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鄧不疑還沒有到取字的年紀,男子冠禮取字,但鄧不疑還不到冠禮的年紀。而且字也不是隨意能叫的。
梁縈看向鄧不疑的眼神都有些怪,「鄧侍中之意是?」她有些明白鄧不疑的意思,但還是要鄧不疑自己親口說出來。
「不疑便可。」他道。
「……」少女櫻口微開,帶著些許驚訝,她明亮的眸子一轉,手抬起來,外面的素紗襌衣將錦衣上的文綉襯托的如同籠在薄霧之中。她原先就貌美,此刻一雙眼眸看著他,讓他臉頰有些莫名的發燙。
「當真?」梁縈問道,她雙眸含笑帶著那麼一丁點的調侃。
「當真。」原先鄧不疑還有些羞惱,聽到梁縈含笑的話語,他抬頭道。
「嗯,不疑。」梁縈輕輕喚了一聲,鄧不疑笑起來,他生的俊俏,笑起來的時候也格外的好看。
張女瑩的送嫁隊伍已經離開了,長安的郊外其實並無多少特別之處,一條大道分為三部分無限的通往遠處,梁縈聽說秦朝修建的秦直道現在都還能看見,不過道路兩旁除了樹木就只有樹木,看多了就覺得厭煩。
梁縈和鄧不疑說了一會的話,覺得在郊外也覺得膩了,比起看著這隻有山川河流的景色,她還是更喜歡長安九市的熱鬧。摩肩擦踵,車水馬龍,
只不過她是不好親自去走動,此時雖然先秦遺風尚在,但對貴女來說還是有一定的束縛。
「想不想看看長安?」鄧不疑騎在馬上,看著輜車內的梁縈幾次將車廉抵開打量外面,乾脆驅馬到她車前詢問。
「你有辦法?」梁縈聽著鄧不疑的話,有些興奮。
「到……我叔父府上吧。」鄧不疑原本想說建成侯府邸,但想起終究不妥,最終還是改成了去他族叔的家中。
鄧蟬聽到鄧不疑帶著梁縈來,大為不解。這位兄長從小就不太喜歡她和梁縈交往過深,不過鄧蟬幾乎就沒怎麼在意過這位從兄的嫉妒。反正她和梁縈交好,除了他一人之外也無人反對。
「梁姊!」鄧蟬走過來,梁縈見到鄧蟬眼前一亮,鄧蟬幼時便是美人胚子,如今更是身材頎長,容光鑒人。
「梁姊你來了。」鄧蟬握住梁縈的手,她和梁縈笑了好一會,才看到那邊臉已經黑了的鄧不疑,「從兄。」
鄧不疑在兩人交握的手掌上瞥了一眼,轉過頭去,「讓人給她換一套男子的衣裳。」
「……」鄧蟬聞言蹙了蹙眉,她看了看梁縈「梁姊?」
梁縈點了點頭,她知道鄧不疑要做甚麼。
鄧蟬吩咐下去,讓人拿出原本給她弟弟準備的襜褕等物。男子和女子的衣物在形制上要說不同還真無甚不同,只不過衣色和紋樣有些不同而已。
侍女們給梁縈換衣,鄧蟬繞過門口的屏風走進來,鄧蟬看著梁縈坐在鏡台前,看著侍女將那一頭長發梳起來在頭頂結成男子的髮髻,梁縈發色極烏,而且抹上香澤之後光可鑒人。這一頭烏鴉鴉的濃密長發讓不少貴女艷羨非常。鄧蟬坐在遠處看著梁縈梳發,也想伸手去碰一碰那長發。
「最近阿父給我定下昏事了。」鄧蟬看著侍女們正在準備裹頭的巾幗,她坐在那裡乾脆就和梁縈說起話來。
梁縈聽到鄧蟬這句有些吃驚,「已經定下了?」
「嗯。」鄧蟬提起自己的這一起昏事有些迷茫和不安,畢竟這樁昏事是父親定下,她是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哪怕母親曹氏說父親給她挑選了一位才貌俱佳的少年郎,她還是有些不安,畢竟新婦在夫家是否過得好,不是夫婿本人而是婆母。
「是哪一家?」梁縈問道,她比鄧蟬還大上那麼一點,漢律中,女子到了一定年紀不出嫁家中的賦稅便要家中。昌陽長公主是不用交賦稅的,而且也無人敢上長公主的府邸面前收這種賦稅,所以梁縈之前也沒怎麼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聽到比自己笑的登場都額擰下來了,她滿臉驚愕,「這麼急?」
話說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父親甚麼時候給女兒定下昏事,這個還真的不是她這個外人能夠說的。
「……阿母說也不快了,族中有姊妹,聽說八歲就有定下來的了。」鄧蟬道。
梁縈聽了頓時想要扶額,她是知道貴族中有早婚的習慣,說是女子十五歲及笄,但是女孩子年紀小小嫁出去,不過是等到十五歲及笄之後正式和夫婿同房罷了。
說起來當年她也是差點小小年紀被曹太后嫁出去,雖然曹太后的用意是好的,但現在回想真的是要出一身的冷汗。
此刻侍女們已經用巾幘將髮髻給包裹起來,梁縈迴過頭看著鄧蟬憂心忡忡。她伸手握住鄧蟬的手,少女的手掌柔軟細膩,梁縈握住她的手掌沉默了好一會,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語來。
鄧不疑在外面等著,女子換衣梳頭沒有男子在一旁看著的道理,除非是將人給娶回去。他倒是有此野心,但也忌憚著昌陽長公主,那位長公主和蔡陽長公主一樣都是出了名的護女,若是一著不慎,怕惹得這位長主不悅。鄧不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要梁縈自己願意才行,若是梁縈願意,護女心切的昌陽長公主想必也不會說甚麼了。
他坐在茵席上等了許久,先是看著茵席四角上的銅異獸鎮席,後來就是靠著憑几抿幾口蜜水。
等到梁縈終於準備好,從帷幄內出來的時候,少年正好拿著漆卮飲蜜水,那邊著男裝的少女出來,他一口蜜水立刻就嗆在了喉嚨里。
鄧侍中嗆得滿臉通紅,一邊咳嗽一邊還不忘記大笑抬頭來看梁縈。
梁縈看著鄧不疑這又咳又笑的,伸手摸了摸臉,轉頭就看向身邊的鄧蟬,「阿蟬,我身上是不是還有不妥之處?」
「沒有啊。」鄧蟬也是被從兄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她上下打量梁縈,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看出哪有不妥來。
這會鄧不疑嗆在喉嚨里的蜜水好歹是咳出來了,他抬頭看著梁縈還在笑,「應當不攏髮髻,而是梳成總角。」
「從兄!」鄧蟬聽了差點跳起來,那裡有人這麼說女子裝束的!
梁縈長大是長大了,但是換上男子衣著,多少還是有些顯得面嫩,就是頭上裹了巾幘看著年紀還是不大。
梁縈就那麼看著鄧不疑笑,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鄧不疑看著她盯著他,笑了一會,也覺察出不對了。
「……」梁縈轉過頭去,「待會我還是請我阿兄來好了。」
梁黯這會也閑的,比起和那些紈絝一起胡鬧,還不如陪著她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呢。
鄧不疑這會終於知道從席上起來,「不必讓陰平侯世子來了,我陪你去便好。」
梁縈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直接就往外走去,鄧蟬見狀連忙跟上,鄧不疑知曉她生氣了,也走了過去。
鄧蟬知道這位從兄嘴上是從來想甚麼說甚麼,旁人被他氣得無可奈何的簡直數不過來。但是這話哪裡能在女子面前說,這會鄧蟬都覺得是鄧不疑活該。才不會幫他說話。
「姊姊,聽說東市裡來了不少好物。」鄧蟬之前聽梁縈說了想要去外面看看,立刻就提起上回聽人說過的地方。長安有九市,但是最熱鬧的是東市。
「嗯,我待會去看看。」梁縈點頭。
鄧不疑讓人牽來一匹馬,馬上有馬鞍而無馬鐙。她在幾個侍女的幫助下翻身上馬,手緊緊抓住馬韁,梁縈學過騎馬,但是騎馬的次數不多,在馬背上還是有那麼一點緊張。鄧不疑看出她的緊繃,便上前指點她兩句「不要害怕,其實這馬性情挺溫順的,腿夾緊了就好。」
「……我知道,不用你告知。」梁縈聽著鄧不疑說個沒停,心下有些煩躁乾脆就打斷他。
鄧不疑也不惱,他讓人將自己騎得馬牽過來翻身上馬。
鄧蟬見著鄧不疑和梁縈並肩騎馬,羨慕的不得了,不過眼下她是不好出門了,「從兄,記得照顧好阿姊啊。」鄧蟬道。
「自是當然。」鄧不疑拉過了馬,側首沖梁縈一笑。
梁縈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鄧不疑哈哈大笑,雙腿輕輕踢了馬一下,馬蹄踏在石板上噠噠直響。
鄧不疑見著梁縈板著一張臉,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氣,他向來是直言直語習慣了,甚至當著天子和皇太子的面都是這樣,這兩位都沒有說過甚麼,其他人他向來不怎麼放在眼裡。結果見著梁縈,下意識就說出來了。
「聽說東市最近有從西域來的奇人,說是可以用肚子唱歌,待會去看么?」鄧不疑和梁縈說起東市裡那些新來的新鮮事來。
他笑起來英氣逼人,格外好看,可惜梁縈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鄧侍中不管在宮內宮外,這還是第一次碰釘子,他不但不灰心喪氣,反而越來越來勁了,「還有新來的胡姬,聽說西域有一種果物,紫色的,圓圓十幾顆一串,酸酸甜甜,聽那些西域人說,此物還能釀酒。可惜誰也沒見過。」
鄧不疑說著,一雙眼睛看著梁縈臉上,梁縈被他看得心煩,轉過臉去,誰知道鄧不疑竟然還有話說,「匈奴擱在西域諸國和大漢之間,也不知道從裡頭撈了多少好處,我可是記得你想要組建商隊?如果能從匈奴一趟回來,那就是大幸,如果能夠多去幾次,說不定就能摸到匈奴的一些消息了。」
「難得你還記得此時。」梁縈發現鄧不疑竟然還記得她幼時說過的話,不禁大為驚訝。她有時候也記不得自己說過甚麼了,沒想到鄧不疑還沒忘。
「……」鄧不疑手握成圈壓在唇上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轉過眼看著梁縈,梁縈這會換了男裝,頭上梳了男子的髮髻,但看上去也不像個少年。她體型纖細,面容又過於秀美,一雙柳眉,真的是一眼就看出和男子的不同了。
「我記得那時你說,若是真要有這麼一支商隊,最好的便是隊伍中有遊俠。」他這麼一說,梁縈也跟著想起來了,所謂遊俠她也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聽梁黯曾經說過遊俠這種人,無視法令,喜歡對朝廷官吏和富戶下手,真性情一上來捅死個人更是家常便飯,梁縈聽著這話怎麼都覺得遊俠恐怖,但偏偏最需要這種人。
「可惜啊,不知道甚麼時候能夠實現。」梁縈低頭算了算自個的家當,發現家當很豐富,但是要組建起來暫時有點無從下手,畢竟之前也沒怎麼做過。
「……」鄧不疑看著她,她眼眸微垂,濃密的眼睫動了一下。他轉過頭去,手裡的馬韁輕輕一拉,「這邊。」
長安的東市這會已經開市了,長安為京師,富饒壯麗,梁縈騎在馬上,還能看到東市內有一些金髮碧眼的外族人。梁縈看著那些人看向鄧不疑,「那是……?」
鄧不疑笑,「或許是大宛人吧。」
長安的外鄉人也多,看著熙熙攘攘的。
「對了,去不去看百戲?」鄧不疑想起東市前段時間的確是來了一些外族人,而且善於百戲,他帶著梁縈出來,乾脆想陪著她去看看。
「百戲?不要。」梁縈這會總算是不像一開始那麼對他愛答不理的了,但是也沒那麼容易讓他得逞。
「那麼就去看蹴鞠,要不到旗亭內休息一會?」鄧不疑覺著梁縈已經騎了一會的馬,待會恐怕就要受不住了。
梁縈比其他的貴女身體要好得多,但是騎馬畢竟是一個辛苦事,而且久了大腿內側的皮都要被磨破,鄧不疑心下琢磨梁縈恐怕也不會習慣。
「看蹴鞠?」梁縈看過來。
蹴鞠當年在先秦齊國很是流行,齊國臨淄無人不蹴鞠鬥雞,到了這會,長安也是蹴鞠風行,甚至還有專門有人做這個生意。
梁縈以前聽梁黯說過,但沒怎麼去。鄧不疑這麼一提她就看過來,帶了一絲半點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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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侍中,這邊請。」一名女子引著鄧不疑和梁縈走過一段廊道,上了樓梯到了三四層的台上坐下。
梁縈坐在席上,俯身往下看,下面是一個大型的蹴鞠場。兩面球門高大。過了一會一名侍女上前來,「侍中賭哪一邊?」
「……」梁縈聞言回首帶了一絲的驚訝看著鄧不疑,這是賭球?她看著也來了興趣,伸手從袖子里摸出幾塊金餅,放在女子手裡的漆盤上,「我賭紅隊。」
女子一開始只是看著鄧不疑,沒想到這位天子侍中帶來的人出手這麼大方。
鄧不疑側臉看了看梁縈,「你賭紅隊?」
「嗯。」梁縈才到這裡沒多久,也不太清楚裡頭的門道,不過賭球么,不過就是拼個運氣和眼緣罷了。
「好,那麼紅隊一定贏。」鄧不疑拿出一小袋子的金餅輕擲在漆盤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女子看著漆盤上的那一袋金餅,面上的笑比方才還要諂媚許多,「鄧侍中和那位小公子眼光獨到,紅隊一定贏。」
梁縈聽到那個女子稱呼自己為小公子,頓時就不高興,「你就是鄧侍中,我是小公子,也太討厭了。」
「無事。」鄧不疑看了場中一樣,這會那些蹴鞠的球員都還沒有入場。他從席上起身,「我去去就來,你在此莫要亂走。」
說著他竟然就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梁縈摸不著頭腦,但是她還是坐在那裡,一旁的侍女端來不少的吃食,甚至連牛乳羊乳這種塞外人喜歡用的飲品都有。
她坐在席上拿起牛乳飲了一口,味道比起現代的牛奶,味道淡的很。她隨意的吃了一些東西,過了好一會鄧不疑還是沒有回來,梁縈看向鄧不疑帶來的那些家人,打算讓他們把鄧不疑給找回來。
真要開口的時候,號角聲響起,雙方隊員入場了。梁縈瞥了一眼,她眼神很好,沒有視力上的毛病,所以她看到紅隊領頭的那個隊首吃驚的嘴都合不攏。
紅隊的隊首,一身紅衣,額頭上還扎著一條紅色額帶。他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回頭看去,對梁縈露出燦爛陽光的一笑。
梁縈瞪了好一會眼睛,鄧不疑說的要離開一會,就是自個下場蹴鞠去??
她記得沒錯的話,鄧不疑自己似乎押的紅隊吧?!這會又到紅隊裡頭去踢球,這真的好么?臉皮太厚了!!
場上一聲哨聲,雙方隊員開始組建隊伍。
在另一間房間里,一位少女也看到了場中的鄧不疑。那樣一個飛揚的少年想要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俊秀的容貌和明亮的雙眸,混在那些隊員里,簡直鶴立雞群。
「咦,鄧侍中?」少女還記得自己在椒房殿遇見過的那個少年,那會這位鄧侍中沉默寡言,只管做自己的事,旁人根本就不在他眼中。
今日怎麼會在這裡遇見?
少女看著紅衣少年在眾人之中,動作輕盈如同飛蝶。他神采飛揚,面上的笑容讓人心醉。
少女在父親的封國內也見過不少俊彥少年,不過和這位比起來還是少了一股精氣神。
「待會那位公子上來,把這個給他。」少女說著解下腰下一塊玉環遞給身邊的侍女。
「唯唯,王主。」侍女聞言,雙手接過少女手中的玉環。
鄧不疑不愧是蹴鞠好手,梁縈就看著他在黑隊裡頭穿來插去,不多時腳下的那顆球被他踢的飛起來,一下子就過了對方的球門。
頓時一陣歡呼從球場上爆出。紅隊隊員圍在鄧不疑的周圍,他站在那裡,笑著抬頭去看梁縈,他雙眼明亮,即使隔著好長一段距離,梁縈都覺得那目光似乎有了實質刺在身上。梁縈面上僵著,別開臉不去看他。
鄧不疑接下來的幾場也是大獲全勝,按照以往的往例,周旁的貴人們若是看得興起了,會讓人送來錢物作為賞賜,可是有人認出紅隊隊首是天子面前的那個紅人,頓時不做聲了。
鄧不疑痛痛快快踢了好幾場,不用黑隊讓他,都大獲全勝。待到結果被報出來之後,鄧不疑就走人了。才到出口,就有人攔住他,「我家主人有請。」說完的是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看這樣子,他的主人應當也是個人物了。
可惜鄧侍中是不管這個的,他還是那一副蹴鞠場上的打扮,頭上的額帶都沒有取下來。「回去告訴你家主君,鄧不疑今日有客,不能前往。」說罷,鄧不疑也懶得再等著男子說話,轉身就要走,男子連忙拉住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玉環來,「這是我家王主贈予侍中的。」
鄧不疑聽到王主兩字眉頭皺了皺,「你家王主?」
「我家主人乃是江都王主。」男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得意。鄧不疑聽後頭都不回,直接就走。
「讓你家王主送給別人去吧。」鄧不疑丟下一句話。
梁縈這邊看完一場蹴鞠,精彩是精彩,不過是全場吊打,鄧不疑蹴鞠和他本人的作風一樣,想要他手下留情除非天上下紅雨。
身後拉門從外面就啪的一下被拉開。
梁縈迴過頭就見著紅衣少年大步走進來,他還是在蹴鞠場的那一身裝束,大大咧咧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在她身邊,他渾身上下都還滾熱的,一坐過來,梁縈就覺得一股熱氣逼來。
「如何?」鄧不疑笑問。這是在問方才他在場上的發揮了。
原先盤起來的圓髮髻這會已經散開,烏黑的長發垂下,帶著柔和的光澤。眉眼清俊,微微一笑,眼裡透出些許狡黠。
梁縈被突然靠近的俊臉一逼,原先的話到了喉嚨口一句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