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終章

「我想,他心中渴望的,從來不是一個舉案齊眉的柔順女子?他心中想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與他平起平坐、患難與共,絲毫不需刻意討好他的心靈伴侶,而你,就是這樣的丫頭。」當曲風荷的眼底再度出現一股可愛的迷惑之時,占又軍笑了,「更何況,怪了,丫頭,你難道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很可愛嗎?」

「我?可愛?」聽到占又軍的話后,曲風荷微微蹙起蛾眉。

「在你以為自己很自掃門前雪的時候,在你因不擅長與人交際而不自在地別過眼去時,無論是副理直氣壯、本該如此,抑或是暗自懊惱的模樣,真可算是絕頂可愛至極,就更別提只會出現在沈惟明身前時的絕美模樣了。」

「軍哥哥!」怎麼也沒想到占又軍竟會提起這種事,曲風荷臉頰微紅地輕啐了一聲。

「總算叫我軍哥哥了啊!」望著曲風荷嫣紅的臉頰,占又軍哈哈一笑,「快回、快回吧!你,我的小荷妹妹,老實說,我還真想親眼瞧瞧那傢伙看到你回去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曲風荷真的回到天都了,以她最本來的面目,與占又軍一起。

靜靜坐在那個離開了半年,卻依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沈宅花廳之中,曲風荷的心跳跳得那樣急促,跳得她自己都幾乎聽得到那滿腔涌動的紛亂心音。

她的心情是絕對忐忑的、是絕對不安的,但她還是鼓起勇氣的來了,因為只有來,她才能明白,占又軍說的究竟是對還是錯,因為只有來,她才會真正了解,她是否錯過了些什麼,縱使或許,她永遠也不曾有機會錯過……

廳外長廊,遠遠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聽著那個腳步聲愈來愈近,曲風荷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喲!真是稀客。」

當腳步聲停止之時,首先傳入曲風荷耳中的,是沈惟明那依舊慵懶、隨興的磁性嗓音,而當他在她身旁坐定后,他嘴角揚起的,是她最熟悉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瀟洒笑意。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有個人想向你求份差事。」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曲風荷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如同尋常般的穩定,儘管對現今的她來說,這是如何的困難。

「那有什麼問題。」雖有些詫異曲風荷的來意竟是為此,但沈惟明依然笑得翩翩,卻在應答之時,悄悄別過了一直凝望著她的眼眸,望向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中的占又軍,「不過此人竟請得動你來當說客,這面子果真夠大的啊!」

不太明白沈惟明話中何意,曲風荷也無法揣測他心中所思,所以她索性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因為他說了一句讓我相當心動、感動,卻從來沒有人說給我聽過的話。」

「哦?是什麼話這樣有用?」聽到曲風荷的話后,沈惟明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一聲,然後低垂下眸,開始玩著手上的摺扇,「能否說來聽聽?也讓我有機會好好學習學習。」

「他說……」老實說,要說出心口的那句話,對曲風荷來說真的相當艱難,但她明白,只有說出口,她才有機會明白這句話究竟是對抑是錯,「其實你一直在等我回來。」

「嗯?」聽到曲風荷的話后,沈惟明先是愣了愣,而後緩緩轉眸望向她。

「我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事實是否真是如此,但至少我願為了他這話前來。」

望也不敢望沈惟明一眼,曲風荷的睫毛急速地掀動著,雙頰嫣紅如霞,修長白暫的十指更是輕絞在一起。

一陣詭異的寂靜,突然充斥於花廳之上,許久許久之後,久到曲風荷幾乎都想拔腿逃竄之時,才終於又聽到沈惟明微微沙啞的嗓音在花廳響起——

「真想不到……」

沈惟明的話尾,斷在風中,所以曲風荷無從得知他究竟想不到什麼。

但由他見她至今依然平靜、好整以暇的反應看來,曲風荷告訴自己,她也許真的搞錯了,她十七叔,或許也真的弄錯了……

「我話說完了,不打……」儘管心底有些酸澀,但曲面荷依然儘可能地令自己平靜地站起身,並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可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她的唇便被倏地傾身的沈惟明徹底覆蓋住。

這個吻,是這樣的突然又是這樣的霸道,霸道得令曲風荷幾乎承受不住。

……

「把你累壞了吧?」緊擁著多次高潮后疲累至極的曲風荷,沈惟明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臉,「抱歉。」

「不抱歉。」握住沈惟明的手,曲風荷柔聲呢喃著,「我願意。」

「我以為我還要等很久很久,才能等到你的到來。」慨嘆一聲,沈微明苦笑了笑,「所以一見你來,就控制不住了。」

「為什麼你要……等我?」儘管明白有可能的原因,但曲風荷還是希望能聽到沈惟明親口說出來。

「因為我雖可以用萬千種方式留住你,也相信我一定留得住你,但只有你自己來到我身旁,我才能真正留住你的心。」用頰輕輕磨蹭著曲風荷的頰,沈惟明的嗓音那樣沙啞。

「萬一我一直沒有來?」儘管心中早已甜得像被糖浸過一般,可曲風荷還是繼續追問著。

「那我就一直等。」

「萬一我嫁別人了?」

「不可能。」輕輕捏著曲風荷的鼻尖,沈惟明呵呵一笑,「你住的那荷花池畔可全是我的眼線,我絕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你到底看上我哪裡了?」像小貓一樣膩在沈惟明的懷中,曲風荷又甜蜜又幸福的嬌喃著。

「全部。」望著曲風荷只會在自己身旁出現的性感慵懶的模樣,沈惟明笑得更開懷了。

「騙人。」曲風荷嬌睨了沈惟明一眼。

「我哪裡騙人了?」

「那時,當我要求與你……那時的你,明明一副對我興趣缺缺的模樣。」回想起初回與沈惟明歡愛時那又苦澀又甜蜜的心情,曲風荷忍不住將臉埋至枕頭間。

「興趣缺缺?我那時是快氣炸了!」輕拍著曲風荷的屁股,沈惟明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氣炸?你?」聽到沈惟明的話后,曲風荷猛地抬起頭,「明明是你說服我進醉凝樓,還為我分析了當紅倌才能獲得的好處。」

「你可知醉凝樓是哪裡?我的老巢啊!傻丫頭。」瞟了瞟曲風荷臉上的不以為然,沈惟明眨了眨眼,「你至今沒發現那五個小姊姊都潛在醉凝樓里吧?」

「啊?」曲風荷真的愣住了,「小姊姊?」

什麼?那五名沈惟明真正用來搜集情報的秘密武器,行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武功高絕的少女,年紀竟比沈惟明還大?

回想著這三年多來她們幾乎沒有變過的身高,沒有老化的容顏,曲風荷不得不嘖嘖稱奇了。

「你以為呢?」沈惟明笑得那樣高深莫測,「有她們日日在裡頭,有人動得了你?」

「那都有她們了,幹嘛還要我去?」瞪著沈惟明,曲風荷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一開始發現你是塊好材料,又知道你私底下做的是什麼私活時,我就希望在我將孫千豪揪出前,能與你交好,讓你繼續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而我繼續深耕布線。」

望著曲風荷生氣時的可愛模樣,沈惟明忍不住輕吻了一下她氣嘟嘟的臉頗,「但在發現你原來是個丫頭,又有副好嗓之後,我便改變了主意,打算藉由你的嗓音,用我鬼族百年流傳的清心曲,去安撫那些有心病及毒癮的患者,但怎麼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你後來竟真想當紅倌去了。」

「那時的我以為自己已達不到你的要求,更以為你一直無法由我口中探得什麼實用的消息而欲斷了我這條線另起爐灶,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擲,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幫到大家,一方面試著……」回想起當初曾經的心情,曲風荷的心底微微有些難受。

「傻丫頭,真傻,傻透了。」

「你從未特地來聽我唱完一首歌、看我跳完一支舞,卻去看她的,還給她譜曲……」再想起這,曲風荷的心更緊縮了。

「想知道為什麼?」輕輕將曲風荷抱坐至自己身上,沈惟明輕輕問道。

曲風荷點了點頭。

「我之所以去看她,是因為她是我鬼族同胞,基於同胞情誼,我自然是要幫著她的。而之所以不看你,那是因為不能聽、不敢看,因為只要一聽一看,那日的我的耳中,除了你的歌聲,還是你的歌聲,我的腦海里,除了你的身影,還是你的身影,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沈惟明長嘆了一口氣,「畢竟你可是我一手培養出的人間兵器,我比任何男人都深切明白你的強大殺傷力。」

「胡扯……」聽著沈惟明真實的道出多年來藏在他心底的秘密,曲風荷心中曾經有過的幽與怨,都再不復存在了。

「不胡扯,實話。」輕彈了一下曲風荷的腦門,「但話說回來,還好你這傻丫頭當初還知道要先找我練練,也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我的心情。」

「我……只想到你,也只想與你……」曲風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所以,我回來了……」

「是,你回來了。」輕輕將曲風荷的頭抬起,沈惟明用額抵住她的,「謝謝你,風兒,謝謝你回到我身旁。」

「別這麼說,永遠別對我說謝謝……」聽著沈惟明話聲中的顫動,曲風荷的目光緩緩朦朧了。

「在我身旁會很苦。」

「若怕苦,我不會來。」

「在我身旁會很難。」

「若怕難,我不會來。」

「在我身旁會……」

「我來了。」用手堵住沈惟明的唇,曲風荷燦然一笑,然後用短短的三個字,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意與眷戀全表達完全,「我來了。」

望著曲風荷眼底的無怨無恨,沈惟明也笑了,然後在幸福與滿足的笑聲之中,輕輕將唇印上她的,「是,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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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鉅賈的寶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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