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看上小少年
王三笑在魏琮那裡灌了一肚子茶水,出門就覺得尿急,他一邊找廁所,一邊酸溜溜地想:這魏老七可真不是個玩意兒啊,當年也曾你儂我儂過,怎麼讓賣幅畫就這麼拿喬?果然富二代最是拔叼無情!
難道還記恨當年自己一檯燈爆了他的頭?堂堂霸道總裁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兒吧,時間過去這麼久,再深的疤也該褪了……哎,究竟有沒有褪?剛才竟忘了看,失策!失策!
繞了三圈終於找到洗手間,王三笑膀胱都快憋炸了,邁著兩條大長腿直奔小便池,剛解開褲子,舒服地閉上眼睛,就聽身後隔間里傳來一聲軟綿綿的嚶嚀。
驚得他尿都憋回去了,後退兩步,彎腰,從隔間下面的空隙望去,果然看到了兩雙皮鞋,其中一雙鋥光瓦亮,一看就是義大利的頂級貨。
王三笑站直腰,心想魏琮這廝治下不嚴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倆大男人就這樣明目張胆地擠在狹窄的廁所里顛鸞倒鳳,這班上得也忒快活了。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寶貝兒,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這麼多年,跟著自己走南闖北,風裡來雨里去的,也沒能給小寶貝兒找個伴兒,實在是委屈他了,明明長得也堅//挺筆直、色澤光潤,堪稱一叼人才的……
一邊搖頭自憐,一邊開閘泄洪,嘩啦啦的聲音讓隔間里倏地停了停,一個低啞的聲音小聲道:「有人……」
「怕什麼,」另一個聲音滿不在乎地說,「整個公司誰敢說我一句試試?」
王三笑鬆弛的脊背猛地直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這貨……這貨……轉臉一想,這是恆運集團是魏氏的產業,這貨出現在這裡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雅瑞娜說的男女通吃竟然是真的?
他酣暢淋漓地尿完,整理整理褲子,朗聲道:「當然不用怕,魏公子龍馬精神,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說三道四?」
「……」廁所里的聲音突然停了,幾秒鐘后,那個低啞的聲音發出一聲驚呼,接著隔間房門猛地被拉開,魏光耀喘著粗氣威風凜凜地出現在王三笑的面前。
「嗬!」王三笑一聲驚呼,目光下移,停在他褲子腿間支起的帳篷上,滿臉震驚地抬眼,看向這小王八蛋滿臉的春光,這回是真的服了,忍不住由衷讚歎,「牛逼啊牛逼,魏公子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毅力,說拔……就□□了?」
魏光耀春潮未褪的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又是激動又是憤怒又是慌張,他瞪著王三笑,有心擠出一臉兇悍來恐嚇他一番,卻又實在說不出口,張了幾次口,最終擠出一句:「你怎麼在這裡?」
王三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頭頂,言簡意賅地解釋:「工作,」說完,手指立刻十分不厚道地劃了個圈,指向廁所隔間,笑眯眯地反問,「倒是魏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我……」魏光耀暴怒,「我在哪裡用得著你管?」
「不管,不管,」王三笑連連擺手,笑靨如花地說,「你快繼續,我已經尿完啦,你慢慢享受,有緣再見啊。」
魏光耀咬著后槽牙,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一轉臉,狠狠一拳砸在木板門上,把裡面已經嚇軟了的小姘頭嚇得氣兒都快不喘了。
半晌,他緩緩收回拳頭,臉上連憤怒都僵硬了,小姘頭小聲地問:「這人是誰……」
「吵吵什麼?」魏光耀抱著拳頭,齜牙咧嘴了半天,爆發出一聲咆哮,「卧槽他大爺的,疼死老子了!!!!!」
王三笑做了件損人不利己的齷齪事兒,陰鬱的心情如同那漫天的陰霾一般,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哼著小曲兒溜達回酒店,坐在窗邊剝著開心果琢磨該怎麼從魏琮手裡把那幅畫給摳出來。
金錢?魏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美色?王三笑搖頭,除非比自己還要美貌三分,否則能入得了魏琮的狗眼?他抓過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顧影自憐地看著屏幕上英俊的臉,心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上比自己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可比自己美貌的……少!
要不親身上陣?
啊呸!王三笑一個激靈,刷的將手機扔掉,暗罵什麼餿主意!
將最後一顆開心果丟進嘴裡,順手把桌面上的空殼全都撥拉到垃圾桶里,王三笑站起來,看看外面的天色,決定去古玩市場走兩圈。
他從記事起就在古董堆里跌打滾爬,覺得這世間生命是短暫的、感情是虛無的,能亘古不變仙壽恆昌的,唯有這些沒有生命卻比誰都靈動的古董。
所以心情好時,他喜歡把玩古董,心情不好時,他更習慣於將自己埋首於破瓷爛片中,古玩細膩冰涼的觸感能讓他心情平靜下來。
北京古玩市場最出名的,以前是琉璃廠,如今是潘家園,而若要淘傢具雜項,分鐘寺則是第一選擇。
王三笑一路剝著開心果漫無目的地溜達,他哪兒都懶,唯有一張嘴,實在是閑不住,不是嘚吧嘚吧跟個長舌婦似的到處招人嫌,就是永不停歇地吃著各種小零食,嘴巴動得跟倉鼠似的。
他將一把空殼丟進垃圾桶,一抬頭,不由得笑了起來。
只見穆習習正蹲在一個店門口,扛起一個青花將軍罐,他手長腳長,穿一身臟撲撲的大棉襖,本該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英俊,如今髒得跟土耗子似的。
王三笑大步走過去,手裡惦著一顆沒開口的開心果搓著玩兒,閑閑地笑道:「少年強則中國強,看到小穆同學這麼熱愛古董,我們國家的古玩傳承可謂無須擔心了。」
「哎,笑哥!」穆習習一抬眼看到他,雙眼立即靈動起來,把肩上將軍罐小心翼翼地往地上一放,「笑哥你看,我買了個元青花。」
王三笑低頭看一眼:「唔,好大。」
「……卧槽,」穆習習表情頓時僵硬,驚恐地問,「你這語氣……我打眼了?」
王三笑抬腳踢了踢罐子,臉上滿是嫌棄,嘴裡卻笑著說:「你又沒付我掌眼費,我才不告訴你呢。」
穆習習兩眼放光:「這個簡單,爆肚,走起?」
「你上輩子是吃爆肚噎死的吧,這輩子就跟爆肚扛上了?」王三笑瞥一眼地上的罐子,一擺頭,「走吧,叔叔帶你吃點兒洋氣的。」
五分鐘后,兩人坐在路邊店裡喝老酸奶,穆習習將罐子扔旁邊不管了,就坐在高腳凳上吱兒吱兒地吸溜著酸奶:「笑哥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我是打眼了嗎?」
王三笑淺笑著說:「將軍罐在哪兒出土比較多,知道嗎?」
「北京?十三陵?」
「是廣西玉林,」王三笑道,「廣西有一種鮮為人知的殯葬風俗,先用棺木土葬,過個三年五載,掘開棺木,按照一定的順序,將骨殖裝進一個罐子,這叫二次葬,用的就是將軍罐。」
「卧槽!!!!」穆習習一口酸奶噴出來,整個人跟被踩了尾巴一樣倏地跳起來,崩潰大吼,「卧槽!!!!!!」
王三笑樂顛顛地看戲,一臉幸災樂禍的壞笑。
穆習習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發白地看向他,顫聲:「市場上那麼多將軍罐,都是骨灰盒?」
王三笑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的罐子,悠悠地說:「這些將軍罐大多出自江西景德鎮,瓷質非常細膩,描畫得也很漂亮,所以後來演變成了人們放在家裡的擺設。」
「……」穆習習低頭看著自己的罐子,喃喃道,「我這個……不會那麼倒霉,真是個骨灰罐吧。」
王三笑把將軍罐抱上桌子,指著上面精細的青花和露胎部位的鐵紅色,「蘇麻離青、火石紅……」
穆習習一拍桌子:「元青花!」
「少年,」王三笑將罐子推到他的面前,「將軍罐初見於明朝嘉靖萬曆朝,至清朝順治年間基本定型,盛行於清朝康熙,你的這個元青花將軍罐,請問,是怎麼穿越燒出來的?」
「……」穆習習撇撇嘴,灰頭土臉地趴在桌子上,抑鬱了不到三秒鐘,整個人募地又精神了,興奮道,「既然這樣說,我這個是贗品?」
王三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心想這孩子傻了嗎,買個贗品還這麼開心?
只聽穆習習喜氣洋洋地說:「贗品好,是贗品就說明不是骨灰罐啊,太好了,唉喲,剛才差點嚇尿我……」
王三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孩喜愛古玩、熱衷收藏,可他竟然還怕鬼???
兩人在路邊店裡喝著酸奶吃著零嘴兒,就這麼消磨了一下午的美好時光,臨走,王三笑還有點兒意猶未盡,他向來喜歡這些長得漂亮又二了吧唧的小屁孩,拍拍穆習習的肩膀:「你要找的古董,已經有眉目了。」
穆習習崇拜地看著他:「笑哥,你太牛逼了!」
「一般一般,」王三笑捏捏他的小臉,「準備好傭金,叔叔可不是個好打發的。」
回酒店準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王三笑就揣著資料直奔恆運集團,魏琮正在開早會,王三笑坐在辦公室等了半天,覺得有些無聊,遂拐出門去和秘書辦幾個小姑娘聊天去。
魏琮開完會,從電梯里一出來就覺得旁邊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好傢夥,王三笑春風滿面地坐在五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之間,正在挨個看手相呢。
——他側臉俊美,笑靨如花,一雙明眸善睞的桃花眼眯起,眉頭、眼角,滿滿都是洋溢地春情,伸手捏著姑娘家白嫩嫩的小手,修長的手指絲毫不見遜色……
趙良隨著他的視線望去,不由得咋舌:「這……」
魏琮不動聲色,片刻之後,淡淡地笑了出來,輕斥一句:「真是胡鬧。」
「是啊,太胡鬧了……」趙良附和,偷眼打量著老闆眼角的笑意,心裡頭嘀咕:這是說誰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