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難做
少頃,九姨娘李氏已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
李氏本就模樣端正漂亮,又是個城府深沉的女子,會用的一手好手段,因而她在秦義莊那裡是極受寵的,每每府里一得什麼好的稀罕人的東西,秦義莊即便想不起來自個兒的原配夫人,也斷然不會忘記了她。因此,她的東西自然也是差不到里去的。這會兒子,她換的是一套湖水綠的寶石頭面,蠶絲錦緞的衣裳。在陽光下一站,從頭到腳,那一身的行頭都微微反射著光澤,光彩照人,貴氣逼人得很。
方才那個抱大瓷瓶的小丫鬟收拾完耳房前的一地的瓷片,就立即給九姨娘煮了一壺茶。
九姨娘不著急飲,只是任由那茶水晾著,她撥弄撥弄蓋碗,瞥了一眼那丫鬟,道:「冬草還沒有回來嗎?」
小丫鬟低著頭小心地回道:「回夫人,還沒有。」
「真是野了心,肥了膽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還這麼著急趕著去給別人殷勤!」九姨娘冷哼一聲,端起茶盞,小呷了一口茶水。
那茶水用的是今年開春就採摘的西湖龍井的嫩茶尖兒,是尋常人家不可多得的好茶,一火煮就能煮出沁人的茶香來,其味道餘韻嘗來也都是一等一等的好。但九姨娘卻像是不滿意一般,只喝了一口,便皺起柳眉,突然摔了茶杯,「怎麼倒茶的,這茶水怎麼這麼燙,你成心是想要燙掉我的舌頭的嗎!」
小丫鬟嚇了一跳,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茶盞被九姨娘摔得的徹底,瓷碎片四處散落在地,小丫鬟跪倒的時候沒看好,好巧不巧地正跪在一片碎瓷片上,碎瓷片鋒利的稜角深深扎入肉,她的面色瞬間白了下來,痛的幾乎想要尖叫著跳起來,但畏於九姨娘的臉色,她只好生生的忍住,含著淚眼道:「夫人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九姨娘尖聲道,「不是有意的都能把我燙成這樣,那要是有意的,你是不是就準備一下子把我燙死啊!你真是不想要命了!」
那丫鬟痛的直想昏過去,額頭上冷汗汨汨地往下冒,聞言,臉色更是蒼白了,頭大力的往下磕著,邊磕邊求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夫人饒命。」
她的話音剛往下一落,院子里便傳來一陣丫鬟的叫喊聲,「夫人!夫人!」
九姨娘聞院里的喚聲,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道:「先起來吧,晚上自去領十個板子。」
「是,奴婢知道了。」
小丫鬟強忍著疼痛站起身來,膝蓋處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院里的丫鬟此時已跑到了屋門邊,臉上喜色滿滿,剛想開口說話,就聽九姨娘厲聲道:「還有沒有一點丫鬟的樣子,大喊大叫的,你是想在院兒里顯擺顯擺你的嗓子好嗎?」
門邊的丫鬟臉上的喜色盡褪,「不,不是的,夫人是,是——」
「是什麼?有話就好好說!」九姨娘不耐煩的道。
「夫人,老爺今晚要來咱們院兒里。」丫鬟受了李氏呵斥,不敢再大聲。
「什麼?!老爺今晚要來了?」九姨娘的臉上怒轉喜,「那老不羞的可終於想起我來了。他在十二房那賤人那裡呆了這麼多天,想必魂兒都丟光了,這會兒都把我的模樣忘了個一乾二淨了。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地換換衣,撲撲粉。。。。。。」
九姨娘說著說著就自顧自的朝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