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待嫁

很快在二月初，她的首批貨就推上了渠道。京都大街小巷全部在討論這個話題。

「你們聽說了沒有，現在出了一種代替捲軸可以寫字的東西，據說叫宣紙，很薄，寫出來效果更好！」一藍衣貴婦坐在「雲香樓」上等包間，端起一茶碗，煞有介事地說道。

「前幾日就聽說了，我們家老爺還拿回來幾張呢！」另一青衣貴婦揚揚眉，滿眼的得意之色。

「有沒有帶來？快拿來給我們看看！」其他兩個貴婦一把抓起說話的貴婦的胳膊，儘是激動之色。

「當然沒有，不過我們老爺說啊，這會是一個趨勢，以後大家閨秀們吟詩作畫，可能會用上這個宣紙。但是——」

藍衣的貴婦左右看了一眼，頭湊過去，壓低聲音：「但是這個宣紙寫字極難控制，聽說現在皇上已經開始偷偷練習了呢！」

「啊——皇上都練了當然是大勢所趨，那我趕快回去，讓老爺想辦法弄些宣紙來，給家裡的少爺姑娘們好好練練！」青衣貴婦作勢就要起身。

「等等——我聽說城郊的鋪子，現在就有少量宣紙賣，就是價格高——」藍衣貴婦一臉為難之色，欲言又止。

「價格不是問題，高到什麼程度？」另兩個貴婦異口同聲。

「據說一張要一兩銀子——」

兩個貴婦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思忖良久：「如果真能搶到這個先機，一兩銀子也值了！」

幾個貴婦紛紛點頭，又寒暄了一會兒，約定一起去買宣紙的時間，然後回家準備銀子去了。

待其他幾個貴婦都走完，上等包房內就只剩下藍衣貴婦一人，這時，包廂的屏風忽然動了一下，開了扇小門，蘇萌兒笑意盈盈地從裡面走出來。

「這裡是一百兩銀子，今天你演得不錯！」

「多謝。」藍衣貴婦接過銀子：「這不過是小試牛刀，十日之內，定然會傳遍所有勛貴之家、名門望族，到時候六姑娘可別忘了我的那一成！」

「定不會忘！」蘇萌兒和藍衣貴婦相視而笑。

果真剛剛過三日，城郊鋪子的生意就火爆如潮，蘇萌兒又出台了一個「限購令」，以至於大戶人家紛紛以各種渠道各種手段來購買宣紙，一時間，宣紙的價格炒到三兩銀子一張。

看著管家拿來的賬本，蘇萌兒的嘴角彎起好看的笑容。

「六姑娘，快來試試喜服！」青雲抱著一個大的紅包裹走進來，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

蘇萌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她還有幾日就要出嫁了。

想著昨日顧樓寧還抱著她說著大婚之後的事兒，蘇萌兒的心裡就是滿滿的幸福。

青雲盯著蘇萌兒一臉幸福的笑容，撇撇嘴，酸了一下蘇萌兒：「六姑娘幸福得緊，可憐了我和春梅兩個孤家寡人。」

蘇萌兒輕笑著剜了她一眼，自從訂婚之後，青雲和春梅就追著她問，是不是帶他們兩個當陪嫁，她一直都沒給她們正面答覆，所以這兩個丫頭只要找到機會就想辦法試探她。

其實青雲也不小了，蘇萌兒這陣子一直在幫她留意著婆家。

青雲的個性不如春梅，太直，所以得找個比較敦厚老實的男人，而且還要成分簡單一些的家族，否則，以青雲的個性，肯定被拆吞果腹。

至於春梅，她倒是打算帶著她去顧府，畢竟春梅性子沉穩而且夠聰明，她身邊需要這樣的人。

另外，母親讓她帶著安媽媽，但是自從知道麗蘿是安媽媽一手帶大的之後，蘇萌兒就對這個安媽媽改了觀。

想起那晚麗蘿力演苦肉計的話，她隱隱覺得，麗蘿用血養蠱一事似乎是真的，那晚青雲所說親眼所見的東西——

蘇萌兒不想再想下去。

思忖間，青雲已經打開包裹，大紅喜袍撐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撲鼻而來。

蘇萌兒呆愣的看著龍鳳呈祥的喜袍上那每一針每一線，並不算精緻，雖然還算整齊，只不過——腦中快速地閃過了什麼，蘇萌兒卻沒抓住。

「這喜袍是顧將軍派人送來的，來人送來的時候也神神秘秘的！」青雲眨眨眼，眼帶笑意。

忽然想起顧樓寧那被紗布包裹的雙手，蘇萌兒心裡一顫，她記得他曾經說過，要給她一件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嫁衣，他要給她一個最最難忘的婚禮。

難道這件嫁衣上的一針一線都是顧樓寧親自綉上去的？

難道他還在執著於月老廟那個闖關？

難道——

蘇萌兒的心狠狠抽搐，鼻子酸了又酸。

青雲看著蘇萌兒的樣子，定然是想到了什麼，顧將軍對她們家六姑娘的用心，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的，所以她也萬分期待六姑娘出嫁的那一天。

六姑娘其實活得很累，從開始受人欺負，到差點被人害死，再到醒來之後的改變，她是一點點都看在眼裡，在這個處處都是豺狼虎豹的蘇府里，六姑娘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她終於熬出頭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離開這裡，又怎能叫人不開心？

想到這裡，青雲的鼻子也跟著酸了，一股濃濃的霧氣瞬間氤氳上的她的水眸。

「傻丫頭，幹什麼呢！」蘇萌兒拍了拍青雲的額頭，拿過喜袍就往身上套。

「等等——六姑娘，喜袍是不能提前穿的，要有時辰，您現在只需比量一下，看看是否合身就行了！」青雲慌忙阻止了蘇萌兒的動作。

蘇萌兒眨眨眼，雖然對於習俗迷信，她早已瞭然於心，但是每每做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彆扭，輕輕地聳聳肩，蘇萌兒還是按照「習俗」比量了一下，然後讓青雲包了起來。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八，這一日，蘇府丑時就開始準備，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到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蘇萌兒剛到寅時就被叫起，沐浴梳洗熏香，足足折騰了近一個時辰，這時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京都主幹道兩側陸續聚集了人。

某時一到，鞭炮聲四起，四個喜娘一人扯著喜袍的一角，披在蘇萌兒身上。

青雲和春梅拿出喜梳，一人一側：「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