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時與勢

「姜余要給你找活兒干？」楊虎和楊菲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同時一愣。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你還真是命運多舛。」楊虎無奈一笑：「不過男子漢遇到事情都要堅強面對，要不然始終是個軟蛋。」

「大哥說的是啊。」楊博猛地幹了一碗酒：「剛才我到爺爺那裡去。他說給我搞點葯，讓我把經脈再次封閉起來。」

「不會影響將來的恢復吧？」楊菲剛剛問完就知道自己說了錯話。她看看對面易天看白痴一樣的目光，呸的朝著火盆吐了一口。

「修養。」易天低聲勸告了一句，然後揮動手裡的利刃割下一大塊烤肉，舉在嘴邊啃了起來。

「家裡有了應對之策，那就好。」楊虎倒是十分坦然：「我看你的御劍術倒是不錯。沒有內息支撐，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功法，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穫。」

「要是姜余暗害你怎麼辦？」楊菲還是憂心忡忡：「我聽說城主府那邊更加黑暗，每個人都是三頭六臂的梟雄。你要是一頭扎進去，就是能安全出來，也要帶一身泥。」

「易天兩口子跟我去，讓他們幫我盯著點。」楊博對自己的前途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倒是不顯得慌亂：「要鬥心眼不行，我們就武力解決；要是鬥武力不行，我們就跟他們耍心眼。」

「要是兩樣都不行，那我們就裝傻。」楊博結束了他的工作計劃：「畢竟是姜余死皮賴臉把我要過去的，我就不信他能宰了我這個廢人。」

「關鍵是在他心裡，確定你沒有危險就好。」楊虎提醒道：「要不然，在哪裡都不安全。」

「在這世上武力為尊。」楊博嘆了一口氣：「即使我天資聰穎、甚至經脈完全恢復，也不可能是本來資質就不比我弱、且已經全力修習了七年之久的穆家外門弟子姜鴻的對手。」

「所以。」楊博的結論是：「此人想要通過提拔我，減輕一點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意。換句話說，想讓楊家的仇恨能夠稍微減輕一點。」

「是這個道理。」楊虎點點頭：「你現在慮事周詳，不再需要我給你瞎操心了。今晚我們就痛飲一番，明天咱們各奔前程。」

「駱家跟你結親，其實是個瑕疵。」易天忍不住提醒一句：「所以還是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估計你到了城主府屬下做事，一些試探還是少不了的。」

楊家兄妹三人看著易天，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年操刀針對楊博的駱華，為什麼把孫女嫁給楊博？莫非這裡面有什麼隱秘？或者說駱華還留了什麼後手？

幾人都是燒腦高手，早已把裡面的彎彎道道想了個一清二楚。現在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駱小妹對楊博情根深種，寧可嫁給一個廢人，也要成全自己心中的這份情誼。

「這個事情嘛，要從長計議。」楊博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已經有了一系列的思路。看著他狡猾的樣子，易天徹底放下心來，開始專心對付手裡的烤肉。

這些大家族的事，後面勾連極深。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針對關鍵人物的過分行動。易天是貴胄出身，對這些事的判斷是大師級別的。雖然現在當小廝當的津津有味，並不說明他沒有足夠的高度和判斷力。

既然如此，大家盡興飲酒就是咯。五人說著沒有營養的廢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直鬧騰到大醉酩酊。

軍務纏身。第二天一早，楊虎拜別父母、見過家主之後便離開了楊府。而此時，其他的四個酒客還在呼呼大睡，錯過了送別他的機會。

到了下午，清醒后的楊博迷迷糊糊去后宅領葯，繼續做自己的廢材四少。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易天站在窗前，對楊虎的離開讚嘆不已。

「過來讓我摸一下。」易雪朝著易天招手。

「摸啥？」易天一頭霧水。

「我摸摸你是不是男人。跟個小女人一樣嘰嘰歪歪，讓人倒胃口。」易雪在繩子上晃來晃去，不屑的看了易天一眼。

「你真是俗不可耐。」易天無語。他走回床上躺下，看著天花板想心事。

「你對自己將來的路怎麼想的？」易天忽然問道。

「你問我。」易雪不喜歡動腦子，直接回道：「跟著你咯。你走什麼路，我就在後面跟著咯。」

「我們這些人，其實是一個地方來的。」易天似乎在自語：「其實我的夢想，是回去看看。」

「那好辦啊。」易雪想了想：「再修鍊一億年。然後破碎虛空，想去哪去哪。」

「回頭我要跟那些老爺子們好好商量商量，總會有辦法的。」易天忽然興奮起來：「人生不能沒有目標。為了返回祖地，我一定要好好修鍊，把自己的功力提上去。」

他翻身下床取出靈石開始用功。再看易雪時，已經在繩子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楊博黏黏答答走進來，看著易天一咧嘴：「完了，內息和功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撫慰我脆弱的心靈一瞬之後，又消失無蹤了。」

「你不要這樣子想。」易天正拿著一根筷子練算劍，聽到楊博的喪氣言論不由一笑，放下筷子請他坐下：「四少請坐，我來給你分析一下這個功力的問題。」

「嗯。」楊博不過是過來找安慰而已，其實並不是心裡有過不去的結。聽到易天的話精神一振，來到桌邊坐下，眼巴巴看著易天，希望他能夠說出什麼沁人心脾的宏論。

「四少你前幾日忽然七脈皆通，且激活了火系屬性，一下子資質躍然眾人之上。」易天看著楊博：「是不是這樣？」

「正是這樣的。」楊博使勁點點頭。

「你的生活出現了新的轉機，在斗場上戰勝了倒數第一名楊拓，成為了家族的一階能力者；而且和心儀已久的對象駱小妹結了親，還獲得了城主大人的青睞，馬上就能獲得一個不錯的職司。」

「想想都讓人快活。」楊博嘻的一下笑出聲來。

「你取得的這些成績，有沒有用到你新獲得的能力？」易天耐心開導：「你的內息和屬性，有沒有在這些成績中發揮哪怕一點點作用？」

「不但沒有，而且還要賣力演戲、生怕別人發現。」楊博搖頭。

「形勢比人強。」易天下了論斷：「在你需要提高自己實力的時候突破通脈境，這是錦上添花。在你需要當廢材的時候獲得這些能力，其實就是一種負擔。」

「你說的有些道理。」楊博有點動心。

「在你吃咸了需要喝水的時候，再給你上一百道大餐，也不是你想要的。」易天打了個比方：「你急著上茅房，就是在你床上放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你也要先去解決生理問題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需要的才是最好的？」楊博細細思忖著：「不符時與勢，黃金變糞土？」

「四少睿智！」易天豎起大拇指：「給你萬兩黃金，把你放在沙漠上。你到哪裡去花？倒不如一袋清水來得珍貴些。」

「嗯。」楊博點頭：「你這麼一說，我覺得登上通脈境反而變成了一種罪過。」

「罪過倒說不上。」易天感慨道：「老天爺總是在不需要的時候，才會交給之前你萬分渴望的東西。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遇上這樣的老天爺，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外面大晴天響了一個炸雷，彷彿在對易天的不敬言辭降下了懲罰。易天一縮脖子：「你看，我不需要打雷，老天爺非要給我來一下。」

「該怎麼辦？」楊博被易天繞糊塗了：「你說了這半天，莫非在鼓勵我詛咒老天爺？」

「隨其流而揚起波、哺其糟而啜其醨。」易天文縐縐說道：「老天爺讓你游泳，你就不要跑步；隨便跟著喝口湯，吃點喝點不要老是想那些有的沒的。」

「就是隨波逐流、得過且過唄。」楊博一陣沮喪：「本來就是來找點安慰，沒想到讓你弄得意興索然。」

「這叫順應天命，也是一種積極的態度。」易天耐心的解釋著：「有了遠大的方向，也要精確把握每一個細節。一個成功的人，沒有不是從風裡火里趟過來的。把它當成一種歷練，你自然就釋然了。有時候停步不前也是前進，有時候大踏步的後退也是為了大踏步的前進。只要堅定了最終的方向，過程再曲折，也拴不住你的腳步。」

「你真的厲害。」楊博雙眼閃閃發光，被易天的心靈雞湯忽悠得鬥志昂揚：「你們的村子真是了得，居然出了你這麼厲害的人物。什麼時候有空，帶我去你們村子瞻仰一番如何？」

「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呢。」易天嘟囔一聲，無可無不可敷衍道：「好吧，等將來我有機會回去的時候，帶你一起去看看。」

「一言為定！」楊博站了起來，似乎放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明天你隨我去拜謁大月城的城守大人，看看他準備給我安排什麼職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