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曾經愛過（一更
東皇沒有轉身，只是傳來無奈的話：「小目，你大了，我不能再陪你睡了。」
「為什麼？主人？」天之目依然面無表情地問，
「因為……」東皇微微側臉，卻是久久無言。
「是主人不喜歡小目了嗎？」天之目面無表情地問。
東皇輕輕一嘆：「好吧，我最後再陪你一次。」東皇轉身，緩步到天之目身旁坐下。
天之目一直看著他，他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東皇緩緩躺落，將右手臂打開，平放在石床上，金髮垂落床榻，在地上蜿蜒繚繞。
然後，天之目才躺下，自然而然地枕在東皇的肩膀上，安然入睡。
我的眼前，是東皇俊美安睡的側顏……
很多的記憶里，天之目其實並未入睡，而是一直，一直看著東皇的側容，她沒有人心人性，但是她的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宛如看著東皇的側容，是她想做的事情。
在創世的最初，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小目，你笑了，是喜歡這個世界嗎？」我的面前，是東皇喜悅的臉。
「小目，你在哀傷？是在為人類的死在哀傷嗎？」東皇的眸中是更喜歡的神情。
「小目，你落淚了？是在為被他們破壞的世界落淚嗎？」東皇欣喜地看著我，臉上是深深的期待。
他在期待我有人心人性，他在期待一件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事。
「小目，你現在知道喜歡了嗎？」東皇溫柔地看著天之目。
天之目笑著：「恩，知道，我喜歡小蟲，喜歡上古，喜歡主人製造的世界，喜歡世界里的生靈，主人，他們不乖，他們又破壞了主人製造的世界。」
「那我們重來好不好？」
「好！」天之目漸漸知道了喜怒哀樂，漸漸有了人心人性，在最初的時候，她依然聽從自己的主人，依然愛著自己的主人，在她的心裡，主人做的是對的，是人類，是那些神做錯了，在那個時候，她對時間重置，生靈的消失並無感覺。
「姐姐，你為什麼總是在這個罩子里？」忽然有一天，一個孩子出現了，那個……和辰相似的孩子。
他黑澈的大眼睛明亮又可愛，臉上是驚奇而又有點羞澀的神情，與現在的辰完全不同。
天之目很喜歡他，走到結界旁，蹲下身看著他：「你真可愛。」
「姐姐你真漂亮。」
「那我們都漂亮。」
小男孩開心地笑了。
「姐姐，我能來找你玩嗎？」
「可以啊。」
「那我能帶我的朋友們來玩嗎？」
「可以啊。」
於是，他帶來了他的朋友們，小小蘇，小小燦，小小棪，小小陌銘，還有太多太多的孩子們，他們都喜歡地看著天之目，與她隔著一層結界聽天之目講那一個又一個神奇而又好聽的故事……
可是……
時間又要重置了……
「是他們的父母犯錯，為什麼連他們也要被抹掉？」天之目第一次，質疑東皇，因為，她對小小辰他們，產生了感情。
「你對他們有感情了？」東皇顯得那樣高興，「你捨不得那些孩子？我的好小目！小目，他們的犧牲能讓你能夠擁有完整的人心人性，那是他們的榮幸，你還會再見他們的……」
可是，天之目再見他們時，已經物是人非……
他們不再是那群隔著結界壁坐在外面，聽她講故事的可愛孩子，他們不再認識天之目，他們被天規戒律束縛，他們甚至無法踏上天眼一步，他們再沒有和天之目相見……
天之目第一次感覺到了空虛……
是的，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寂寞，孤獨……
我開始不斷問自己：
為什麼我只能待在天眼裡？
為什麼我不能離開天眼？
為什麼我不能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為什麼我不能和別人說話。
我的主人，東皇做的事，到底對不對……
她的心開始痛，她為世界一次次地消失而痛……
「你痛，是因為你愛。」東皇依然顯得很高興，「如果這一切能讓你恢復人心人性，能讓你重生，全是值得的，值得的……」
不，我不懂，我不懂……
不值得，這一切都不值得……
我的心很痛，是的，因為我愛，我愛被你摧毀的世界，因為，那是你造出來的世界，因為我正看著你一點一點失去愛，被冷酷和無情吞沒……
我愛那個溫柔充滿愛的主人，我愛那個心中存有大愛的東皇，可是，我正看著他改變，他走向毀滅，我卻無能為力。
如果，是因為一次次滅世讓我所愛的人變得麻木，變得冷酷，那麼，我希望能停止，即使毀滅我自己……
我從回憶中抽離，淚水已經染濕面頰。
這個計劃，不能變。
因為，我要找回最初的那個東皇。
因為，我愛他……
我取出了天之目的神力，只剩下天之目的身體漂浮空中。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神身，恢復天之目的神力，天之目這具神身對我而言，已無作用，僅僅是另一具神身，另一件衣服，不再像當初，神身，神力，神魂缺一不可。
我的手中浮現永恆：「永恆，呼喚須彌。」
「是。」
須彌浮現在我的面前，微笑看我：「好久不見，你叫我來，必有大事。」
「是的。」我正色看他，「我給你的碎片呢？」
「在這裡。」他的手放心心口，取出了天之目身上的碎片，撒向天之目，立時，天之目的神身迸射出如同星雲一般的光彩。
她開始化作圓形，如同一顆巨大的，星球，裡面是像黑洞一樣旋轉的黑色的力量，現在，這個上一個世界的碎片完整了，既然它曾是一個世界，那麼，它應該能再成為一個世界。
金色的球漸漸化作了黑色，如同一顆黑色的瑪瑙珠緩緩落入我的手中，這裡面蘊藏了我近乎一半的神力，一開始，我不敢確定是否能成功，所以我們做了最壞的打算，儲存了每個人的愛，但那突然覺醒的神力給了我更大的把握。希望能成功，能騙住他。
東皇，我要幫你找回初心，讓你知道，你的小目已經知道了什麼是喜歡，讓你知道，你的小目，曾經是那樣地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