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盜墓

「靠著老乞丐那兒學來的辦法，我又有飯吃了。在摸打滾爬中，我又掌握了更多經驗。吃老乞丐那碗飯，就必須要學會挨打。挨打的姿勢很重要，得蜷在地上雙手抱頭，雙腿夾緊檔部，保持著嬰兒出生的那種姿態，只要護住頭部和襠部這兩個要害位置，就不擔心被人打死。每天我就靠在街邊，太年輕力壯的人下手重，我不敢沖他們碗里吐痰，怕受不了他們的拳腳。我一般朝年紀大一點的人碗里吐痰，吐完痰我二話不說，保持那個姿勢躺地上任他們打。不過也有失敗的時候，今天就碰見一個狠角色，我朝他碗里吐口痰后，他沖我輕蔑的一笑：小子，爺玩這個的時候，你還沒出世。說完他自己也朝碗里狠狠的吐了幾口痰，然後把痰當作料一般大口大口的香甜的吃了起來。我目瞪口呆，尷尬了半天，又好氣又好笑，後來我忍不住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我們就這麼的認識了，他叫陳衛兵，他做的行業很奇怪，他說和我有緣，願意帶著我一起做，雖然他的行業有點恐怖，但是總好過於我這樣整天挨打騙飯吃，我決定跟他一起干。」

「陳衛兵是盜墓的，專門挖人祖墳，從墳里偷東西。我覺得這是比偷活人東西還要下作的行業，活人至少還會喘氣，你欺負不能動的死人，可也太缺德了。陳衛兵不這麼認為，他說自己從事的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他將許多不見天日的古董和人類文明挖掘出來，是為人類文明做貢獻。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許多寶貝埋在土下確實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他們盜墓的，國家博物館里該放什麼呢？雖然對這職業沒什麼好感，但是我為了吃飯，還是答應和他一起干。陳衛兵說盛世藏古董，亂世藏黃金，現在是亂世，黃金最值錢，但藏黃金也最危險，很容易被人謀財害命，所以為了活命現在最好不要藏黃金。因為現在古董還不值錢，所以盜墓的不多，但盛世很快就會到來，乘著亂世，多藏一些古董，將來盛世一旦來臨，我們就會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我覺得他的話有一點道理，我怦然心動了，我決定不再要飯，好好的跟他學習盜墓技術。」

「今天是我第一天和陳衛兵盜墓，很是害怕，一直縮在他身後。半夜三更跑到郊區野外，本來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更何況還要鑽進死人墓。我覺得盜墓的真是世界上膽子最大的人了。還好，今天有月亮，可我覺得那若有若無的月光將所有東西照的似是而非，反而顯得更加恐怖，還不如什麼都看不見。陳衛兵找到了一個洞穴，我和他一起挖了起來，我害怕這是什麼猛獸居住的巢穴，怕裡面鑽出毒蛇或什麼怪物，一直躲在他身後挖土。終於將洞口挖大了，陳衛兵持著蠟燭鑽了進去，我咬著牙，跟在他身後，慢慢的往裡爬。猛獸見到光亮就會撲過來，如果洞里有什麼猛獸，我們可完了，盜墓真是件刀口上舔飯吃的活。爬了一會，空間越來越大，我們慢慢的能彎著腰行走了，再彎腰走了一會，終於能直立起來了。運氣好，是一個很大的墓穴。陳衛兵將蠟燭放在西北角上，說傳說中這叫鬼吹燈，是死人與活人的約定，如果墓穴里的死人不許活人盜墓，蠟燭就會滅。其實陳衛兵不相信這一套，他後來告訴我說，其實點蠟燭一是照亮墓穴，二是看墓穴里有沒有氧氣，蠟燭沒有氧氣就會熄滅，那表示沒有氧氣。沒有氧氣人就會窒息而死，所以只要蠟燭一滅，墓里再有多少寶貝都不能停留，為保命必須馬上撤退，根本不是那什麼扯淡迷信的鬼吹燈。」

「第一次盜墓，感慨良多，學到了很多東西，膽子也大了幾分。想想也沒什麼好怕的，一條爛命而已，餓死也是死，被殭屍咬死也是死，都是死，怕什麼。陳衛兵為訓練我的膽量，讓我做了件很噁心的事，我咬著牙做完了。古代人墓葬有個傳統，喜歡用玉塞住九竅，認為對保養屍體好，使人精氣長存。九竅指兩眼、兩鼻孔、兩耳孔、嘴、生殖器和肛門。今天這個墓看來是個新墓，棺材里的是個女人，貌似肉還沒爛透，有的骨頭上還粘著肉，腥臭無比，我都不敢看。我咬著牙，將玉從屍體口中抽出，抽不動，緊張死了，生怕屍體醒來咬我一口。最噁心的是從生殖器和肛門裡拿玉，那裡氣味太難聞了。想想覺得好笑，現代人很喜歡玩玉，卻不知道有的玉是從屍體的肛門和生殖器里拿出來的，他們還當寶貝一樣掛在胸口，有時還恨不得親上幾口，哈哈。事後我洗了很多遍手還是有股難聞的**氣味。不過萬事開頭難，慢慢的我也就習慣了，我還知道了什麼樣的玉值錢，什麼樣的玉不值錢。我現在不想跟著劉衛兵幹了，他不是什麼好人，從墓里盜來這麼多東西，他一個人獨吞，從來不給我一點，只管我三餐飯和住宿。上次裝好人給了我一個破碗，說是青花瓷，絕對值錢。後來我偷偷拿去古董店一驗，晚清時的破玩意，根本不值幾個錢。我再跟著他干幾年，學會了就自己干，跟著他幹得不到甜頭。聽陳衛兵說，戰爭結束了，馬上就會是盛世了，到時我們就洗手不幹，這些古董將使我們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我不以為然，是他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而已，他不會分我多少古董的，他利用完我就會一腳將我踢開，獨享富貴，他是個靠不住的人。」

宋文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將枕頭墊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牆上，半睡在床上。心想老爸這本日記該是世界上最精彩的小說了。前面好象一部悲劇小說，記錄了亂世之下豬狗也不如的人，後面又如一部探險小說，記錄了神秘的盜墓，讓人有著不忍釋卷之感，看來再精彩的小說也比不過真實的生活。

宋文傑撫了撫因緊張而瘋狂跳動的胸口，點了根煙，繼續興緻勃勃的看著父親的盜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