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撲倒偏執天才•五】

自從發生了告家長一事後，蘇念就消停了自己想要玩把大的讓她和寧一澤突破朋友這層關係的心思，又不是生離死別，著什麼急，再怎麼著急也不能指望一個初中生突然開竅啊。

於是蘇念就淡定了，解釋了早戀只是在排練台詞引起的誤會後就沒有大動靜了，繼續每天「上學、複習、寫小說」的日常。

時間就這樣走的飛快，好像昨天還在背著某一篇課文，今天就已經走上考場默寫著那篇課文了。

再眨眼時，就已經畢業了。

整個過程，蘇念都是迷迷糊糊，恍惚不覺的，父母沒給她多大壓力，照樣吃、照樣玩，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考完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互相存了聯繫方式。

生怕再一個眨眼，就失去了對方的消息。

「寧一澤，你打算讀哪所高中啊？」蘇念吃著雪糕，和寧一澤慢悠悠地走在人群後面。

「……不知道。」寧一澤忽然想起中考前一晚，父親將他叫他書房說的那番話，不禁用力地握緊了手裡的礦泉水瓶，感受到瓶子透出來的涼意后稍稍冷靜了一些，「你呢？」

「我？哪裡有我挑高中的份啊，只有高中挑我的份好嘛。」蘇念聳聳肩，撕掉雪糕剩餘的一點包裝袋扔進垃圾桶里，將剩下的雪糕一口吃掉了。

「不一定，你成績進步很大。」寧一澤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謝謝。」蘇念接過，擦乾淨手，將紙巾丟進垃圾桶后才對寧一澤的話做出回應，「只是看起來，畢竟有你這個學霸輔導我……」

寧一澤一怔，像是有什麼梗在了胸口，有點難受。

如果……如果他不在她身邊了……

——一澤啊，你也不小了，是時候為未來做打算了。

寧父的出國二字在寧一澤的腦袋裡循環轉動，他命令他出國，而不是提議他出國。

父親的命令，他從來沒有違抗的能力。

「寧一澤？寧一澤？！寧一澤你發什麼呆啊？」

「啊？」

寧一澤恍惚地微微睜大了眼，看見蘇念皺著一張臉看著他，見他有所反應才舒了口氣。

「你最近怎麼魂不守舍的？你不會在擔心中考成績吧？放心啦，以你這成績，重點高中隨你選啊。」蘇念還以為他是在擔心成績，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嗯。」寧一澤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那我們繼續商量暑假去哪玩的事。」蘇念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對寧一澤說，「去遊樂園玩怎樣？U路的那所，聽說學生有優惠。」

「好。」寧一澤對於蘇念的提議從來都是贊同。

蘇念嘿嘿地笑了起來，將剝好皮的橘子扯下幾瓣遞給了寧一澤。

「謝謝。」寧一澤接過吃了起來，眼睛也微微彎了起來。

如果註定要分離，那……就在最後的時間裡和她和多多相處好了。

***

蘇念和寧一澤去遊樂園玩的那天，艷陽高照，涼風習習，寧一澤的內心卻一片陰霾，烏雲密布。

至於原因……

他們在遊樂園偶遇到了那個曾被他誤會為「早戀」的男生，他帶著他妹一起來的，然後……

寧一澤朝左轉頭看了看身旁和蘇念聊的熱火朝天的男生，又朝右轉頭看了看身旁纏著自己嘰嘰喳喳的小女生，然後一言不發地轉回頭看著前方。

左耳聽到的是那個男生的聲音和蘇念的笑聲，右耳聽到的是那個男生的妹妹甜膩膩的說話聲。

寧一澤感到一種無端的煩躁。

這種煩躁在一個路人不小心撞到蘇念導致那個男生一把摟住她時達到了頂點。

寧一澤十六年來，從來沒有生過誰的氣——如果，沒有蘇念的闖入，應該還能繼續保持的。

他覺得大家都很好，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但是這次，寧一澤很生氣。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

但他這次卻氣的胸口都隱隱作痛。

比上次蘇念帶他去網吧，還要生氣很多很多倍。

從來沒有發過火的寧一澤憋著心口的一團火，整張臉都冷若冰霜，周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冷氣。

離他最近的女生有些不解，幾次想問他怎麼了卻還是在他彷彿可以凍死人的目光里訕訕咽下到嘴邊的話，是她太吵了么？不過好涼好舒服啊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冷氣製造機……

「我們去玩過山車怎樣？」

「好啊！」

「哎？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坐不得這些刺激的東西的！」

「小晴你就在這裡等嘛……」

寧一澤一怔，感覺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衣袖，在身旁小女生的吵鬧聲中緩緩轉頭看向了蘇念，她朝他笑了笑，鬆開了手：「難得出來玩，不開心？」

「……沒有。」寧一澤頓了頓，像是想說些什麼，卻還是緊緊地抿起了唇。

蘇念無奈，寧一澤一不開心或者有什麼話憋著就抿唇的動作她已經爛熟於心了。

他在不開心些什麼？蘇念疑惑間，就聽到了那個隔壁班的男生對她說：「蘇念，我先去給我妹買點零食啊……你要吃點什麼？順帶。」

「不用了，謝謝。」

見這兄妹倆漸漸走遠，蘇念站到了寧一澤面前：「你怎麼了？我不傻，別騙我。」

寧一澤悶悶地盯著她，半響，才吐出一句話：「我在生氣。」

「啊？」蘇念愣了一下，「生我的氣？」

寧一澤點頭又搖頭，最後悶悶地說：「我也不知道……」

蘇念笑了：「你不會在生宋亮的氣吧？」

「宋亮？那是誰？」

「就是剛剛還在這裡的那個男生啊。」

寧一澤一怔，心口平息的火氣又冒起來了：「對，你別和他說話了。」

「為什麼？」蘇念笑吟吟地抱臂詢問。

這意外的展開她真是很好奇。

「他看起來顯然除了四肢發達一點外一無是處。」寧一澤面色不佳地補充，「如果硬要說的話，他的腦袋可能比常人的吸水性更強。」

蘇念笑得差點沒站穩來個平底摔，還是寧一澤一把撈住了她，將她扣在懷裡，保持住了平衡感。

寧一澤這不是生氣是吃醋啊……雖然她也不太明白怎麼突然就……難道是剛剛和宋亮在討論台詞的時候忽視他的原因？

蘇念也沒推開寧一澤，抬頭看著寧一澤剛想打趣，寧一澤就紅著臉像是手裡拿著一個棘手的炸彈一樣慌慌張張地鬆開了她，蘇念一驚，晃了幾下勉強找到了平衡感站穩。

「寧一澤你幹嘛？」

「對、對不起……」寧一澤低下頭，默默轉過頭撇向一邊。

蘇念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追問寧一澤，宋亮就帶著他妹宋晴提著一袋零食回來了。

「蘇念，走吧？過山車~」

「嗯。」蘇念點頭，瞥了眼寧一澤，「寧一澤，一起啊。」

宋亮看著朝他們走來的寧一澤，推了推蘇念：「哎，老實說，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啊？竟然還來遊樂園……可以的啊~」

蘇念瞥了他一眼，正經地回答：「好朋友好鄰居好同學。」

「噗。」宋亮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一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蘇念笑道：「他出門忘吃藥了。」

宋亮立馬喊回來了：「你又不開藥給我！」

「窮比！還想我開藥？！」

「蘇念你你你！」

「我怎麼了？是不是一下子忘了該叫我什麼了？別急，叫爸爸。」

寧一澤看著眼前這一幕，緩緩握緊了拳頭，低垂眼瞼。

他很討厭看到蘇念和其他人這麼親熱。

她明明是他的好朋友。

他明明只有她一個朋友。

心口的火越漲越高，幾乎要燒掉他整個心房。

他……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呢？

宋晴驚恐地看著怨氣衝天的寧一澤，又看了看和蘇念嬉笑打鬧的宋亮，真是恨鐵不成鋼，她哥是不是傻？明顯這兩個人是一對啊他竟然插一腳，還當著別人的和別人的女朋友聊那麼開心？！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句話簡直就是她哥的完美詮釋。

宋晴看在寧一澤這麼帥的份上決定出手幫他們一把，解決自家老哥這個電燈泡。

「哥！你過來一下……我忽然想去一個地方，你陪我去好不好？」說著，宋晴拖走了自家老哥。

拖之前，她還回頭對著愣愣的蘇念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用謝，她就是新世紀的活雷鋒。

感覺自己深藏功與名的宋晴妹子歡快地拖走了宋亮，根據她多年以來觀看的偶像劇經驗，男生這麼帥通常都是痴情種！

沒有為什麼，顏狗就是任性！

被扣了個「痴情種」設定的寧一澤看著沒有被那個男生纏著的蘇念，神情舒緩了許多。

「那我們去坐過山車吧？」

「好。」

寧一澤和蘇念並肩走到了娛樂設施的排隊處排隊，聊些有的沒的。

寧一澤想，他也許搞不清他為什麼會生宋亮這個陌生人的氣，但是他深刻地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對蘇念的感情好像變得有點……奇怪？

剛剛蘇念差點摔倒，他去扶她，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正是夏日，她穿的很清涼……

咕咚。

寧一澤的喉結壓抑地滑動了一下。

只要一回想起那份觸感，寧一澤的每根神經都在顫慄。

他清楚地明白，他對蘇念的感情發生了變質，可他令他無奈的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改變。

他不知道這種變質是好還是壞，他只知道他要盡量隱藏住這個訊息，絕不讓蘇念知曉。

十六歲的寧一澤單純的以為感情是可以壓抑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