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地下行走

頭頂上像是凝著一層墨汁，墨汁浸染，向四面八方擴充逐漸封閉整個天穹，一絲光線都看不到。

三人就在這片墨汁的天空之下，屏氣凝神。

突然聽到空中一聲沉悶的響聲，平白起了一道驚雷。

「它在天上？」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這個時候墨染的天空突然睜開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緊接著這眼睛四周一圈，也睜開相同的比較小的其他九隻眼睛。九隻小眼睛當中電光閃爍，不待下面三人反應，九道拇指粗細的閃電便同時迸射出來，垂直擊向草廬的方向。

「不好！」那麼一瞬間，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可是此時他們根本無路可逃。

閃電準確的打到陣法上，陣法受到外力攻擊立即啟動，迸射出兇悍的火舌。火舌舔向空中，明顯沒有傷到那東西半分。

「那到底是什麼？」白玲瓏問道。

哪怕和這和尚有仇，此時到了性命危急的關頭，也少不了暫時放下糾紛，一起思考如何逃過今晚上這一劫。

和尚苦笑道：「這就是乾坤鳥。」這話引得兩女怒目而視。

和尚臉上訕訕問道：「這個陣能堅持多久？」

「以這樣強度的力度持續攻擊，這個陣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所有的陣法是要能量來源的，考慮到人類精力有限，金丹修士全力一擊，也得緩衝些力氣放出第二擊，所以陣法可以支撐一日。可明顯頭頂上這看不清全貌的乾坤鳥力氣十足。閃電幾乎不停的算下來，這種密集的攻擊當中，陣法下一呼吸崩潰也是有可能的。

陣當中並不安全。可當真離開這裡，無疑是更快節奏的找死行為。最好的辦法是挖地道往地底深處走，由此來避開閃電的攻擊。

這邊和尚還在苦苦思考禦敵的方法，他從儲蓄袋裡摸出不少陣法，有些的確非常珍貴，有些明顯非常淺顯，不知道他是搶劫別人的還是買來的。好在白玲瓏和采青對陣法都有研究，取了用得上給草廬布置上。

采青開始所設的陣法已經報銷，完全要靠和尚後來拿出來的陣法支撐。很明顯這些陣法也支撐不了多久。

「姐姐。我們得找機會離開這裡。」采青用神識對白玲瓏道。

她把她的想法說給白玲瓏聽，白玲瓏點頭，除此之外，她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憑我估計這陣法支撐不到十息的功夫。還得勞煩姐姐了。」采青展開紫玉釵。她受了傷。靈力不足，更何況她操控的紫玉釵根本不足以帶人到地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由白玲瓏操控。

逃命的機會並非時時刻刻的都存在。采青一直都提防著那和尚，兩人的動作都是秘密在進行。

和尚那邊也想逃跑的方法，兩女趁他踱步思考走遠些，白玲瓏持著紫玉釵擲到地上，一個洞孔出現在眼前，采青絲毫沒有遲疑。直接跳了進去。白玲瓏緊跟其後。和尚注意她們動作的時候，那個洞孔已經悄無聲息的合上了。於此同時。聽得四周陣法咔嚓作響的聲音，和尚沒有辦法，咬破手指在虛空當中畫了什麼符號，整個人化作一團血霧被接下來的雷擊給淹沒。

「你聽，有東西！」黝黑的地底並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僻靜。白玲瓏此時並非是全盛時期，只能控制紫玉釵在地下挖出堪堪容兩人的空間。

采青緊緊的貼著她的手臂，不敢出聲。她們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在頭頂飛快的遊了過去。泥土對於她們來說實物，對於生活在地底的生物卻類似於水的存在。她們得小心那些實力強大的地底妖獸偷襲。

「我們已經走得夠深了，找個地方休息等天亮吧。」白玲瓏道。她說著停下來，用劍挖出一個洞穴。

身在地下，兩人只是打坐恢復精神，約莫一個多時辰，兩人同時打開眼睛，估摸著外頭已經天亮。

采青道：「假如外頭那乾坤鳥還沒有走怎麼辦？」

「那你的意思？」白玲瓏問道。

采青攤開地圖道：「若是我們再往地下走，接近黑森林中心，也許可以到地底之腹。在那裡說不定有辦法脫身...」

采青說的地底之腹便是她取天火的地方，根據她找到的一些線索當中，是一個天然的洞穴，存留著高級妖獸的屍骸。那高級妖獸已死，其餘威還存在，其他妖獸不敢接近，是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只是白玲瓏腦袋當中卻閃過采青被天火焚燒的場景。她想都沒想就要拒絕。

這個時候只聽到從遠到近有東西靠近的動靜。兩人警惕起來，立馬看到刺過來一條烏亮的帶著關節的腿，隸屬於地底妖蟲的一部分。

白玲瓏的冰晶劍只在這條腿上留下一個淺顯的痕迹。那東西機警得很，一吃疼，立馬收了腿跑開。但是這樣一來，明顯曝光了她們倆的存在。地下的生物都是成群結隊的存在。如今天亮，溫度升起來，這些東西也開始活動。

「趕緊走，它們能引來一大群同類。」采青連忙道。

白玲瓏嘆了口氣，她也想快點，可是地底下本來就不適合人類生存，哪怕有紫玉釵，須得不斷消耗靈力支撐供兩人活動的空間，一旦撤掉靈力，空間坍塌，她們得活埋在地底。如今和活埋也沒有什麼區別，她們在地底只能用走路的速度前進。

禍不單行，她們很快遇到一塊岩石。若是白玲瓏或者采青將這紫玉釵煉化，說不定也能在石壁當中行走，可惜兩人都受了重創，狀態都不理想。

此時此刻就有面臨前面無路，後有追兵的情況。

「只能繞過去了！」白玲瓏話未說完。突然後面伸出幾條烏黑的帶著倒鉤的腿。一隻大甲蟲張著嘴冒了出來。

她眼疾手快，揮了冰晶劍對準那隻甲蟲一戳，黑乎乎的液體噴得兩人一身。非常難聞。

采青道：「姐姐，這個好，它們應該可以將我們當成同類。」

「真的假的？」白玲瓏聽她說得有道理，只得忍受這種氣味。

然而事實並沒有這麼簡單，接二連三的甲蟲沖這便鑽過來。白玲瓏手中的劍揮得唰唰響，幸好這種甲蟲手腳比較硬朗，嘴巴卻是弱點。都死在白玲瓏的劍下。

抽了空白玲瓏問采青道：「說好的同類呢。」

「說不定是在發情期呢。」采青微訕道。

清理完一波甲蟲，兩人清潔了身體，換了乾淨的衣裳。這個過程白玲瓏無意中問道：「之前我的衣裳便是你幫忙換的吧。」

采青不知道要不要把之前的事和她說。不過這種前路未明的情況下，這種難受的事不提也罷。她只是輕輕說了句「嗯」。

黑森林是沼澤之地，明輝派弟子來之前都是做好功課的，儲物袋裡帶了不少乾淨的衣裳。采青和白玲瓏一起。也替白玲瓏準備了不少。

此時白玲瓏掛在腰上裝門面的儲物袋已經被和尚拿走了。采青只得分了一套慣穿的青色衣裳給她。

兩人原本長得相似。如今衣著都是一樣，若不是兩人氣質不同，只怕將她們認錯的人比比皆是。

「姐姐，我們歇息一下再走。我靈力耗盡了。」采青說著摸著補靈力的丹藥往嘴裡塞。白玲瓏向來不吃丹藥，一來是她這個修為可吃的丹藥逐漸少了，二來是修為越高，吃丹藥不想前期那麼輕鬆，極容易在身體里積累成丹毒。還得另外花費精力和時間將丹毒排出體內，得不償失。只是此時此刻容不得她這番細細考慮。

「姐姐。出發前我正好煉出來一枚冰心丹。正適合姐姐中毒后痊癒休養。」冰心丹屬於金丹期修士的丹藥，但是這種丹藥非常偏門，認識它的人不多，除了有補充靈力之效，還能溫養經脈，對元神也有很好的鞏固作用。

對照采青原來的記憶，采青即便在煉丹方面出眾，由於散修的條件艱苦，她即便有心也發揮不出來。如今她成了名門子弟，煉丹方面的條件和材料都是不缺的。她比原來更快提高煉丹等級。

如今她不過築基中期，卻已經能煉製金丹修士服用的丹藥。這樣的天賦和才能，就是和千年之後的修士來說也是獨有的。

白玲瓏又在想，會不會當真是采青這一輩子太過順利了，所以天定盤才會顯示她提前隕落的場景？

她將那冰心丹接過來吞到肚子里。原本她便是水系靈根，這冰心丹一入體內化作涼氣，比一般的丹藥效果更好些。

「雖然你在門派當中有你師父庇護，不會也要適時低調，小心遭人記恨。」白玲瓏還是忍不住囑咐她。

她還是希望采青能逃過這一截。

兩人又歇息了一會兒，趁著采青閉目養神，白玲瓏悄悄拿出天定盤對準采青。天定盤上采青火燒而死的命運並沒有得到改變。白玲瓏捏了捏紫玉釵，將它挽在采青的髮髻上。

「姐姐這樣子倒不像是我姐姐。」采青睜開眼睛，堅毅的面容上露出些柔軟的情緒。

「不是姐姐是什麼？」她們明明不是姐妹，不知道為何卻有至親骨肉的聯繫。十年後的相逢，她們竟然沒有一點兒隔閡，彷彿天生她們便是至親之人。每每白玲瓏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姐姐這樣子，有點兒像是我娘親。」采青道，「雖然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死了。」

她這麼說著，臉上有些羞澀，似乎為自己冒失的比喻感到羞澀，她伸手摸了摸紫玉釵，又愛惜將它拔下來，縮在手中。「姐姐，你不會笑話我吧？」

「為什麼要笑話你？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白玲瓏有些心疼，若非看過采青之前的記憶，很難想到她之前在玉蘭島過的是什麼日子。玉蘭島並非只有白家，雖然白家是玉蘭島的土皇帝，但是那裡世俗的味道比大陸足很多，一個庶出且資質不出眾的女孩兒，註定比其他人更坎坷。

然而這一輩子的采青，在她的記憶當中卻已經沒有她母親的影子，而她母親給她的紫玉釵換成白玲瓏交到她手中。是不是指白玲瓏代替她記憶當中母親的記憶？

白玲瓏也思索不透這其中的緣由。

兩人繞著山體在地底走了一段時間，終於進到一個山洞當中。

離開地底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一隻長蛇鑽出來襲擊兩人，被白玲瓏一劍砍死。

兩人查看了這個山洞，並沒有發現不妥。因為之前已經消耗了陣法，為了安全起見，白玲瓏還是用符籙紙布置了一遍陣法，她將蛇肉跳起來，剝掉不能食用蛇皮，借用采青的真火開始烤蛇肉。

采青是煉丹師，對於靈力的控制力也是極為精準的，白玲瓏的洞府里有個極為痴迷廚藝的孩子，她耳濡目染也能掌握些做菜的本事。兩人合作，開始享受美食。

不得不說這用真火燒烤出來的蛇肉好吃得不可思議，兩人只差沒有將蛇骨頭一併吞到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白玲瓏的錯覺，自己原本因為昏暗環境造成的抑鬱隨之也消失。她能感覺到蛇肉上蘊含的充足靈力隨著入腹化為綿綿不絕的暖意，溫暖著她的經脈。

她已經是金丹修為，食物對她大補已經不夠明顯。這蛇肉吃下來最為收益的卻是采青。她吃完之後突然有所感，趕緊盤腿坐下來，進入一種奇妙的入定狀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采青才從那種玄奧境界里清醒過來。白玲瓏見她眉眼開明，知道她的心境更上一步，情不自禁為她歡喜，道了一聲：「恭喜！」

領悟這種東西原本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采青自然也說不上來，她想了想努力組織辭彙說了她的感受，她還是想自己的頓悟也能對白玲瓏有所幫助。

白玲瓏知道她的好意，倒是笑起來：「每個人感悟的出發點不同，你倒是不必要顧忌我。」

采青這才抿了抿唇笑了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