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說什麼?」
季子妍只覺眼前一花,男人已近逼在她面前,用著迫人的氣勢瞪著她。「本王不知道你是怎麼溜進來的?也沒有興趣知道,你現在就給我滾!」
那蘭月軒緊皺著那雙好看的濃眉,單手用力往旁一指,怒氣騰騰地瞪著季子妍。
季子妍被他懾人的怒氣與迫人的身體給駭得僵住了身軀,但她力持鎮靜地朝他露出一抹淺笑,用著不卑不亢的態度、溫潤如春風般的柔和嗓音對他說:「二王子,我不是溜進來的,而是被帶領進來的,而且我不僅不會滾,也不會離開。」
她的態度令那蘭月軒緊皺的眉微微鬆懈了些,若有所思地瞥著她,然後才開口說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怕本王?」
望著他那陰鷙的眼神,季子妍淡淡地說:「我為什麼要怕你?」
修長的五指怵然扣住她的手腕,陰冷地道:「你應該怕本王的,這拜月神殿里那個人不怕本王?」
季子妍仰首,微皺秀眉凝睇著他。
那蘭月軒見狀,薄唇勾起一抹佞笑,很滿意她皺眉的神情,誰知她竟直勾勾地望著他,那清透黑潤的眸不懼不畏,依舊用著溫潤的語氣對他說:「你抓痛我了,可以請你放手嗎?」
她的話雖是請求,卻帶著一絲堅定,令那蘭月軒先是一怔,旋即縱笑出聲,鬆開了她的手。見她撫握著被他圈紅的手腕,他的心陡然滑上一抹疼意,令他緊皺著眉。
見他笑得狂妄張揚,季子妍微皺著秀眉,「你笑什麼?」
「有趣!真的很有趣!」他笑著俯看著她。
但他的笑令季子妍渾身沒來由地一顫,身子不由得退了一小步,心生警戒地盯著他。
「不管你打那來的,就這麼決定了,這段時間就由你來當本王暖床的女人好了!」
他自大地兀自做著決定,季子妍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氣得微顫著身子,沒想到他竟無禮自大到此等地步。
另一道抽氣聲則從他們後方傳來,接著,韓宇高大挺拔的身子很快走了過來,用著不贊同的眼神瞥了好友兼主子一眼。「二王子,季姑娘是瑪佳巫女派人請來替你解毒的大夫,不是什麼隨便的姑娘,剛才屬下正好忙了點,才會讓季姑娘一個人過來,沒想到二王子會誤會。」
「是嗎?」
他態度是收斂了點,但那無禮又熾熱的打量眼神卻令季子妍感到十分不自在。突然,他微勾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惡,語氣冷諷地道:「這個月從各地來了許多有名的大夫,都對我身上的毒束手無策,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懂得解毒?」
「二王子!」韓宇的濃眉皺了起來,他知道二王子本來就孤僻冷傲,但自從中毒以後,更是令人難以親近了,不僅脾氣差,趕走了許多服侍他的人,對人說話也充滿了不客氣。
即使是大王子,那蘭王與王后,都無法讓他收斂態度。
韓宇急急地喊了一聲,真怕那蘭月軒會得罪這位從中原來的嬌客,但他話聲甫落,季子妍輕柔和緩的嗓音馬上響了起來。
「那請二王子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那蘭月軒聽見她溫馴的回答,抬首卻望見那張小臉閃過一抹挑釁,他眸光中也閃過一抹有趣的光芒,倨傲地回道:「很好,那本王就准你試試看。」
那蘭月軒目光瞥向韓宇。「宇。」
韓宇馬上會意地對季子妍說:「季姑娘請移駕偏廳。」
季子妍點點頭,見那蘭月軒昂首闊步地率先往前走,她隨即跟在他身後,而韓宇則殿後。
她曾聽師父提過那蘭王國,那蘭王威猛剛強,一直將那蘭王國治理得很好,也讓人民有安居樂業的生活,更聽聞王后慈祥溫柔,生了對雙生子,沒想到,這二王子那蘭月軒竟是一個如此狂妄無禮的男人!
不過,她不能否認那蘭月軒確實有狂妄的條件。
思緒流轉間,她穿過偌大庭園,走上長長石徑步道,登上石階,穿過迴廊,進到一間寬敞的大廳,來到一道拱門,進入比大廳小一半的偏廳。
那蘭月軒挑了張圓凳坐了下來,挑眉瞥了季子妍一眼。
季子妍坐了下來,將寬袖袖擺拉高后,伸出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診著脈。
半晌后,她移開手,將手放在膝上,然後抬首直視著他說:「是西域銀線花蛇的唾液,這種劇毒,要是沒有銀露凝珠解毒丸,絕對不可能壓抑住毒性,一天內就會死亡;但雖然有了銀露凝珠解毒丸,也只能暫時壓抑住毒性……」
輕柔和緩的話還未說完,那蘭月軒就舉高修長的手掌制止她再繼續往下說,眉一挑,勾起的嘴角很是嘲諷,冷冷地說:「季姑娘,這些話瑪佳都說過了,我相信你要從她嘴裡聽到這些並不難。」
季子妍聞言,面色一僵,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他話里的冷諷,暗喻著她是因為聽到瑪佳的描述而說出這番話,並不相信她的醫術。對上那雙冷眸里的嘲諷和挑釁,她怱爾綻放一抹恬適的笑意。
「沒錯,我來之前確實和瑪佳談過,從各地來的一些名醫也都有一致的想法,不過,每個人對你身上所中的毒卻都感到束手無策。」
「那麼,你就有辦法?」那蘭月軒真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麼?要是一般人被他冷眼一瞪,早就嚇得不敢直視他,何況他還說話這麼不客氣,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勇敢,還能流利地說出這串話來。
瞧她一臉冷靜,唇邊依然浮上一朵恬適的笑意,他的心竟感到一抹奇異的牽動。
「當然,要是沒有把握,我就不會千里迢迢地從中原來到這裡。」
「那麼,季姑娘,你要馬上幫二王子解毒嗎?」韓宇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她。
季子妍望向韓宇,微露笑意,淡淡地說:「現在天黑了,要診療必須花費不少時辰,還是等明早吧!」
季子妍此話一落,韓宇和那蘭月軒都用古怪的神情看著她,她自然感受到兩人奇怪的目光。「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那蘭月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痕,眉眼儘是不懷好意的笑,季子妍奇怪地瞄他一眼,把詢問的目光望向韓宇。
韓宇先是不自在地瞥了那蘭月軒一眼,然後輕咳一聲道:「季姑娘,難道你都沒有聽說嗎?」
「我該聽說什麼事?」季子妍疑惑地覷了韓宇一眼,眼角餘光瞥見那蘭月軒似笑非笑的面容,眸底似有一抹凄愴閃過,令她的心驀然一驚。
韓宇再望了那蘭月軒一眼,只見那蘭月軒挺拔的身子陡然站起,往外走了出去。
「二王子——」季子妍詫異地喊著他。
「季姑娘,二王子只是到外面去透透氣而已,你不用擔心,倒是有關二王子的事,是整個那蘭王國都知道的,我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於是,韓宇便把發生在大王子和二王子身上的傳奇事迹告訴了季子妍……
一個時辰后,約莫是亥時一刻,季子妍站在曲橋上,望著背對著她而孤立站著的男人。
聽了韓宇告訴她的事後,此刻看著他的背影,竟令她覺得他彷若是個孤獨的、寂寥的靈魂,勾起她心底一股異樣的情緒。
傳聞那蘭王后產下那蘭陽皓與那蘭月軒之前,日與月竟在天空中交迭,令人分不清天空邊界在何處?
而那蘭陽皓出生那一刻,熾熱金黃太陽吞噬了柔和銀月,大地充滿和煦與祥和,見者無不為此景象感動落淚,覺得生命充滿希望。
那蘭陽皓的出生確實替皇宮帶來了歡樂和溫暖,他臉上總是充滿陽光般的笑靨,十分親切迷人,人人都喜歡接近他。
片刻之後,那蘭月軒出生了,那一刻,柔和的月光變成圓月,烏雲也在此時籠罩大地,陽光悄悄被吞食了,大地一片陰霾,風雨欲來般的陰森氣息令望者心生畏懼。
那蘭月軒的出生或許受到銀月的影響,他個性孤僻、難以親近,雖然那蘭王和那蘭王后依然開心、愛護著他,但卻無法以對待那蘭陽皓的心態來對待這個小兒子。
因為那蘭月軒無法身處陽光之下,烈日般的陽光會照痛他的肌膚、會刺痛他的眼睛,他彷若是個不能在陽光下生存的人,除非是陰天或是清晨,傍晚時分,全身穿上瑪佳為他特製、防止陽光照射的銀白蠶絲衣褲和披風,頭上戴著特製帽子才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