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一個久遠的局
「爺爺！」女孩的臉頰猛然變得通紅。她低頭看了楊博一眼，低聲說道：「你們說話吧，我去外屋等候。」
「不要走。」駱華無力的擺了一下手：「其實楊博不來，我也要設法跟他見一面。有些事，再晚了就沒有交待的機會。」
「你怎麼這麼說？」聽爺爺說的凝重，女孩不再堅持，走到駱華身邊把他扶著坐起來，然後給他用靠墊支撐住。
「坐吧。」駱華拍拍身邊的床沿，讓楊博坐下來。然後伸手拿住他的手腕，似乎在給他診脈。楊博靜坐無語，怔怔的看著駱華的滿頭華髮，心中感慨萬千。
良久，駱華放開楊博的手腕。他翻著眼皮望著房頂默默思忖，似乎有所得。
「駱爺爺，今天來我是有件事想要請教。」看駱華不說話，楊博開口問道。
「嗯，你說。」駱華看著楊博，臉上表情複雜難明。
「當年我那一場病，駱爺爺有沒有什麼說法？」楊博盯著駱華的表情，有些緊張的問道。
「果然。」駱華拍了拍身邊的床榻：「我就知道你會有明白過來的一天。」
「這麼說……」楊博的心劇烈跳動起來，知道一個驚天秘密就要大白於天下。
「當年你的病，其實是一個陰謀。」駱華臉上露出一絲歉疚：「要怪，就怪你太傑出、資質太出眾！」
「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楊博拳頭緊緊攥了起來，雙眼露出憤怒的火焰。女孩初次聽聞這件秘辛，也如同雷轟一般，獃獃的站立當場。
「是誰幹的，現在並不重要。」駱華眼中閃過一絲難明的光芒：「那人是個大人物、也是個狠角色。現在你楊家還沒有跟他抗衡的能力，所以弄清楚真相反而是件禍事。」
「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楊博沒有繼續追問，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慢慢問道。
「其實我跟你們楊家是世交，本不應該害你。」駱華有歉疚、卻沒有悔恨：「可是這事如果不犧牲你，就有可能犧牲更多的人、甚至是你楊家全族。權衡之下，我也只有對不住你了。即使將來你一直怨恨於我，這也是我應得的。」
「請駱爺爺解惑。」楊博神情不定，低聲說道。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平衡』。」駱華的思緒陷入了久遠的過往：「七年前，穆家派人到大月城吸收基層弟子充實家族武庫。這件事，不知你是否還有印象？」
「怎麼會沒有？」楊博苦笑一聲：「本來我是最有希望獲得加入穆家成為外門弟子的，可惜當時一場大病……」
「如果你成了穆家的外門弟子，大月城的勢力就要重新洗牌了。」駱華眼中閃過睿智的目光：「所以，一場陰謀上演了。」
「你要記住一件事。」駱華默默看著楊博：「有時候，對於你一個人的傷害，卻是對全族的救贖。如果你那時已經是明白事理的男子漢，會不會做出犧牲自己的決定？」
楊博如雷轟頂，冷汗潺潺而下。立在旁邊的小妹憐惜的看著楊博，默默遞給他一塊絲巾。
「因為愛而傷害你的人，他的心中比你更難受。」駱華黯然嘆了一口氣：「因為在他的身上，還要背上道義的包袱。將來即使你知道了什麼難以接受的隱秘，希望你能夠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思考，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楊博智計過人，已經隱隱猜到了一絲事情的真相。楊家的某個人，必定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為了全族的安危，他做出了犧牲楊博的決定。這個人……
楊博嘆息一聲，臉色露出一絲苦笑。他看看駱華，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凌厲：「多謝駱爺爺解惑，我已經明白了。」
「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駱華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實，這件事我也留下了後手。到如今我時日已經不多，倒是可以把有些事情安排一下。」
楊博玩味著他話語中的涵義，猛然抬頭：「駱爺爺的意思……」
「小妹，你去那邊柜子里，把放在角落的那個匣子拿過來。」駱華吩咐一聲，小妹依言走到柜子旁邊，捧過一個古舊的小盒。
「這裡面有一張藥方，兩味藥物。」駱華擺擺手：「你拿回去細看，按照藥方抓藥調理身體。如果有機緣的話，他日或許還有不錯的結果。」
楊博的手哆嗦起來。他慢慢拿起匣子，輕輕的撫摸著，好像抱著不忍放手的珍寶。
「我的病，恐怕是好不了了。」駱華嘆了一口氣：「小妹現在也大了，有人上門提親，都被我以這樣那樣的借口拒絕了。小妹，你有沒有怪爺爺？」
「小妹不想嫁，就陪在爺爺身邊。」小妹眼圈泛紅，輕輕倚在駱華的身邊。
「楊博。」駱華看看他：「如果你還有意，回頭可以讓你爹過來提親。我今天就答應你，可以把小妹交給你。不過這不是為了什麼歉疚或者別的，只是想給我唯一的孫女一生的幸福。」
「爺爺！」小妹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浸濕了駱華的衣襟。
「如果小妹不嫌棄我，我一定不會辜負她。」楊博看了小妹一眼：「要是小妹不反對，這件事我回去就安排。」
小妹肩頭抖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駱華疲憊的靠在靠墊上：「我再囑咐你一句，悶聲發大財，不要招搖。想必你經歷這麼多年蹉跎，也悟了個差不多吧？」
楊博默然點頭。
「你去吧，好事為之。」駱華擺擺手：「記住我說的話。」
楊博站起身，跪在床前磕了個頭，然後默然退了出去。他轉身出了房門，依原路返回。易天跟著他的身後，一路沉默不語。
他站在外屋，所有的對話都聽得真切。沒想到楊博的苦難，居然還牽涉了這麼多的秘辛。而楊博經受這麼多的磨練、熬出了堅韌的心性。對於他來說，這到底是禍是福？
回到楊府，楊博又來到楊菲的房裡。一晚上楊博三進三出，讓小喜萬分詫異。她扯扯等在外面易天的袖子：「四少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跟中魘一般在這裡轉來轉去？」
「主子的事，咱們怎麼可能知道。」易天朝小喜擺擺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要多說，只當沒看見就好咯……」
屋中。明亮的燈光下，楊博用顫抖的手打開密封的小匣子，裡面是兩個密實的油紙包和一張泛黃的紙片，應該已經有了不短的時日。
「駱老爺子，真是有心。」聽完楊博描述今晚的所有細節，楊菲同樣唏噓不已。她伸手拿起那張泛黃的藥方細看，然後遞給楊博：「看來，駱老爺子是個算無遺策的高人。」
藥方上註明了三位藥材，其中兩味極珍貴藥材的後面，分別註明『藍包』和『綠包』兩個字。剩下第三味藥材茯苓草，雖然也算珍貴，但是並不稀缺。在一些大的拍賣行裡面，只要肯花錢，還是可以買到的。
「茯苓草藥效不能持久，所以駱老爺子沒有準備。」看罷良久，楊博把匣子重新合上，藥方也放在裡面：「明日我就去買茯苓草，然後按照藥方上的指示服用。」
「恭喜你。」楊菲眼中綻放著欣喜的目光：「身體恢復有望。」
「即使身體恢復了，我也不會弄得滿城皆知。」楊博點點頭：「我們就保持這個秘密，看看事情往後還有沒有新的發展。」
「這樣很好。」楊菲微笑點頭：「扮豬吃虎，最是過癮。」
楊博哈哈一笑：「這匣子先保存在姐姐這裡，等一切齊備后再服用。」
「正是此理。」楊菲把匣子放在牆邊的暗格里：「回去歇息吧。這一晚上三進三出，不定又有人要瞎琢磨了。」
「嗯。」楊博站起身：「還有我和小妹的親事……」
「我明天去和母親說。」楊菲看著楊博一笑：「豁出這張麵皮，也要去駱家把親事定下來。」
「多謝姐姐。」楊博深深向楊菲行了個禮：「你真是我的親姐姐啊！」
「廢話。」楊菲笑罵一聲：「滾吧。」
楊博出了房門，看到易天又和小喜躲在角落裡悄悄說話。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易天，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獃獃的樣子，居然這麼有女人緣。」
「沒有。」易天走過來站到楊博身後：「小喜妹妹在問我怎麼炮製黃羚，我正跟她說一下呢。」
「走吧，回家。」楊博無語搖頭，帶著易天逶迤而去。
回到院子里，楊博站在院心向易天吩咐道：「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還有，明天你陪我出去一趟，去拍賣行買件東西。」
「是。」楊博搖搖擺擺而去。易天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四下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異常。他這才摸黑鑽到床下，用鋒利的軟劍劃開一塊四方青磚，在地下挖了個深深的空洞，把自己從穆家搞到的靈石空間袋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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