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看不見的角落
有不一樣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我的存在，我不再像是白雲記憶當中那樣，只是一雙眼睛在不停的掃過他的一切……
在我自己的記憶之中，我甚至在我自己的身體裡面……
我還能夠控制著身體去動……
我大喊，大喊著說有危險，讓我爺爺快走。和我們所有人全部都去醫院裡面。不要管地上我母親的屍體……
可是我的聲音，卻變成了啼哭，一張開口，就成了哭泣……
我奶奶驚喜的說：「哭了，哭了，這娃娃沒事，哭了就是能活過來了……走，我們快點去醫院……」
停頓了一下，奶奶對爺爺說：「老頭子……你在這裡守著屍體……先讓孩子他爸跟著我們去了醫院，之後就回來，到時候再把這個女人葬了吧……我們也沒有搶她的孩子……如果沒有遇見我們，這裡就是一屍兩命了……」
爺爺點了點頭說好……
我爸媽則是沒有怎麼說話，中途我媽媽似乎在哭……
我知道，這是因為，她自己的親生孩子死亡了的原因。
我還想要大喊，讓爺爺跟著我們一起走。可是我的喊聲只能夠變成哭泣……
哭泣在風中。風在嗚咽，我的哭聲也在嗚咽，我看著爺爺在我們的面前遠離……
我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我拚命的探出頭。想要再去看我爺爺……
可是我怎麼都沒有辦法鑽出去腦袋……
等到再次看清楚一切的時候……
我已經出現在醫院裡面了……
醫院的布置，場景，我格外的熟悉，這個地方，我小時候的時候，就來過很多次……
可是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的身世，不知道一切的一切……
一個女人把我抱在了懷中，這個明顯是醫院裡面的醫生，她不停的拍打我的足底，嘴巴裡面快速的說著本地的方言，我也聽不明白……
我很恐懼。很茫然，我看見了我過去發生的一切，可是我卻掙扎不開……等到我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了一個布包裡面的時候。我才徹底放棄了……
這裡只是記憶，我是不可能改變什麼的……
我只能夠看……
我媽媽看我的目光很悲哀，但是慢慢轉化成為i另外一種感覺，她很喜歡我，似乎把自己孩子死亡了的情感，全部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奶奶則是還在念叨著我爺爺，我知道，爺爺就要死了……
要不了多久，爺爺就會死亡，屍體被醫生說是腦淤血，但是實際上，爺爺是被人害死的……
剛才我出生的過程之中，雖然我不會說話，可我聽見了一切……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去記錄我的出生時間……而且那個環境，也提供不了記錄時間的條件……
我親生母親告訴我，我身體裡面有命魂，是她從最開始懷孕之後，就從我父親身上拿了下來，把命魂放進去了我的身體裡面，所以不存在出生之後，我被人動過的可能。
剛才的記憶也已經告訴了我，沒有人動過我。
我開始覺得困頓了起來，格外的困頓……我睜不開眼睛，疲憊的想要睡覺……
記憶之中，怎麼可能有疲憊……我不停的掙扎著意識……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我明白了，這是身體……我的意識，在身體裡面能夠看見記憶，可是當孩子的身體開始睡覺的時候，我是什麼都看不見的，意識陷入了黑暗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我再次能夠看清楚面前的一切的時候，我們竟然已經不在醫院了……而且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亮了起來……
我在一個熟悉的房間裡面，這個屋子，是我以前和媽媽住的房間……
農村裡面，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其實一個正常的家庭，無論是什麼樣的孩子，都是沒有特別幸福的童年的，要幫著家裡面做一些農活，要分擔一些家務。
可是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就沒有做過任何的重活，累活……
家裡面儘可能把好的給我，我想要的給我……
我在出神的時候，我卻聽到了喃喃的聲音。
是我媽媽在說話，她在自言自語的說：「楚媚，你的名字叫做楚媚……你就是我們楚家的孩子。可憐的孩子……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想說話，但是我發出聲音，卻是哭泣……
在這個時候，我聞到了一點點香燭的味道……
我起身了，我不是自己起身的，而是我媽媽抱著我起身……
我被我媽媽帶著從屋子裡面走到了屋子外面……
我這才發現，屋子外面已經擺上了靈堂，香燭，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屋子裡面沒有人……
我媽媽沙啞著聲音說，公公去世了，你爸爸和奶奶，都去葬你公公了，還有你的親生母親，都好好的安葬……
媽媽說道這裡的時候，聲音卻有些變化了，她哭著說：「我是你媽媽，楚媚，我是你的母親……對不起楚媚，我不想自私，但是這樣才是最好的，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
我沒有想要說話了，自然也就沒有哭泣……
我媽媽的語氣才緩慢的變得穩定了下來，我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我剛才的哭，才讓她情緒波動的那麼厲害……
努力著轉動著我的脖子……
我看向門外……
爺爺死了，我到頭來，都沒有看見爺爺第二面……
爺爺是怎麼死的……我親生母親殺的……或者是其它人……
我不知道，我明明可以有機會知道的……
時間過的格外的迅速，我爸爸還有奶奶回到了家裡面，之後的幾天時間，都格外的平靜，沒有人多說任何事情……奶奶整個人都頹廢了很多，蒼老了很多……
親生孫子的死亡，加上爺爺的去世……足夠打垮任何一個老人……
我為了讓她不再那麼痛苦，努力的想要控制著身體，想要笑……
我笑不出來，最後還是哭……
我一哭，全家的人都不安了起來，最後我爸爸說：「要不，我們搬吧？別住在村子裡面了，去鎮上，我做了一點小買賣，應該能夠養活家裡面了……」
奶奶卻不同意，說現在村子裡面收成好，去了鎮上之後沒了地，吃飯都要靠你一個人，撐不住，至少要等到楚媚大一點兒了之後再走……
晚上就那麼散開了，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來來回回，睡了幾次，都是身體的本能在睡覺……我只是被動而已，但是我發覺，我竟然能夠控制著身體一點點了……
甚至到了晚上，當我爸爸媽媽睡著了之後。我竟然控制著身體，從床上抬起來了頭……
當我把頭抬起來的一瞬間，我就聽見了哭泣的聲音……
是我奶奶在哭……
我心裏面有些痛……痛的讓我發酸……
我小心翼翼的，從床上爬了下去。
冬天，很冷……
我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就導致我走的時候晃晃悠悠的，根本沒有辦法走穩。我摔倒在了地上，也因為衣服厚，也沒有什麼疼痛。
我索性沒有走了，而是從地上爬。
我現在在記憶里，我有機會控制著我的身體，我能夠看到記憶中，我平時有過，但是卻沒有看見的事情。
甚至，我能夠親眼看見，到底有什麼人在我的身邊出現過。
從屋子裡面爬了出去……
我爬到了奶奶的屋子門口……
透過門的縫隙往裡面看進去。
卻看見的是一個有些蒼老的臉……她的頭，放在了桌子的上面，面前有一個慘白慘白的盒子，然後她聲音很痛苦的說：「老頭子，你能夠聽得見我的聲音么？」
奶奶說話的時候，又開始哭了……
屋子裡面是煤油燈。燈光晃晃悠悠的，奶奶的影子，在牆上不停的晃動著……
奶奶的動作詭異，已經不用再提……
而在桌子上面的盒子，卻讓我感覺到格外的陌生，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我甚至都沒有見過這個盒子。
從我以前有意識的時候開始，奶奶就從來沒有把這麼一個盒子拿出來過……
也就在這個時候，奶奶突然起身了，抱著盒子，朝著屋子外面走了出來。
我趕緊朝著外面退了出去，好在我是趴著的，而且只是門縫，所以沒有被發現。
我躲在了一個暖水瓶的後面，接著我看見奶奶出了門……
猶豫了一下之後，等到奶奶出去一分鐘之後，我也朝著門口爬了出去……
我要去看看，奶奶晚上做了什麼……
外面的夜，格外的漆黑……
我的心裏面，茫然失措，還有很多東西說不出來，我就像是忘掉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在我現在的意識之中，我只想要知道，記憶裡面，那些我看不見的東西，都在什麼地方……役東台扛。
而就在同時，一點點輕微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是陳寅的聲音，他正在焦急的喊我，讓我快點醒過來……
我感覺意識有些剝離了，我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又清醒了過來……
陳寅的聲音消失了……
夜空，越來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