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錯綜複雜
將信拆開快速瀏覽了一遍,陳窯忍不住地展顏一笑,隨即便向客棧老闆問道:「老闆,送這信的人已經回去了么?」
「哦,是的。今天一大早,虎子剛剛開門就有一位小公子將這信送了過來,說是要交給公子你。只是那時候公子你還未醒,那位小公子便將信留下來走了。」老闆說話倒是挺自然,只是臉上卻有些不自然的尷尬,雙眼也是若有若無的看向了大堂的內間角落。
陳窯自然將這一切收在了眼底,轉過頭視線從內間角落掃過,頓時見著一名年輕書生打扮的人正背向著自己坐在那喝茶。這年輕書生青衣儒服一派書生風範,只是身材削瘦,像是一陣風吹來就能將「他」颳倒的樣兒。
陳窯早有疑心,此時見著這熟悉的背影心裡頓時一寬,隨即便是心裡一樂,向盯著自己看的紀青青兩女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在客棧老闆驚恐的眼神中向那年輕書生走去。
「兄台一人在此多少有些孤單,不如去我那桌一起吃頓早飯如何,人多也熱鬧些。」大馬金刀般的坐在年輕人下首,陳窯拿眼瞧了這年輕書生一眼,更是樂在了心裡。
這書生顯是未想到陳窯會來,因此在陳窯出聲坐下時俊俏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慌張,旋又化為一分薄怒,顯然是對陳窯的不請自來動氣了。
「這位兄台,你我二人似乎並不相識。」俊俏書生雖然勉力壓下了心中怒火淡然出聲,可是那雙靈動的大眼卻是絲毫掩藏不住「他」心中的憤怒,便是那拿茶杯的縴手也是不住的顫抖,顯然是在爆發的邊緣。
「現在不認識,不代表以後不認識嘛。」陳窯故做豪邁的拍了拍胸口,旋又一掌壓在了這年輕書生的右肩上,也不理對方向自己投來的仇視,徑自說道:「在下陳窯,熟悉我的都喚我做窯哥兒,兄台若是不嫌棄也可這般叫我,也不至於顯的生分。」說罷,陳窯又拍了這年輕人肩膀數下,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狡訐之色。
見陳窯連續數次都結結實實地拍中了自己的肩膀,年輕書生眼中的仇恨瞬時化為了驚訝,旁人或許不知,可「他」卻是知道,在陳窯手掌接連數次的拍下時,自己先後嘗試了五種不同的卸力方法,可是卻同樣不起絲毫作用。想到昨晚那位家中長輩對自己的提醒,年青書生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今日的鹵莽行為。
只是還不待「他」後悔完,卻被陳窯一把扯著手臂拉了起來。見陳窯如此不可理喻,年輕書生心中頓時又閃過幾分薄怒,只是過不多久卻又化為一陣無奈,誰讓自己穿著男衣呢!
「青青,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不錯吧!」陳窯一邊摁著書生的肩膀讓他坐下,一邊將紀青青與喜兒介紹了一番,隨即又像是才想起來一般轉頭道:「對了,我好象還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李志,江南人士,現今四處遊歷以增長見聞!」年輕書生見陳窯問到自己的姓名,隨口便扯了一個,只是話剛一出口卻又有些後悔,卻是瞧見了陳窯在聽到自己名字后眼中閃過的一分黯然。
紀青青見陳窯原本好好的興緻突然低落下來,心裡也是一愣,只是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裡,也不好寬慰陳窯,只得將剛剛提起的心中疑惑又放了回去。
事實上,在陳窯一臉怪笑的向那年輕公子走去時,她尚以為兩人是舊識,此時在異地偶然重逢,故此才會讓陳窯產生這般怪異表情。豈知待陳窯將這年輕人拉來同桌后,卻發現陳窯竟然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她哪能不奇怪,要知這陌生男女同桌可是大忌啊!
桌上如此沉默了半晌,心中滿是疑惑的紀青青忽地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衣角,連忙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叫自己的喜兒,卻發覺對方正拚命的向自己打著眼色。紀青青與喜兒在一起多年,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眼色,卻也在一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頓時心生疑惑的向那書生喉間看去。
「咦!」見著這年輕書生喉間的一片光滑,紀青青頓時就是一愣,過得片刻旋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看向陳窯的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曖昧之色。
「郎君,李家兄弟既然是你請來的客人,怎麼你反倒不說話了。」紀青青假裝埋怨了陳窯幾句,見著這男人仍然是一臉的鬱悶,心裡雖然尚有少許疑惑卻也只得轉過頭去繼續對那女扮男裝的李志道:「李兄弟還請莫要見怪,我這郎君平日里倒也開朗的,只是不知如今這是怎麼了,將你請過來了自己又不說話。」
「嫂子客氣了。」「李志」慌忙接了一杯紀青青倒來的茶水,心裡卻也是在暗暗叫苦。
紀青青不知,她哪會不清楚陳窯變化的原因,適才自己隨口編出的李志剛一出口,便見著陳窯眼中的熱情一瞬間就冷了下去,若是有人說不是她的名字出了問題,只怕打死她也不信。只是此時又不方便說出這名字只是自己隨口亂編的,因此這「李志」心裡也是有些惆悵。只是她卻未想到,為何自己的心情會隨著陳窯心情的變化而變化。
而此時的陳窯,心裡其實也是一陣緊接著一陣的發苦。
事實上,打一見到這「李志」的背影,他便認出了這人必定是東溟派的公主單琬晶,而也正是因為他心裡存了捉弄單琬晶的心思,故此才會想方設法的占她的便宜。只是在問起她的姓名時,陳窯卻未想到這單琬晶竟然會隨口報出一個「李志」的假名。若是喚做王志、陳志等等也就罷了,可卻偏偏是李志,陳窯如何會不苦!
「李」是什麼?乃是歷史上的唐朝太祖皇帝李世民的姓氏,再加上原著中一而再、再而三提到過單琬晶對李世民有著一份割捨不了的初戀情誼,陳窯立即便想到了這單琬晶只怕此時便已經看上了李世民。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比李世民慢了一步,陳窯哪還有再逗弄單琬晶的心思,故此才有了此時的消沉之舉。
只是陳窯畢竟是陳窯,在穿越來這大唐世界前就不知道被多少女孩打擊過,因此即使是消沉那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沒多久便又恢復了過來。不同的是,若先前的陳窯還只是打算與這單琬晶**養趣,通過接觸慢慢培養感情的話,那此刻的陳窯卻是已經有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思,雖然未必真會如此行動,卻也代表著他換了一種處理感情的方式。
只是即便是有了這打算,可陳窯卻也有著一份期望,期望是自己想的太多誤會了單琬晶,因此便換了副輕鬆的表情開口問道:「李兄可認得太原李閥的二公子?」只是這話剛一出口,陳窯便暗暗叫糟,這話豈不是打草驚蛇了么!
「李閥二公子?」李志見陳窯提起李世民,心裡也是猛地一驚,只是面上卻是裝出了一副苦思的表情。東溟派作為武器輸出商自然與天下各大勢力都有關係,別說是太原的李閥,即使是一直伴駕的宇文閥以及獨孤閥的人她也見的不少,只是這關係卻是不能說出去的,否則若是讓人掌握了三閥暗中購買兵器的證據,呈於皇帝那便是三大閥準備造反的罪證!
有著這層顧慮,單琬晶自是不能坦白,因此想了半晌便搖頭裝做不知,只是心裡卻因為再次騙了陳窯而多了幾分愧疚,因此看向陳窯與紀青青等人時便不怎麼自然。
「哦,是嗎?」陳窯倒是想到了單琬晶的顧慮,因此便不再在意女人的謊話,只是嘴裡卻忍不住繼續道:「聽聞這李閥的二公子文功武略,小時便有遊方道人說他有『治世濟民』之相,故此才取名世民,也不知是真是假。」
「原來如此,小弟倒真是第一次聽聞此事。」對於這個說法,單琬晶倒是真的第一次聽說,因此臉上的恍然大悟倒是不曾作假。
陳窯見單琬晶似乎並不是很了解李世民頓時又生出一股希望,那些泡女孩子的手段頓時被他一一使了出來,別說是單琬晶這個還未真正嘗過戀愛滋味的直接作用人,就連紀青青與喜兒都被他的連珠妙語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琬晶啊,我跟你說,這個世界呢,其實是圓的,所以我們實際上是站在了一個球上,你看啊……。」陳窯正說著興奮的時候,突然發現單琬晶正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臉上則是夾雜著憤怒以及一種自己看不懂的神色。
「琬晶,你……」「怎麼了」三字還未出口,陳窯忽然醒悟過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叫錯了名字,臉上頓時多出了幾分訕訕之色,便是看向單琬晶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不自然的討好。
「哼,午時醉仙樓,母親說要見你!」瞪了一眼陳窯,單琬晶一臉怒容轉身離去。
「郎君,這位琬晶妹妹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著實厲害了點。」紀青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陳窯與漸漸走遠的單琬晶,臉上卻又滿是對陳窯的揶揄。
「哈哈哈,今天天氣這麼不好,我們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去吧。」說罷,也不管紀青青與喜兒,陳窯一個晃身便上了樓梯,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二女視線中。
「今兒個這天氣可當真是不太好呢!」看著大堂外的一地陽光,紀青青臉上也是神秘一笑,扯著滿頭霧水的喜兒跟著陳窯的腳步上樓去了。
午時剛到,陳窯便出現在了醉仙樓的門口,表面上神色輕鬆地跟在引路的東溟四大護法仙子之一尚青的身後,可實際上陳窯卻是將自己體內的功法運轉到了極至,這十來丈遠的長廊兩側的情況頓時在他心中一一反映了出來。
雖然早已經料到這是一場鴻門宴,可在細數了附近各間包廂內的輕柔呼吸后,陳窯心裡仍然是止不住的猛跳,他實在是想不到東溟派竟然會發動這麼大的陣仗來對付自己,幾乎是東溟全派精英都出動了。
順著躲藏在前方門后那人的呼吸頻率走了幾步,陳窯到得門前即那人身前時節奏猛地一亂,順手便將房門拉了開來,頓時見著一名全身已經緊繃住的大漢正手持利劍的瞪著自己。再掃了房裡其餘地幾人,陳窯嘻嘻一笑向領路的尚青道:「青姐,我看不如把其他的三位仙子以及四位護派大叔都叫出來吧,也省的還要等夫人的號令。」
尚青見陳窯這麼快就瞧破了自己這方的埋伏,心裡雖有幾分尷尬臉上卻是絲毫不曾表現出來,仍是淡淡道:「夫人只命我將你帶入房中,其餘的我無權過問。」
陳窯見這尚青把自己撇的乾淨,心裡也不著惱,便連臉上笑容也未減少三分,反而加快了腳步瞬間便超過了領路的尚青走到了最裡間的包廂:「夫人便在這間房吧!」
房門大開,陳窯掃了一眼頓時瞧清楚了房內的情景:一張空著的圓桌旁坐著一男兩女一共三人:已經恢復了女裝卻帶著一臉冰冷之色看向自己的單琬晶,正對自己含笑不語的尚老,以及面上覆著一方白巾的東溟夫人。
陳窯尚是首次見著這東溟夫人,卻仍然忍不住驚訝於這夫人的氣質。與含苞待放的單琬晶不同,兩人的身材雖然同樣修長,可夫人卻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不似女兒那般瘦弱;雖然同樣身著白色素紗衣裙,可夫人卻能讓人產生一種忍不住要去了解她的**,尤其是那雙眸子,中間雖然有著白紗阻隔,可陳窯卻仍然能清楚看見那雙眼睛深處藏著的悲傷。
「這是一個真正的尤物!」陳窯第一時間便下了如此判斷。
「陳公子既然已經進來了,還請入座。」一把嬌滴滴的聲音,便如懷春的三六少女一般,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靡靡,看似高雅卻又讓人產生幾分遐思,直讓陳窯聽的一陣心馳神搖。
「單夫人太客氣了。」雖勉力壓下了內心中的**之火,可陳窯的視線卻仍然不敢放在東溟夫人的身上,只得轉頭向一旁的尚老道:「尚老的傷勢如何,昨日讓尚老教訓了一頓,小子可是獲益良多哩!」
尚平見陳窯提起自己,頓時忍不住呵呵一笑道:「公子過獎了,倒是公子那一手無形劍氣利害的緊,小老兒還從未見人使過。恕小老兒冒昧,不知公子師從何人?」
「說出來也不怕前輩笑話,這功夫其實是晚輩從內子處學得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陳窯說時臉上也是帶著幾分羞色,卻是做作的樣子居多:「只是內子如今不在身邊,否則定幫前輩問個明白。」
「哼!花心鬼。」單琬晶在客棧里見過不會武的紀青青與喜兒,因此馬上就想到了陳窯定然還有其他妻妾,頓時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東溟夫人掃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女兒,臉上也是忍不住帶了幾分笑意:「不知陳公子的夫人姓氏如何?若是不方便,陳公子便不用說了。」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陳窯呵呵一笑介面道:「大夫人姓陳,二夫人姓衛,剛進門的三夫人姓紀。」只是陳窯說完這些后,心裡卻不忘跟一句:「還有位沒過門的夫人姓單哦。」
東溟夫人見陳窯說的這般果斷,不似在作假,便忍不住將江湖中的名人想了一遍,卻發覺自己記憶中根本沒有哪位名宿是有這些姓氏,只得暗暗與尚平對視了一眼,卻發覺對方同自己一樣,似是也未想到。
見東溟夫人與尚平都被自己給忽悠住了,陳窯心裡嘿嘿直笑,嘴上卻是很自然地繼續道:「對了,夫人請我來是為了這本帳薄吧,我已經帶來了。」將懷裡的帳薄扔給單琬晶,陳窯也不管這女人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只是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卻是故意做了個挑釁的表情。
陳窯這一招果然有效,那單琬晶被他這麼一激,頓時忍不住開口道:「哼,算你識相!」
「不過我已經備份了!」陳窯這話一出,房裡的東溟三人頓時臉色一變,氣機鎖住陳窯的同時,各人身上的功力也是緩緩提聚了起來。
眼見三人已經有了要動手的跡象,陳窯馬上又接著道:「可這僅僅只是想法而已。」此話一出,房內三人頓時又是一愣,剛剛聚起的功力便只能漸漸散去。可是尚老與東溟夫人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雖然散去了功力,卻仍然鎖定著似是毫無心機的陳窯。
事實上,見陳窯僅僅只說了幾句話便讓房內的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東溟夫人心裡也是有些佩服陳窯的大膽:明知道身處重圍之中還敢玩火,若不是有所依憑便是初出茅廬不懂江湖險惡的雛兒。
想到陳窯昨晚表現出的老辣與機智,東溟夫人自然肯定陳窯屬於前者,因此便淡淡道:「陳公子若是有所要求不妨直說,只要合理東溟派一定為公子辦到。」
「如此便太好了,夫人真好人!」陳窯喜形於色時還不忘小拍了一句馬屁頓時讓房內的其他三人有些哭笑不得,只覺著這人一會看似比狐狸還精明,一會兒卻又蠢笨如豬,當真是個令人看不透的人物。
「我也別無所求,只希望貴派能幫我傳一個消息。」陳窯見房內三人同時露出一副愕然神色,嘴角頓時閃過一絲得意:「請貴派幫我傳一個消息給巨鯤幫幫主雲玉真,告訴她『獨孤勢弱,萬惜己身;策子小兒,不足與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