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狠決的心
白玲瓏覺得很奇怪,但是還是按捺下疑惑問道:「有什麼事,道友請明說。」
「姑娘和淺海玉蘭島有什麼關係?」混元問道。
白玲瓏實話實說道:「其實並無任何關係。只是我恰好也姓白。」
混元連忙追問道:「姑娘不曾在玉蘭島待過?」
「不曾。」白玲瓏道。
「你和她並無血緣關係,那就好辦了。」混元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當真長得像。」
白玲瓏見他神色一松,有不好的預感,問道:「道友是何意?」
「前幾日那築基女修可是來自於玉蘭島?」混元問道。
「正是。她的確是玉蘭島白家的人。你和玉蘭島白家?」白玲瓏問道。玉蘭島白家其實算不得有名,不過它所在的地方是海域和陸地的交界處,消息資源最是豐富,佔據一定的天時地利。想來這片瀾海區域的人也聽說過。只是混元獨居子母島,極少和外界打交道,采青來瀾海也不過少數時間,他如何一眼看出她的來歷?
混元給出答案道:「我有個姑姑,曾經我接過她的傳訊,說她在玉蘭島附近命不久矣。等我築基後去過一次玉蘭島,卻找不到她,想來她已經隕落了。」
白玲瓏不提防他不忌諱講他自己的事情,客套的安慰道:「生死有命,你也無需難過。」
混元很少聽修士出口安慰人,稍微一愣。他和他的姑姑雖然是血親,關係卻不怎麼親密,修士生命漫長。都明白一個道理,跟得上的才是可以比肩的對象,那些隕落的跟不上節奏的不過是昨日逐漸模糊的風景而已,難過兩字從何談起呢。
想來眼前這女修心腸柔軟慣了,倒是從心裡生出一絲淡淡的不認同。修真界當中心腸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之前見那女修,發覺她身上有我姑姑的氣息。」
「你姑姑的氣息?」白玲瓏有些不明白。
混元的秘密便是身懷天火,如今白玲瓏已經知道此事。再隱藏著也沒有意義,隨即將一絲天火從丹田當中逼出來,凝聚在手指上給她看。奇怪的是他顯出來的並非是枯白色的火焰。而是一種赤紅色。
這是...紅蓮?
白玲瓏心一動,露出疑惑之色,這混元怎麼也身具紅蓮赤火?
混元看她表情便知道她是認識這火焰名頭的,直言不諱道:「那築基女修雖然沒有施展出來。但是當年我姑姑曾將這一絲紅蓮赤火留在我體內...」
「你的意思?」白玲瓏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卻還是不可思議,忍不住說道,「她也是機緣巧合下得到那紅蓮赤火,和你姑姑的死並無直接關係。」
混元瞥了她一眼,流露出冷光,淡淡的說道:「拿別人的東西是要還的。我也是和道友認識一場,故而提前告知而已。」
白玲瓏當下皺了眉頭。不過她也不好說什麼。混元做人還算厚道,至少看到兩人有交情。特意提前告知一聲。不至於到時候她真的夾在其中難做。不過如今采青偷襲她的事都做得出來,她如何叫做夾在中間難做?
更何況混元既然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的意圖。這紅蓮赤火恐怕是志在必得。
只是天火被抽離身體容器,采青只有死路一條。白玲瓏這會兒還沒有找到花鸞,只是想到她和采青以及這個世界的關聯,都會覺得一腦門的鬱悶。若是采青死了,她也會跟著死在坍塌的時間縫隙當中。無論如何,她得儘快找到花鸞,解開她和采青的聯繫才是。
這麼想著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看來無論麗姬有沒有委託她當信使,她都得去找帶走花鸞的陸頌枝。
白玲瓏只得撇開話題問道:「房間在哪裡?我抱麗姬前輩過去。」
混元指了一個房間。
麗姬並沒有真的醉,白玲瓏抱她回房剛剛掩上門,她便翻身坐起來,一身鬆散的衣裳透出慵懶的味道。
白玲瓏知道麗姬會問自己的送信的情況。只是她從雲里走了一遭,暈頭轉向了不少時間,還是體內的白衣人發了威令她擺脫被送出去當禮物的命運。這一落到大海上便看到麗姬和混元,於是跟著一起重新回到子母島…
白玲瓏啞然,隨即有些明白,麗姬之所以裝醉,是想瞞著混元她向陸頌芝下生死決的事。
或許在麗姬心裡,混元的地位身份比想象當中更高。只是麗姬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剛剛遇到什麼人了?竟然被人做了手腳?」麗姬突然伸手向白玲瓏的身上拍了一下,白玲瓏只感覺一陣刺痛。這種刺痛只是一瞬間而已,白玲瓏並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異常,嚇了一大跳倒是真的。
「這是?」白玲瓏睜大眼睛,問道。
便看到一個青灰色的昆蟲殼粉末從麗姬的指甲片上彈落下來。
「你要小心,這種蟲子有很強烈的毒性,能悄悄的吞噬修士的血肉,連靈力都修復不過來。對了,我還是從你的衣裳上找到的。話說,你見到他了沒有?他向來是不用毒的,難道是他那個夫人?這樣歹毒的人,他如何會喜歡?」
她雖然還在笑,眼瞳當中卻迸射出惡毒的凶光。
白玲瓏低垂下頭,有些不習慣麗姬的冷冽。
「我並沒有見到他。」她實話說道,簡單的將她經歷講了一遍。
麗姬皺了眉頭,顯得很不高興。不過白玲瓏的敘述當中,采青偷襲她的事令她起了些興趣。
「這玉蘭島白家倒是出了一個不錯的後人!」麗姬道。
「你的意思,這毒是采青下的?」白玲瓏有些接受采青和她反目的事實。可是偷襲的事都已經做了,她斷想不出更加卑鄙的。采青卻不怕多此一舉往她身上下了毒蟲。
修真界當中並非所有人都有本錢飼養妖獸。妖獸天生的壽命要比人類長,但是天道上卻要從資質和修鍊速度上制約它們。所以它們進階的速度相比於人類的修行速度要慢得很多。金丹期的修士絕對不會帶一隻築基期的靈獸。那樣還會被靈獸拖累。可若要提升靈獸的修為和戰鬥力,這就意味主人必須得另外準備大量的丹藥和靈石。
事實上的情況是,大部分修士自己尚且沒有足夠的丹藥和靈石用來滿足自身修鍊需求,哪裡捨得分給自己的靈寵。所以人哪怕有能力收服靈寵為自己所用,也因為供應不上靈獸所需要的丹藥而不得不解除契約。
然而如今拜在名門下的采青,最不缺的便是丹藥。在妖獸界當中,昆蟲類的妖獸因為長得不好看。生長周期又長,其威力在前期顯得並不充足,所以一度不受修士追捧。采青卻獨獨偏愛這些小東西。飼養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昆蟲類妖獸。上一世的采青便是如此,如今看來,采青依舊保持這種愛好。
此時此刻麗姬手中的青色粉末便是其中的一種妖蟲。想來之前采青偷襲她的時候夾雜在那掌風當中。那偷襲不管中還是不中,令這毒蟲駐紮在身體上顯然是她真實的目的。
麗姬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種毒蟲的厲害。幸而這會兒這隻毒蟲停駐的時間並不長。還沒有進入產卵期,否則它會鑽到皮表之下的血肉和內臟當中,在其中築巢產卵,吃光修士的修為。
並且她還知道,但凡沾染上這種毒蟲的女修,短時間之內會頭髮全部脫落,臉上出現白色的斑塊,顯得非常的蒼老可怖。哪怕後期有辦法將蟲子弄出來。這些副作用已經深入骨髓,難以用丹藥和修為彌補起來。就是當初第一瞬間聽說陸頌枝喜歡上另外的人。麗姬的想法便是弄這種蟲子過來,將對方那人的容貌毀掉,看她如何勾引陸郎。
這會兒她悄悄的將指甲片當中的毒蟲粉收集起來。
白玲瓏當作沒有看到。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不管怎麼說,麗姬的確算是幫了白玲瓏一個大忙。
「你還沒有將生死決令牌送過去,我不會讓你死的。」麗姬道,「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當我的徒弟。也許送信這種事我也不會為難你。」
第一次說的時候麗姬也許在開玩笑,這會兒她倒是真心實意說出這句話。也許她對眼前這女孩兒動了惻隱之心了。
白玲瓏果斷的搖頭,她沒有注意麗姬眼角閃過的惋惜:「你知道你哪裡不好,你太善良了。」
她還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便看到麗姬拿出一對藍汪汪的短劍,那短劍的劍刃鋒利無比,一下子戳穿她的手背。最為關鍵的是,剛才說話的時候,她們兩人的手根本沒有放開。
「啊?」白玲瓏瞪大眼睛,顯得不可思議起來。
麗姬若是想傷害她簡直輕而易舉,可惜對方偏偏要摁著她的手,和她一起被那短劍戳了個對穿。
「前輩,你這是做什麼?」白玲瓏的手背上還插著短劍,短劍釘在桌子上,她忍著疼痛問道。
麗姬眼淚都流出來,卻是笑道:「你懂什麼,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我這是教你道理,我這樣才算做是真狠!」
白玲瓏更加不解,眨眨眼睛看著她。眼神當中充滿了匪夷所思。只是她對上麗姬的眼眸,不由自己的開始覺得眩暈,彷彿麗姬的眼瞳當中是兩口看不到低的深井。
麗姬的臉色已經變成冷冽,她口中極快的念動著咒語,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以飛快的速度變成一團黑煙,她的聲音更是宛如敲鐘般撞進白玲瓏的耳膜:「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白玲瓏昏昏欲睡,情不自禁跟著念:「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黑煙化成麗姬原來的樣子,冷笑道:「還不算太困難。心軟的人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麗姬有笑話她的意思,想和她打打口水官司,可是原本的白玲瓏本來就不善於口舌之爭,哪怕被人說蠢,她也不會和一個剛剛失戀的老太婆計較。更被說這會兒她整個人的意識已經被麗姬完全控制。
麗姬在白玲瓏的身體里思索著,翻手拿出那枚漆黑色的令牌。令牌出世開始,其中封印的妖獸靠吸收人類的貪念和情緒不斷的壯大。
「於公於私,也許這一趟我該自己親自走一回!」許久之後,麗姬睜開白玲瓏的眼睛,和之前純凈懵懂的神色不同,她的眸光當中帶著許嫵媚,妖嬈。
她推開門,一眼看到院落當中,焦急守在房門口的混元。裡頭已經有準備放了隔音的陣法,混元根本不知道裡頭的動靜。更不知道出來的人其實是麗姬。
見到白玲瓏出來,混元連忙湊過來想向門裡看。這副樣子很有趣。
「怎麼就只有道友一人?麗姬呢?」
麗姬哪怕是被人拋棄,心情憤怒,見到混元患得患失的模樣,竟然情不自禁有些好笑。
她想起這會兒她不是她自己而是白玲瓏,便道:「她還在裡頭睡著呢。你怎麼了?想要直接闖進去嗎?這樣不方便吧,道友?」
她輕輕的冷哼了一聲。
混元當下就覺得奇怪,有一種違和感湧上心頭。眼前的女修原本給人唯唯諾諾的,但是突然一瞬間,竟然從她身上看出師娘的影子。那種說話的神情以及耍性子嘴角邊的酒窩,完全如出一轍。他之前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這會兒注意到了竟然一瞬間移不開眼睛。
麗姬原本最瞧不得人綿軟,之前白玲瓏和采青絕交,她便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對混元唉聲嘆氣說過:「那姑娘都和她恩斷義絕了,她竟然還想著她,有什麼意思呢。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傻的人。我要是她,肯定把白家那小姑娘打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不過那小姑娘和我有舊,我實在下不了這個手!倘若她拜我為師,我定然幫她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這會兒披著這懦弱姑娘的皮囊,似乎是受原主的影響,麗姬的話一說完,她整個人的靈魂也跟著不斷的顫抖,似乎是為自己不客氣的話感到稍微的惶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