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二節 殿上惡戰

燕若水為什麼會調換成崇文帝的身份，這事說來話長。

當初施海棠逃入華夏國內后，立即將皇帝的聖旨及傳國玉璽交到了東方恨手上，並告訴東方恨藏共與魏合謀，柳、朱兩家皆被其誅殺，藏共逼宮讓崇文帝禪位於等事情。東方恨聞聽之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讓施海棠休息半日之後，立即帶著他一道快馬兼程趕去見澤天皇帝。

這時澤天皇帝已經傷勢開始好轉，亦渡過了昏迷期，在得到東方恨的宋國變化報告前一天，也收到了京都晴城葉延傳來的紅貴妃供詞，綜合兩方面的情報，淑貴妃鸞兒和英貴妃花無艷斷定所有事情的幕後一定是由魏國在操縱，更大膽推測一直按兵不動的魏國或許和秦國有了秘密約定。

鸞兒當機立斷，大軍借著夜色掩護撤退至終南山腳安營，並派鐵鷹、飛鷹兩個騎兵軍團駐守秦嶺、楊家斜兩處，成犄角守望之勢，次日凌晨果然有魏秦聯軍來襲營，卻不料撲了個空，魏秦這一舉動，更加證明了鸞兒等人的推測。

考慮到魏秦聯合兵勢浩大，澤天皇帝與兩位妃子商量后，將大軍退守鎮安城。後魏大將鄭昱、秦大將任恆各率精兵十萬，來攻打鎮安，在鳳凰咀被華夏軍打的大敗而逃。

為了給緩和西北戰事，澤天皇帝令海軍總鎮齊南明與壽安王燕威率大軍水陸並進，連連攻佔了魏國吳地諸城，那時魏國又二次攻打鎮安失利，東南戰事吃緊下，魏不得不停下西北一線戰事，將重兵力回撤向東南。

魏軍放棄攻打西北一線后，澤天皇帝命令東方恨坐鎮鎮安城，大軍回朝休整。與此同時，澤天皇帝決定親自前往越州，於公於私都必須誅殺藏共，精於易容之術的英貴妃隨同前往，更秘令晴城的居傲天和史紅倆人率彩虹衛三千、毒蠍軍團一千人，分批分時從望海城一帶秘密潛入越州以做接應。

澤天皇帝到了越州后，傳信回自然門，調來了五十名高手以應對護龍閣之人，又於藏共逼宮前夜潛入宮中，花無艷利用易容之術將澤天皇帝改裝成崇文帝的模樣，將真正的崇文皇帝換了出來安放置於徐纖纖住處。崇文帝原被藏共用獨門手法封了的經脈，也由見多識廣的花無艷給幫忙解開。

次日早朝之前，藏共又來宮中檢查了一遍，或許是就要當皇上的喜悅讓他沖昏了頭腦，竟然沒有仔細去看崇文帝的臉色，否則以他的功力應該能看出眼前之人是易了容的「假貨」，藏共將早先擬好的聖旨交與太監尚福財之後，便匆匆去召集文武大臣上殿，而扮作崇文帝的澤天皇帝又趁機用另一份崇文帝親書的聖旨，調換了藏共留下的這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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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若水，看來本閣真的是低估了你，昔日趙浩宣一直稱你的武功天下第一，今日就讓本閣來領教領教！」藏共知道燕若水出現在這裡，那肯定是有了萬全的準備，只有擒住或打倒他，才可能是自己反敗為勝的唯一機會，就算坐不上這個皇位，至少死前也要拉他來墊背。

「藏共，朕今日便要和你算殺母之仇。」看到藏共向我撲來，當初糜氏之死的鏡頭再次從我腦海中浮現，雖然我和她並無血肉親情，然而糜氏為使我不陷入困境而情願一死的偉大母愛，一直深埋在我心裡，這個血仇我忍了這麼久，今天就算沒有他逼宮篡位這件事，我也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藏共不愧為當世屈指可數的內家高手，這看似緩慢的迎面一掌，卻帶起了強大的壓力，連周遭的空氣都似被抽空擠壓了一般，拳未到，便給人一種窒息般地感覺。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后，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次的戰鬥，就算打的兇險異常的與三狼那一戰，我也沒有感覺到像現在這麼大的壓力，藏共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強悍，何況現在他是情急拚命，在面對著生與死的境地，他的內在潛力更是被無限激發。

「哼！」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提成十成功力，硬碰硬的舉起右掌拍了過去。高手對戰，氣勢是獲取勝利的關鍵，若是面對他這一掌我選擇躲閃，必定會在隨後的連續攻擊中而陷於被動，而氣勢也會被他所覆蓋，更何況自從自然門一行之後，又從紫老夫人那裡接受了一番指導，我相信自己體力渾厚的內力不一定會輸給他。

「找死！」藏共見燕若水舉掌拍來和他硬拼硬，陰冷地叫了一聲，更是提足了全身的內力，準備一掌之下將他擊倒。

「嘭！」

雙掌相交之下，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一股強大的氣流向四方激旋，早就嚇得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太監尚福財在這強大氣流的衝擊下，整個人被沖得飛拋起來，後背重重地撞在一根盤龍金柱上，頓時口噴鮮血一命嗚呼。

下面站立的那些文武大臣嚇得直往後退，若不是剛才進來許多彩虹衛把守著殿門，一個個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不好，上當了！」雙掌剛一接實，我心裡立即一聲驚呼，我沒有料到的是，修習陰派內力的藏共，居然會用出摺疊撞這種純正的內力。

所謂摺疊撞就是第一波力量與物體產生劇烈的衝撞之後，借著這一層反震力再催生出第二波的力量，與陰柔並逐漸加重力度的七重勁不同的是，這種摺疊撞第一次所須的是至剛至陽之力，只有陽力才可造成最大的反彈力而催生第二波撞擊力。一般來講，修習陰柔內功之人，特別是修為高深的內家高手，若同時修習陽剛勁極易導致走火入魔，藏共能將如此強大的陽剛之力藏於陰柔內功之中，實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對這傢伙如此強大的實力也令我感到一絲佩服。

好在我的護體神功在與他一掌相交之際，便立即感應到了他的這股不尋常力量，藏共借著與我相撞而催發的第二波掌力剛湧出來，我的身體便突然幻化成一排虛影，直直地不斷向後拉長，摺疊撞的第二波力主要是靠阻力反震而瞬間爆發，擊打的距離十分短，隨著我的身影快速虛化後退，他的第二波力量也減弱消退。饒是這樣，我的胸口還是感到一陣氣機不順。

「千疊影！」

一聲驚呼從藏共口中飛出，看他臉上的那份怪異神色，就像是剛吞了一條糞蟲一般，臉上的肌肉居然出現一陣陣抽搐般地跳動。

「真是想不到，你竟是自然門的餘孽！」藏共不會忘記當初那場血淋淋的大屠殺，那時還只是護龍閣一名小頭目的他，也曾參與了那次屠殺，對於自然門幾種高深莫測的武功，縱然已經過了數十年，他仍記憶猶新。

藏共雖然嘴裡開口說話，可手底下絲毫不見停頓，難得一上手就取得的攻擊優勢，他又豈會輕易放棄，拳腳帶著幾十道重重的幻影，直追著我攻來。

我本來整排向後拉伸的虛影突然四散開來，整個人已從實質變成幻無，身體周圍不斷散發出一層淡淡地薄霧，逐漸籠罩了自己和藏共的身影。

藏共猛地收住前沖地腳步，雙掌分別朝前快速的連拍四掌，每一掌都「滋滋」發響，隨著他每一掌的揮出，一股股刺股生寒的冷氣繞向我的身體周圍，看來這應該就是藏共的絕學，「玄冰掌」。

雖說我有護體神功，然而突然間未曾提防的我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一頓之間虛無的身影立即消失無蹤，身體再次出現藏共面前。

見自己計謀得逞的藏共雙掌如同飛花翻舞般直向我胸前印來，面對著這位生平勁敵，我也不敢有所藏私，迎向藏共的雙掌突然猶若雲海變幻，輕柔飄忽緩慢異常，這是我自上一次與「龍頭」對戰之後，再一次使出了自己的絕學之一，「雪浪幻雲手」。

殿上觀戰的文武大臣們突然看到眼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我和藏共倆人的動作都變得異常緩慢，根本不像是生死對搏，反倒像是排演武打動作一般，但是每一掌接實后激射出的氣浪，讓他們明白眼前這一戰是多麼的兇險。

在十數次的接實之後，我的右掌突然變得快速異常，從藏共的左掌下穿過擊向他的前胸。藏共眼中精芒一閃，借著後撤一步身體向左稍轉，收回的雙掌突然交合成剪刀狀，剪擊我的右腕脈處。

「金剪手！」我不由自主的驚呼出口。

記得以前阿姨向我講解天下武功時，曾羅列出許多天下奇功異招，其中便曾提到這個「金剪手」。稱這種手法系藏寺紅衣喇嘛，其力霸道無比，修鍊至極時，雙掌交剪之力可斷寒鐵。腕脈乃是內家高手的氣機所在，不要說被剪斷，就算受一點傷，也會使這條手臂在短時間內無法用力，若是被藏共的掌中寒氣侵入，恐怕全身經脈都會受損。

來不及撤回的右掌迅速變成側立，成刀狀斬向藏共的右手虎口，左手同時拼中、食兩指成劍狀刺向藏共左掌后心，掌刀與指劍同時泛出一層金與銀兩種顏色。

「掌刀指劍十字圖」，又稱作「自然錦手」，這是阿姨教給我的最後一種武功，也是自然中門只有掌門才能修習的鎮門武功，這套招法最大的特點就是所有的招式都不是用來直接攻擊的，但卻能在破解別人的招法中反攻敵人。

身為當世武功高手的藏共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功，但早就聽聞過這項絕技的他從我掌指上泛出的異彩馬上猜出了個大概。先不論這種武功有多少威力，但我的招式迫使他必須變招，要不然他還沒剪斷我的右腕脈，左掌變會因為洞穿后心勞宮穴而廢掉，右掌也會在虎口被斬裂后暫時失去力量。

藏共當然不會傻到去和我比運氣，看誰動作更快些能先打中對方，他雙腳一用力，躍身而起從我頭頂翻過，右腳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我腦頂心踏落。

我的身子一直沒有動，反而是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下將左手迅速塞入自己口中，一道殷紅的血箭從我口中衝天而起，射向藏共的足心湧泉穴。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這瞬間的美麗陷井之中，從心裡讚歎著這份鮮紅色的凄艷之美，身處戰場的藏共雖然驚訝於這種奇特的功法，但他還是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做出了冷靜的判斷，明知道這一擊射不過去的他索性只是改變了一下腳掌的傾斜度，任由這一支血箭避過湧泉穴，從前腳掌洞穿而過，更是咬牙忍住這份鑽心劇痛，右腳仍位置不變地踏擊我的腦頂天靈。

藏共的陰狠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倉促間我忙交叉雙臂舉擋於頭頂之上，硬生生地受了這一踏擊，隨著雙臂尺骨發出的清脆「喀嚓」聲，小臂間傳來一陣劇痛，豆大的冷汗立刻爬上了我的額頭，劇痛並沒有讓我忘卻自己尚處於危險之中，整個人借力一個後撤，避開了藏共跟著踢來的左腳。

一個不好的直覺突然從心底伸起，剛做出閃避反應時，左肩和右腿上突然出現了兩支烏黑的短箭，那是藏共落下身影時射出的兩支喂毒袖箭。縱然我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一時間強烈的劇毒還是令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乏力地單膝跪伏於地。

這是殺死我的大好機會，藏共當然不會放過，他的雙掌挾起畢生之力迅速拍向我低垂的腦門，無論是殿上的文武大臣，還是守在門口的彩虹衛，都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來不及上前護衛的彩虹衛們，在無力護主的情況都極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他們不想親眼看到自己的主子、他們心裡一直以來的不敗神話，就這樣活生生地被撕裂在自己眼前。

「流雲！」

就是這一招，就是這卑鄙的袖箭，奪走了一直默默照顧我衣食起居的流雲的性命，那是一個正值花樣青春的生命，那更是我身上不可觸碰的逆鱗，丹田之中突然有一股**辣的東西直衝入前額。

如果你看過流星之美，就不會再去讚歎月色的皎潔；如果你見過流蘇之美，便不會再去稱讚流星。

那是一道光亮，一道突然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光亮，一道從我眉心直射而出散發著絢彩的光亮，它像是彩虹與流星所有美麗優點的完美結合體，令人望之心神嚮往，忘卻所以。

藏共縱使額心被洞穿，雙眼仍深深迷醉於這份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