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戲里戲外3
蕭亦為說的很輕,近乎耳語,可在許裴之聽來如同五雷轟頂,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恍惚了下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搭在蕭亦為肩上的手抖的厲害,他竭盡全力才能維持住表面的鎮定,「走,我帶你去醫院。」話語中的惶恐滿的都要溢出來。
蕭亦為反手握住他的手,兩人手心都滲出了冷汗。
恰在此時,有三三兩兩的場務人員還沒走,注意到兩人還坐在桌前,便好奇地邊走過來邊問,「蕭哥,許哥?你們怎麼還不走,是司機還沒來嗎。」
說著就要過來,許裴之感覺手下一緊,抬起頭若無其事笑了笑,冷靜回對方道,「我們在
商討一下明天的戲,你先走吧。」
那人一臉敬佩,「好敬業啊。」知道他倆演起戲來多拚命,也沒有意外。打過招呼就走了。
只不過,眼見著工作人員越來越少,並且頻頻投來疑惑的目光,許裴之怕被他們看出什麼端倪,心下焦急,「亦為,你怎麼樣?要不我扶著你,我們走慢一點。」
蕭亦為用力眨了下眼睛,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目光搜尋到面前許裴之的臉上,安撫的笑笑,「沉言、不是,裴之,我沒事了,估計最近太累。你別擔心。」
「去醫院看看吧」許裴之擔憂地看著他,蕭亦為搖頭示意無事,「放心,大概是剛才低血糖犯了,你看我休息下就好了。我們走吧。」
轉身邁步離開,神情一如往常冷峻,看不出任何不適。許裴之一路緊緊跟隨在旁邊,時不時用餘光擔憂地瞟上一眼,生怕他忽然看不見路摔倒。
不過還好,蕭亦為似乎真的沒事了,許裴之送他上了車,自己才回座駕。只不過,心中始終擔憂著蕭亦為的情況,即使疲倦,回去也沒怎麼睡好。
蕭亦為上車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腦袋靠著車窗玻璃,疲憊地曲指揉著眉心。
旁邊的叢峰把目光從記事薄上移開,落到他臉上,抱怨著,「累了是吧,散了就趕緊回去休息啊。合著你剛才磨蹭什麼呢,等了你大半天。」
蕭亦為淡漠道,「剛才我給裴之說我眼睛忽然看不見了。」
「你說什麼!」叢峰驚的跳起來,腦袋差點撞到車頂,不可置信瞪著蕭亦為,「你在開玩笑吧!」
蕭亦為放下手,與叢峰對視著,神情沉穩,眼神莫測,「你說呢。」
「……」叢峰跟了他十幾年,一看他這模樣就明白了,翻了個白眼靠回椅背,翹起二郎腿晃蕩,「我說你還真是騙人上癮了。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蕭亦為嘴角扯了扯,「吻戲拍了十多遍,他有些尷尬,這樣的情緒不利於接下來的拍攝。」
叢峰一臉「我信你有鬼了」的表情,「我看就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吧。擔心著你的身體,自然把尷尬拋在腦後了。」換了只腿翹著,「不過我說,明明沒事卻說有事,這樣幾次三番咒自己的身體,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蕭亦為閉上眼,漠然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叢峰道,「行行,你是老闆你說了都算,」話題一轉,「還有那件事,你真的打算這樣做?」
語氣透著不悅,他雖然理解蕭亦為的想法,但始終不贊同。
蕭亦為閉口不言,緘默的態度表明了堅持。
「好吧」叢峰聳聳肩,繼續埋首在工作中。時間不多了,藝人任性,作為經紀人的他還是要抓緊時間把手頭的事處理好。
車內一片安靜,蕭亦為頭抵著車窗,看似熟睡。外面霓虹閃爍,從他臉上一掠而過。薄唇緊抿,眉峰顰蹙,像是做著什麼噩夢一般,流露一絲平日里從未表現的脆弱。
--時間不多了。
而陸羽看兩人默契培養的很好,於是接下來很快就進入到床/戲片段的拍攝。
許裴之翻著劇本,這一段台詞很少,更多的是動作和表情表演,難度卻是相當大。
劇本寫的非常有水準,這一段香艷而不色/情,主角兩人的感情在這裡得到了爆發和流露,也是全片的一個高/潮部分。
許裴之縱使在腦海中已經預想了怎樣表演,然而到了現場,看到一張古色古香的大床,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員,架起的無數攝影機,還是顯出些許猶豫。他很少拍這樣大尺度的戲,之前蕭亦為也問過他需不需要替身,但是想著對方都沒要,他就更不可能要了。
陸羽看出他的遲疑和尷尬,過來安慰他,「沒事,正式開拍的時候我會只留下幾個攝影師,其他人都叫出去。把空間留給你們,自由發揮。」
「謝謝陸導」許裴之朝他感激地笑笑,他本就長相清俊,這一笑溫文爾雅和煦如春風,配著青衫翩然,路過的場務不經意撞到這一幕,臉都紅了。
陸羽清咳了下,催促道,「快去換衣服吧。」看著許裴之離開的背影,心裡嘀咕:蕭亦為這次栽的不虧。對了,那犢子催著加快進度,雖然也知道時間緊,但被演員催快,這還是身為導演遇到的第一次,也真是奇葩了。
這念頭只在腦海中了轉了轉,當主角兩人出來時,陸羽立刻就投入到了緊張繁忙的工作中,再沒有想起來過。
「第四幕紅燭帳暖第一次!」
沉言凝視著杜椴謹,這雙眼沉靜安寧,眼尾微微向上曳長,看人的時候有著習慣地專註,眼裡倒影出對方的模樣,直叫人心生歡喜。
杜椴謹馬褂長袍,一如既往瀟洒不羈,一手扣著杜椴謹的下巴,一手懶散又強勢地籠著對方清瘦的肩膀,卻沒了隨身攜帶把玩在手的那支碧玉煙槍。
--只因今晚,有了更需要把玩的物十。
這個時候,距離故事開端已經一年有餘。
半年相識、半年相知,幾許試探幾許動情,一個戲子和一個流氓大亨,一方故意,一方默許,就這樣心懷鬼胎、卻又自然而然地糾纏到了今天這步。
桌上燭光搖曳,給床邊相對而立的兩人染上一層朦朧。
杜椴謹不常笑,一雙眼又深又冷,便是笑的時候,也是扯一扯嘴角,譏諷居多。
然而這樣一個人,此刻卻是眼中凝情,唇邊含著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笑。
「沉言」他低喚他,透著共鳴的低沉磁性嗓音回蕩在寂靜的夜裡,勾的人心弦一顫。
沉言不語,眼眸低垂,羽睫顫了顫,溫順如被馴服的馬兒。
杜椴謹的手沿著他的下巴往下,摸索到了盤扣兒上,一顆,接著一顆,不疾不徐地往下解。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膚色偏黃,正好映襯的沉言脖頸白皙細膩,泛著如玉光澤。
手指所過之處,盤扣緊數解開,青色外袍翩然落地,露出潔白如雪的裡衣。
杜椴謹靜靜地凝視著沉言,沉言抬眸,四目相對,不由自主交匯纏綿。彼此都已經痴了。
「啪」燭芯爆開,打破了一室寂靜。
沉言驀然回神,看到自己一襲單薄裡衣佇立在床邊,而對面男人一身衣物整齊。
這種曖昧場景使得他清俊的臉也悄然泛起紅暈,抬眸嗔了對方一眼,似羞似惱。
杜椴謹眼中笑意上涌,忽然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人懶腰一抱,雙雙倒在大床上。
「哎」後背烙的有點疼,沉言不自覺輕呼出聲,他躺在下面,杜椴謹壓在他身上,兩人呼吸相對,近在咫尺。
兩股視線相觸,帶著空氣都纏綿了。杜椴謹喘息了下,本是慣會風月的人,此刻眉宇間倒流露幾分緊張和激動。
他低頭,毫不遲疑地吻上對方。
剛開始是溫柔的,許裴之閉眼承受著,這段時間吻來吻去,他都習慣了。
而緊接著,那火熱的唇在他的唇上輾轉,又舔又咬,接著靈活的舌尖撬開唇縫,大肆進攻,兇狠地掠奪著口腔中的一切。
大概是知道劇本有這麼一段,再加上兩人也都熟悉了,許裴之被吻的臉頰通紅依舊深入人物,無力地仰躺著,那眉目含春的模樣更是看的人情/欲上漲。
鏡頭前的陸羽看著蕭亦為肆意佔人家便宜的樣子,心裡暗罵,「個色鬼!」
不過卻也沒有出言阻止,開拍之前就對兩人說了這一幕可以自由發揮,現在這樣正是他要的效果。
蕭亦為越吻越激烈,猛地抬頭,一縷銀絲牽連著兩人的嘴角,說不出的緋靡情/色。
許裴之也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
蕭亦為隨意一抹嘴,抬手幾下便除掉了身上的衣物。
為了方便這一幕的拍攝,兩人除了一件外袍一件裡衣,就是一條白色的低腰三角褲。
他不僅除掉了自己的衣物,還輕車熟練地扯了許裴之的,攝影機只拍攝到兩個半/裸著的身軀,蕭亦為一掀被子,兩人就滾到了床中間,被子要遮不遮堪堪擋著腰間和大腿,露出下面交纏的四條腿。
許裴之只覺身體一涼,一具火熱的身軀就壓了上來,肆意撫摸擁吻著他。
身體交纏著,對方的變化察覺的很明顯,許裴之感覺到有滾燙的東西抵著腰腹,立刻察覺不對,蕭亦為這樣再怎麼表演都有點過了,他費力推開蕭亦為,張口想喊停,卻被懸在他上方那人的模樣給驚住了--
黑眸沉沉,眼底燃燒著熾烈的、彷彿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情濃的幾乎要把人溺斃在其中。卻又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悲哀。
其實故事到這裡,杜椴謹已經基本猜到了沉言的身份,以及對方故意接近他是為了刺殺他的目的。
但是他還是對沉言動了心,可他深知,戲子無情無義,沉言不會愛上他。
而杜椴謹明日將會做的事,會在兩人之間劃下不可逾越的溝壑,所以這一晚,是他最後絕望的瘋狂。
而此刻,蕭亦為的眼神簡直和杜椴謹如出一轍!許裴之好歹也是個老戲骨,一眼便看出這已經超越了「演戲」的範疇,簡直是……
許裴之倏地睜大眼,蕭亦為--入戲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