇子給嚇病的事。

「君還是在禁中停留不多啊。」梁黯聽到鄧不疑的奇怪,幾乎哈哈大笑,「那些宮規有是沒錯,可是若是得了太后和陛下的青睞,只要不闖下大禍,誰人去管閑事?」

梁黯就是在長樂宮長大的,他還不清楚裡頭的貓膩,未央宮和長樂宮的宮規禮儀要說繁縟真的相當煩人,他和妹妹梁縈也是從小就被人教導周禮。可是皇太后從來不喜歡孫輩們在自己面前受到拘束的樣子,對外女孫們也是有意無意的嬌縱。

張女瑩能有這麼一個脾性,梁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所以眼下阿縈就只能先在長信殿陪伴太后了。」梁黯看著鄧不疑黑了臉,心中摸不著頭腦。就算是有同窗之誼,上頭的師傅怪罪下來,那也是自家去擔著,怎麼樣也不用讓一個同窗來著急吧?

「……」鄧不疑坐在那裡臉黑著,甚麼話都不說。

梁黯看了看,心下奇怪的不得了,「阿縈在宮中,和你……有關係么?」這話問的直接,但是梁黯也不好拐彎抹角的問,他和鄧不疑算是有交情,也知道鄧不疑就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平常貴族士人說話有個話語只說一半以顯高深的習慣。梁黯琢磨著要是將那套用在鄧不疑身上,若是鄧不疑心情好,可能坐在那裡,若是心情不好,直接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連面上功夫都懶得做。

「……她曾經拜託我,要我教她射箭。」鄧不疑瞥了梁黯一眼,直接就說了。

梁黯原本正拿著漆卮喝蜜水,聽到鄧不疑這麼說,一口蜜水就嗆進了喉嚨,咳的他死去活來。房中的侍女嚇得連忙膝行過來,對著梁黯又是拍背又是如何,等到梁黯緩過氣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鄧不疑,「阿縈竟然不來找我這個阿兄?!」

此刻先秦風氣尚存,女子習騎射也不罕見,不過就算要學也應該是來找他這個兄長,怎麼找鄧不疑。

鄧不疑雙手環胸只是看著他笑,笑得梁黯都覺得肉痛。

這笑里的意思也不外乎是他六藝沒學好,連家裡的女弟都看不上。梁黯萎頓下去,不貴很快他又奇怪了,就算他不行,若是和母親說,哪裡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來?怎麼到鄧不疑哪裡去了。

不過他也只是想了想,很快就丟到腦後去了。

「待會一起來比試么?」他又想起鄧不疑打架的那些技巧了。梁黯在長樂宮長大,平常就算打架也是和那三個皇子或者是和張家的那兩個兄弟。打起來旁邊的宮人閹寺都要把人拉開,自然是比不得鄧不疑這般經驗豐富。

「……」鄧不疑帶著些許挑剔嫌棄在他臉上瞟了幾回,乾脆起身。

「你去哪。」梁黯見狀也跟著起來。

鄧不疑看了看梁黯,語氣人帶著一絲的漫不經心,「不是說比試么?」他今日到長公主府來找人,誰知道人竟然是在長信殿,即使早前就有所預料,但是心裡還是覺得別的換,正好梁黯送上門來,可以拿來出出氣。

梁黯一聽歡呼一聲就起來和鄧不疑向外走去,他走到鄧不疑旁邊,好歹是沒有和上回那樣一條胳膊就勒在他脖子上,結果後來鄧不疑也把梁黯給揍了一頓結實的。當然鄧不疑沒有把梁黯臉上怎麼樣,但是拳頭落在身上不青也不紅,但就是痛。痛完之後和沒事人一樣,加上樑黯後來和其他的貴族子弟也有些交往,聽說過鄧不疑的戰績,將人打的鼻青臉腫已經算不上甚麼,而是鄧不疑打起來有時候連鄧氏族中照樣打的大人都認不出來。

一股狠勁,而且還不是靠著蠻力,專門挑刁鑽的地方打。

鄧氏族老拿鄧不疑也是沒辦法。鄧不疑以前就是嫡孫,後來也只有他才有資格嗣侯。有時候那些子弟惹了他,被他一頓打,族老們也是無可奈何。

那些貴族子弟拿這些事來說鄧不疑如何難相處,對自己的族人都能下得了手。可見鄧不疑平常和人交往就不咋樣。

但是梁黯聽了卻不當回事,誰家中子弟是真的兄弟孝順的,私下裡都打過幾場,鄧不疑那些都不算是事。

這會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曾經被鄧不疑譏諷過了。

鄧不疑和梁黯到了空地上,然後下一刻,梁縈就被鄧不疑給反倒了。梁黯這種就算是學劍術都是照著府中小寺人欺負,對上鄧不疑這種群架都打過了的,簡直沒有半點優勢可言。

旁邊的家人和寺人看著梁黯被鄧不疑摔倒在地上,然後樂呵呵爬起來繼續和鄧不疑留在一起,全都看著心驚膽戰。

可是沒有一個敢上去讓鄧不疑出手輕點。

鄧不疑把梁黯給打了一通,打了歸打,但是梁黯除了身上有幾處痛之外,整個人真的沒有任何大礙。他沒有在長公主府久留,梁黯聽他說要走,還捨不得,恨不得陪著他一道出門。

長安城中道路有十二軌,中央為天子和皇太后專用的弛道,旁邊的道路才是供吏民使用。

士人和官吏們用的是馬車,庶民用不起馬,最多拉個犢車。軺車只有車上的個傘蓋,這會長安的天冷下來了,寒風凜冽的,吹得人身上都疼。比起軺車,應當乘坐有帷蓋的輜車好點。

御者的手都要被凍的沒知覺了,鄧不疑坐在車上被寒風一吹半點都不動。他以前聽說一個從雁門回來的老將軍說,雁門雲中等郡,到了冬日寒風凜冽,比較起來長安這點都算是溫和的了。

聽說這麼凍著凍著,日後就算是到到了塞外也不會怎麼怕冷了。鄧不疑面無表情的想著,應該是這樣吧?

到了府邸門口從軺車上下來的時候,鄧不疑雙腳在錦履裡頭都凍的沒有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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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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