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撲倒失憶幽靈•六】

「鈴——」下課鈴打響，安靜的教室頓時發出一陣嘈雜聲，蘇念揉了揉眼睛，將視線從黑板上收回，鬆了口氣。

終於……終於下課了！

作為一個學渣為了保持女神形象只得裝作學霸盯著黑板聽課，一天下來，蘇念脖子都僵了。

秦衍又不知道去哪了……

蘇念將課本收進桌肚裡，忍不住腹誹。

這丫是有多動症么……不過神出「鬼」沒這點倒挺符合他的。

收好課本，蘇念拿起裝著鑰匙飯卡手機的小包，打算去食堂吃晚飯。

剛到門口，就聽見噠噠幾道腳步聲，再抬眼時，幾個女生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地蔑視著她。

蘇念默然，想看看她們又是為了哪個男生過來找她麻煩，等了幾分鐘都不見她們開口，索性繞過這些女生，走了。

什麼毛病……飯點不去吃飯跑來裝X。

女生們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齊齊看向為首的那個女生：「怎麼辦艾姐？蘇念走了！」

「哼。」艾葉緩緩轉過身，微微眯起眼打量蘇念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別慌，她是被我們嚇到了。」

「哎？真的啊？」女生們大喜。

「當然，下次……下次再教訓她。」艾葉揉了揉臉，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復正常，「走，吃飯去。」

「是！」

艾葉領著一眾女生往食堂走去，想起蘇念剛剛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覺得做個大姐頭真特么難。

媽蛋，看著她又不說話，害得她尷尬症都要發作了。

***

蘇念一進食堂就看見了秦衍，這丫怎麼又跑食堂來了……他不會是把別人的晚飯都給「吃」了吧？！

秦衍似乎跟蘇念有心靈感應似的，她一來，秦衍就看到了她，就和她一眼看到了他一樣。

蘇念打好飯，找了個角落坐下，背朝牆，四周空無一人。

晚上會來吃飯的本就不多再加上蘇念來得有點晚食堂的人就更加少了。

秦衍飄到了她身後，興奮地喊著蘇念蘇念。

蘇念掏出手機，擱在嘴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下，看起來像是在發語音：「怎麼了？」

秦衍就嘰里呱啦地開始講話了，失憶的他怎麼會有這麼多話說呢？他講的當然不會是自己的事，而是在學校的所見所聞。

中午的時候也是如此，秦衍在食堂，然後跟蘇念分享了很多南七高中的事，比如現在他正興緻盎然說的事：「我發現有人在琴室里彈鋼琴用錄音機錄了下來然後放在收音機里播放，自己跑出去玩了，但是卻一直放著收音機假裝在練琴，而且還騙過了很多人。」

又比如這件事：「第二教學樓里有個人迷路了半個小時還沒出去，他急得都哭了，我看得也想哭——他後來又走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走出去。」

蘇念邊聽邊吃，聽得差點噴飯。

這個人能迷路成這樣也是夠牛X的……

「後來呢？他不會還在第二教學樓裡面迷路吧？」蘇念咽下一口飯，拿起手機裝作發語音的樣子，其實只是在簡訊界面騷擾10086。

「後來有個老師碰巧路過帶他出去了，我都忍不住鬆了口氣。」秦衍說著，還真鬆了口氣。

蘇念笑了：「皇帝不急太監急。」

「可是我看那位太監是真的很急。」秦衍默了一下開口說道。

「……」強行太監。

她說的太監是他啊！不是那個迷路的人啊！

看著散發著迷之白光的秦衍，蘇念默默低頭收拾餐盤。

認真她就輸了，秦衍簡直是天然黑的最佳代表。

***

「很不妙啊，陰氣好像更重了。」

秦衍飄在女生宿舍樓的大門口，轉身對蘇念說道。

蘇念也沒細想，大概是謝若的吸鬼體質吧。

見蘇念停都沒停，徑直進了女生宿舍，秦衍有些無奈，蘇念怎麼膽子這麼大呢……也不怕出事。

算了。

秦衍連忙跟上去，在心裡暗想。

反正有他在，是絕不會讓她出事的。

蘇念在自己的宿舍門前止住了腳步，忍不住皺起了眉，什麼味道……好難聞啊。

刺鼻的銹味中又夾雜著一些水果的清香，簡直難以形容那種又香又臭的的味道。

門沒關，微掩著。

蘇念伸手推開門，只覺得門板被她往裡推了一段距離，便有一道光透出來，天地似乎顛覆了一般，一陣光亮晃過她的眼睛，隨後卻是一片黑暗。

好像有什麼東西蓋住了她的眼睛，蘇念感覺眼睛上覆著一道冰涼的觸感，視線里一片漆黑。

緊接著，蘇念聽見耳邊傳來秦衍清冽的嗓音：「有血，別看。」

他的嗓音如涼風拂面，又如山泉流淌，直讓人耳根子都舒爽起來。

在黑暗裡有些不安的情緒頓時消散了許多，蘇念冷靜了下來。

「蘇念？你回來了？」一道腳步聲傳來，然後響起了謝若的聲音。

「往左轉，我收手了。」

蘇念感覺肩頭好像有什麼抵住了，順從那道力量往左轉，眼前頓時恢復了光明。

謝若靠著牆，神色有些怔忪：「怎麼了蘇念？對了……你好像暈血，沒事吧？」

「……還行。」蘇念的餘光往後瞄了瞄，看見抵住她肩頭的是秦衍的手臂，他用了一種非常曖昧的姿勢環住她，偏偏他還沒有意識到，反倒收緊雙臂，臉龐緊貼著蘇念的脖頸。

脖子好涼。

蘇念有些想轉頭去看李子木的情況，但因為身後這隻鬼限制了她的行動，所以只能看著謝若的臉。

秦衍的下巴抵在蘇念的頸肩，看著筆直地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死相併不是很慘，但是七竅流血的場面會給蘇念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所以她最好還是不要看。

「丹丹在洗澡。」謝若似乎怕蘇念誤會，頓了一下，「不是，她被嚇到了……」

嚇到了跟洗澡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么？

蘇念沒有選擇追問，而是默默點頭，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謝若只得咽下到嘴的解釋，不過許丹大概也不想那麼丟臉的事再被一個人知道吧。

兩人一鬼，安靜地聽著衛生間水聲流淌的聲音。

「好冷。」蘇念忍不住了。

謝若看了她一眼：「忍一下吧，你的床在最裡面……」

「……」本來只是想藉此讓秦衍鬆手的蘇念愣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就不太好了。

這句話信息含量有點大。

秦衍本就只是不想讓蘇念看到渾身是血的李子木而限制她的行動，現今聽到她喊冷，深知鬼與人肢體接觸倒霉的只會是人，便連忙鬆開了手，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別看地上，很多血。」

蘇念一怔，暖意陣陣湧上心頭。

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幹嘛喊冷，他是真的為她好，不就冷一下嘛，忍著唄。

不過……沒了限制和冰涼觸感真的很好，蘇念又默默忍住了先前的想法。

感動歸感動，追求舒適才是王道啊！

這時，許丹也洗完澡出來了，她的衣服沒有換，褲子……好像是謝若的，蘇念記得許丹只穿裙子，而且她的床也在裡面，她又不可能拿李子木的褲子穿，所以也只能是謝若的了。

洗澡不換衣服只換褲子……再加上先前謝若的話，蘇念忍不住腦洞大開。

在蘇念神遊太空的時候，謝若很適時地開口拉回了她的思緒：「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報.警？」

許丹的發尖濕漉漉地搭在頰邊、額頭，襯得臉蛋嬌小柔弱，她抱著雙臂，輕輕點頭，嗓音有點啞：「只能讓警.察來處理了。」

「當然不可以。」蘇念略微提高了點聲音，「動作這麼大你們覺得學校會怎麼想？」

「誰管學校！我們的想法難道不重要麼？！」謝若厲聲質問。

許丹沉默不語，但明顯是贊同謝若的。

蘇念輕嘆一聲，只得跟她們好好解釋一通，說服兩人將此事交給學校處理。

至於學校會不會報.警那就不關她們的事了~

她們只要做個好學生不擴大事情的傳播速度就好了。

***

下午時分，某大型商場。

許丹拿著一套套衣服穿梭於換衣間和試衣鏡間，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時不時提著裙擺扭頭問坐在沙發上休息的另外兩人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丹丹你穿什麼都好看！」所以別再問了……謝若簡直心累，粗線條也有粗線條的好處啊。

蘇念保持著高貴冷艷的坐姿，其實內心早已崩壞得不行。

前不久死了個人啊！你還看到了她的屍.體啊！要不要這麼歡樂陽光！叫你出來逛街你還真的逛起街了！而且竟然還跟吃了○邁一樣停不下來！

秦衍不在蘇念身邊，他在看許丹試穿第七十八條裙子時實在是受不了飄到別的地方玩耍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聯繫到了學校高層之後她們三個就被校方扔了幾張卡，讓她們出去逛逛街散散心，然後……許丹就真的沒心沒肺地逛逛街了。

蘇念側頭，和謝若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無奈的神色。

「哎！念念若若！你們倆看看，這件好不好看？」

「好看！」兩人默契地開口。

「是么？可是我感覺有點不配我哎……」

「……」

呵呵，你開心就好。

經過一下午的（被）摧殘，蘇念總結出了以下幾點：

一，粗線條的女生很可怕。

二，逛街愛糾結的女生最可怕。

三，粗線條的逛街愛糾結的女生超級可怕。

不過一個下午也還是有發生一些除了「好不好看？」「好看！」固定模式問答以外的事，比如說校方給她打了個電話，大意內容就是：為了不讓其他女生亂想所以委屈你們暫時住在原宿舍了，宿舍也請保潔公司里裡外外清掃了十多遍保證無塵無菌過健康人生哦，當然也有福利啦請假只要有理由就批准哦不論是你是肚子痛胃痛牙痛心痛（？）都能成功請假喲么么噠！

為了福利，住！

所以當蘇念推開宿舍門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口動彈不得，意識清明得像是被人臨頭潑了桶冰水，四肢百骸都冷得失了溫度。

漆黑的房間里，一道身影立在窗邊，月光照在她的臉上，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可言，她一點一點、緩緩地轉頭看向蘇念，眼睛暗無光澤，空洞得像個……死人。

這個站在窗邊的女生，不是死了的李子木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