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傻子擔責
沒等白小悠跑出門外時，花大娘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院里院外霎時炸響——
「你們這群飯桶！連端個菜都不會端了是不是？」
花大娘臉色鐵青，氣的身子直顫，那杏眸里蘊滿了既憤怒又心疼的神色，眨眼間的美味佳肴頓時成了殘渣殘羹，素來節儉的她簡直無法原諒。
眼前的一幕對花大娘來說，刺激實在不小。
她憤怒的目光突然鎖向顫巍站起身的趙管事，一個跨步上前，雙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劈頭蓋臉質問起來。
「你是怎麼當的管事啊？不知道這些菜有多珍貴嗎？老娘我忙裡忙外的跑，結果客人沒吃上，你們倒還給砸了！趙管事，你可真稱職！別怪我花大娘沒提醒你，這宴會可是眼看就要開始了，我看你們要怎麼收場！哼！」
花大娘一發威，那是整個廚房都要抖上一抖。
拿慣了軟柿子捏的趙管事，被花大娘這麼一頓暴怒也不敢做聲，苦哈哈著臉聽著她的訓斥，即使她句句踩到他的痛腳處。
「我說花大娘……」
「呸！管誰叫大娘，大娘也是你叫的嗎？」
花大娘性子一慣潑辣，直接把他往前一推，嗆得趙管事急急轉換口風。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嘴太笨了！花姐，其實這事兒你不能怨我的呀！這些都是小……！」
趙管事一臉哭哈著臉，跟之前趾高氣昂的樣子大徑相庭，瞟向靖兒時眼底滿是憤恨。
「少廢話，這裡你是管事，出了事兒肯定找你！總之老娘沒工夫在這兒跟你耗，有多少材料做多少盤菜，其他的你看著辦吧！簡直豈有此理！暴殄天物！」
「誒……你聽我說啊花姐……」
趙管事百口莫辯，以為好歹能把花大娘的火氣往那傻子身上引，結果這潑辣娘們兒，壓根兒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狠話放完便拂袖離去。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的，能有多慘就弄的有多慘！萬一主母來了，這個傻子沒事了就是我們有事了！」
趙管事恨恨的瞪了眼一旁傻笑的靖兒，藏於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狀，最後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冷意。
「哎呦！扶我一把，摔死我了！這傻子可真把我們害慘了……」
「就是就是，我們可不能放過他！」
咿咿呀呀的痛呼聲，一下子怨聲載道。
躲在門后的白小悠，透過門縫看清楚了發生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靖兒對她揮了揮手，等她再定睛細看時，靖兒又是咬著手指頭坐在一旁傻笑的模樣。
白小悠晶亮的水眸一黯，她終於知道了，靖兒在明府的地位，真是連一個下人都不如！他們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飾的嘲諷，一個個將他的痴傻當做了耍猴戲般，隨意辱之！
她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每每觸及靖兒那雙獃滯的眼睛時，她的心也跟著軟化下來。所以靖兒，白小悠暫時管定了！
「主母？難道是明府的女主人？」
白小悠微微出神，當從門後走出去時，忙著『弄虛作假』的下人門並沒留意到她。
「漂亮……」
坐在地上的靖兒見白小悠出現時，頓時痴痴笑道，舉起手準備喚出聲。
白小悠連忙豎起手指遮在唇邊，悄悄示意著他。
這下靖兒學乖了，立刻雙手捂唇，直直的點頭著。
「漂亮姐姐，嗚嗚……靖兒好擔心你啊！他們，他們都欺負靖兒。」
興許靖兒對她有了依賴，一見她時眼眶也跟著紅起，沒說幾句淚珠兒便滴滴滑落，為了證明自己真受了委屈似得，靖兒將衣袖掀起，露出的關節肘處一片紅腫。
讓她更驚訝的是，靖兒的手臂上幾乎是鞭條留下的印跡，瓷肌下的新傷舊傷交錯著，可想而知，他究竟遭受了什麼樣的虐待。
白小悠心頭一陣刺痛，怒氣也漸漸聚起。
「靖兒乖，不哭了！這些是不是很痛很痛？」她輕聲哄著，忽想起了一樣東西時，連忙從懷裡拿出了一熱雞蛋，二話不說的剝起殼來。
靖兒似乎很喜歡白小悠哄他時的樣子，便抱著她的胳膊蹭了蹭。
「靖兒不怕疼，可是靖兒想吃蛋蛋。」
他期待的盯著白小悠手中的熟雞蛋，喉間不斷咽了咽口水。
「這個蛋蛋是不能吃的靖兒。」
白小悠從腰封間拿出了一塊紫紅色的手絹，將剝好的雞蛋包裹住，抓起了靖兒的手臂輕輕按了上去。
「漂亮姐姐，你在做什麼呢？為什麼蛋蛋不能吃？」
靖兒一臉迷茫，當見著手絹上用著紫色線綉出的『鷺』字時，獃滯的雙眼眸光忽的一閃。
「姐姐這是在給靖兒散散淤血呢，這樣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乖了！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白小悠將雞蛋在他的傷口上緩緩滾動著，眼睛快速的看了一下周圍。
「靖兒，趁現在，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她總覺得他們口中所說的主母，一定不會是什麼善類。
「好，靖兒都聽漂亮姐姐的。」
靖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盯著白小悠精緻的眉眼痴痴一笑。
「漂亮姐姐真好看，比合姑娘還好看呢！」
「傻瓜，靖兒比姐姐更好看呢！」
白小悠扶著他起身，悄聲說道。
當兩人低著頭，悄悄走向門口時，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靖兒，你這是準備去哪兒玩耍呢？」
低沉的聲音在兩人頭上響起，靖兒嚇得竄到了白小悠身後，聲音微微顫抖著。
「母，母親，靖，靖兒，沒去哪裡玩耍。」
白小悠只覺得來人氣勢頗為強大，抬頭看去時，眼前站著的女人，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扮，五官看著更是端莊秀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種看著蕙質蘭心的女人，跟白小悠想象中的模樣幾乎完全不同。但靖兒害怕的程度，還是讓她起了防備之心。
「呵，聽說你又闖禍了？真是個小搗蛋鬼，總是不讓母親省心。」
說話的女人正是明家的大奶奶，唐玉。
唐玉淡淡的瞥了一眼白小悠，便帶著身後的一行奴人走進了院內。
靖兒緊揪著白小悠的手臂不放，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向唐玉一眼。
白小悠輕輕拍了拍靖兒的手背，對著他微微一笑。
她晶亮的水眸望著唐玉的背影，粉唇抿了抿。
如果她沒有感覺錯誤的話，這個女人看似是關心靖兒，其實每句話都已經把責任安在了他的身上，有時候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反而才是具有殺傷力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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