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第273章一個掌舵人
那會在方宏家裡掌舵的是老娘,一個沒什麼文化的暴力狂,那次玩台玩的夥伴一聽家裡有人操傢伙殺來,一鬨而散,方宏是唯一一個留在現場沒有逃的人,他認為敢作敢當,沒什麼好逃的。
眾家長趕到現場看只有方宏一人,遺憾不已。方宏的老娘揮著一根棍子立刻落在方宏的當時瘦小的身軀上,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叫你不回家幹活……。」
若干年後,也就是方宏成為方圓數百里的商界領袖之後,有一次他帶著個漂亮女人以及幾個保鏢回了趟家,那一次吃過晚飯之後,方宏的老娘見四下沒人,她輕聲地向方宏道歉,說小時候喜歡對他動手是不對的,但結尾卻還是強調自己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言下之意就是說如果沒有當初她的棒棍底下出孝子,哪有方宏今天的成功。
方宏也沒有跟她辯,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對啊,就算你當初把我打死,你也是對的,因為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啊。」
當時方宏的老娘愣了一下,隨即慚愧不已。
其實方宏老娘並不是第一個做這種事的人,之前在歷史長河中就一直有人在操作這事,為了個主義,為了個口號,為了個不切實際的均貧富社會,他們亂殺無辜,抄了人家的家,打死了人家的人,還說是為了建立一個完美的社會。
為了超過某個攢了三百年積蓄的國家,竟導致那麼多人無辜死亡。
嚴重的後果造成了也沒關係,因為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為了這個國家好,為了這個民族好,於是罪惡得不到清算,后一代人接著繼續干。
他們不知道不管是一個主義,一個口號,一個完美的社會,或者要超過某個國家,其實總得來說都是要讓大家過上比之前更好的日子。而事實卻是為了這個主義,為了這個口號,為了建立這個完美的社會,為了超過某個國家,別說過上更好的日子,還造成無數人的無辜死亡,命都沒了。
這個主義,這個口號,這個要建立的完美建會,這個要超過某個國家的理想的現實意義何在?
只是為了主義而主義,口號而口號,超過而超過。
然後造成嚴重的後果,只需輕輕地一句他也是為了這個國家好,為了這個民族好,是好心辦錯事。所有的罪惡就被兔除,用不了多久,他的徒子徒孫接著又來,直到大家玩完為止。
從來沒有一個民族是這麼喜歡給自己找借口的,這麼喜歡喊萬歲的,這麼喜歡自虐的。
方宏的老娘可能從沒想過,自己兒子所謂的成功其實與她沒有多少關係,方宏念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在勤工儉學,念大學所有的費用全是他自己一人承擔。
如果硬要扯上關係的話,只能扯上沒有方宏的老娘就沒有方宏這麼條線,一如姓李的如果沒李世民,就沒有後面那兩三百代人的邏輯一樣,至於那第三百代姓李的人與李世民有什麼關係,就只有大家都姓李的關係。
另外方宏的老娘給過小時候的方宏吃的,這個也是事實,因為她養兩頭豬的時候,也會給豬吃的。
還有一點方宏的老娘可能更沒有想過,儘管這時的方宏已成為億萬富豪,他可以引來各界人士的登門拜訪,可以引來無數的阿諛奉承,可以引來無數的女人青睞,可以買來很多令人垂誕的頭銜,但他從沒有認為自己是成功的。
別人認為成功了的方宏對做慈善完全沒有興趣,這是2010年後的方宏在商界唯一的「污點」,很多成功人士到了一定的時候都喜歡做慈善,都喜歡捐錢,這個災區捐多少,那個災區捐多少,被媒體大書特書。
方宏早就到了一定的時候,但他從沒在公共場所捐過錢,很多次有人上門要方宏以及風和集團捐錢,方宏都避而不見。方宏的摳門讓很多人對其有各種猜測,有人說風和集團根本入不掩出,一大把吊帳壞帳;也有人說是方宏小氣,無商不奸嘛,他哪會花錢捐款。
還有人說風和集團的錢大部份都用來行賄了,要不然它怎麼會屹立不倒越做越大,還到處可以開綠燈。
只有方宏自己知道,從2006年開始他就到過青海甘肅貴州等地十幾趟,看著那些面黃肌瘦背著課桌上學的孩子,他捐的錢與物並不比任何一個被媒體大書特書的人少。
方宏與那些被大書特書之人的區別是,他們的錢不知上哪裡去了,而方宏的錢與物卻真的到了那些孩子手裡。
儘管如此,到2007年的時候,方宏幾乎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周崇,劉小粥,張揚等等,她們一個個從方宏的視線中消失,他沒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所有與他有關係的,幾乎全是金錢關係。
所以人都認為迎接2007年的方宏是鮮花與香檳,他是很多人的座上之賓,他對女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只有方宏自己才知道,他沒有朋友,連一個都沒有。
也只有方宏自己知道,有時支撐他的是那些山裡的孩子,那些孩子對方宏有渴望地眼神,有由衷地祝願,他吃過那些孩子小手和得面,他親手接過他們採摘贈給自己的野花。
在那一刻,方宏認為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他一定要掙更多的錢。
儘管方宏做這些事彷彿是自己在安慰自己,儘管那些孩子長大了也許會跟現在方宏身邊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一樣,但這些都不能阻止方宏的腳步。
2002年方宏失業后,他本來是打算在工廠做完那一票拿到錢重新搬個住處,因為他早就發現自己所住的這地方有太多的沉默變太狂,就拿住隔壁的那老男人來說,那傢伙很來歷不明,沒人知道他來自哪裡,也沒看到他去上過班,他每天必做得事情是上午只穿條內庫前面擺個拉圾桶坐在走廊上抽煙。
周崇每次經過的時候他似笑非笑,滿臉淫相,然後等方宏一出門,他就會敲響周崇的門說借個火啊借個鹽啊什麼的。周崇對他冷漠了幾次,那傢伙依然如此。
還有樓上正上方那個住戶,那是個猥瑣的傢伙,之前方宏一直在工廠上班,除了休息很少呆在住處,那傢伙以為周崇是一個人住,於是經常借口酒醉敲錯門,說自己把304與404搞錯了。等周崇把門打開,那傢伙非要跟周崇瞎扯幾句,說自己之前的女朋友多麼多麼狠心之類的,同時希望能得到周崇的青睞。
方宏後面那幢住了幾個自命是藝術家的傢伙,他們的一頭頭髮像幾個月沒洗,又亂又臟,他們經常做得事是四處偷看有女眷的洗澡房,美其名曰尋找創作靈感,被人破口大罵的時候還得意揚揚地認為自己是玩世不恭和放蕩不羈。
一次方宏從工廠提前回來洗澡,他就發現衛生間下面的牆上蹲著個長毛,方宏當時一火,拿了根竹竿硬把那傢伙捅下了牆。
那傢伙被方宏捅下牆因為摔傷,在牆下揚言要滅了方宏,而方宏覺得跟那傢伙說話都是拉低自己身份,他直接端著一盆沖廁所的水撥了下去。
類似這樣的變異體有很多,他們有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房間只吃頓飯的;他們有一天二十四小時用個廉價音響ktv跳舞音樂讓整幢樓無法睡覺的。
他們有喜歡偷女人曬在外面內衣內褲被抓了的;他們有一領到工資就從外面叫兩個女人回來付費的;他們有六七年沒跟老家人聯繫老家人以為他死了的;他們自命風流在房東小女兒面前油嘴滑舌然後被房東踹一腳的;他們有長年在外奔波一個月只回來住一兩個晚上的;他們有搞文學最後被文學搞了瘋瘋癲癲生活無法自理的;他們有毛髮旺盛卻一年不颳走出來像個野人一樣的等等等等。
總之方宏住得附近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什麼好人。
本來房東想方設法給住戶漲房租、漲水電費已經夠令人髮指的,但房東的兒媳是內地嫁過來的,她的出生地與周崇等人差不多,但她對住戶的苛刻程度比起房東有過之而無不及,稍微不順眼的住戶就要被她掃地出門,並且錢一分都不會退。
方宏有一次親眼看見房東兒媳把一個住戶的行禮包往窗戶外面扔,原因是那住戶在走廊上丟了拉圾,本來那住戶知錯撿起來了,但房東兒媳得理不饒人,一定要把那住戶當寄生蟲清除出去。
住方宏樓上有幾個傢伙一到晚上就陸續大開音響,聲音透過整幢樓,不到晚上十二點絕不會停,還有一個直接住方宏樓上的,那傢伙喜歡半夜釘釘子,每當方宏正睡眠之中或者剛要睡覺的時候,樓上就會準時傳下釘釘子的聲音,令人想抓狂揍人。
如果你不服上去找他,他會理直氣壯地說這是他的自由,你如果還不服,他會把對社會滿腔的不滿情緒正好借這個事發泄在你身上,說你干涉他的自由恨不得當場滅了你。
每個人都是悲劇,每個人卻又是悲劇的製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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