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沙彌惠生
「師兄,外面近日可有動靜?」
「惠生師弟,我等修佛之人宜靜心修行,心無旁騖,怎可有這許多好奇之心?這般修行,豈能修得佛性圓滿?」
「師兄訓誡的是!」那叫惠生的低頭應承,心頭卻依然放不下,遲疑半響,說道:「沒想到『魔佛』如此神通廣大,這許久都未曾抓住他!旃檀功德佛還曾是他師尊,都對他莫可奈何!實在讓人想不到!」
「師弟慎言,那人神通莫測,最善於藏形隱跡,說不定就在附近,要聽到你這般說他,定給你一棒,那你就一切皆休了!」
「不——,不會吧?」顯然惠生是怕極了那「魔佛」,說話間口齒顫抖,眼神散亂四處打量,生怕那人會憑空跳出給自己一棒。
「師弟你不知!那天罡地煞山陣的守山羅漢是何等的神通,尤其是法明大羅漢,佛蓮心法可是修鍊到了極致的,連大日祖師爺都讚賞過他。你可知他現在怎樣了?」
「慧定師兄,快說,法明大羅漢他怎樣了?」
叫慧定的很滿意師弟的好奇表現,得意的咳嗽了一聲,說道:「那法明大羅漢啊,跟另一位守山羅漢閑聊時,罵了那人一句『潑猴』,結果就被半空中突然出現的一條金光閃閃的大棒子,一下砸了個血肉模糊,連佛靈都滅了個乾淨!」
「啊?——那大日祖師爺怎不出手收了那人?」
「你知道什麼?」慧定吼了一句,顯然對師弟的問話很不滿。見師弟滿臉通紅,很是不安,才換了一種口氣,說道:「大日祖師爺跟旃檀功德佛是師兄弟,那人又曾是功德佛的徒弟,大日祖師爺不好胡亂出手,怕傷了功德佛的臉面。而功德佛呢,又因為受那人連累,被如來佛祖懲罰禁了法力,如今正沒日沒夜的修補天罡地煞大陣呢,那有功夫去管教徒弟!只能任那人逍遙法外!」
「師兄,那我剛才罵了那人,不會——」惠生心中極度惶恐。
「惠生師弟啊,師兄我一直不讓你出此閣樓,是為你好啊!雖說靈山是佛門清修之地,但常在外奔波,難免劫難臨身,師兄我是幾經生死啊!而在這閣樓里,卻是平和安詳的多。你要是在外頭說了剛才罵那人的那句話,定是難逃死劫!」
「可這閣樓曾是那人的歇息之處,他要是轉回——」惠生還是放不下心中的憂慮。
「放心,那人極愛臉面,既然被逐出佛門,他定不會轉回此處的。」
——
朱悟緣在陰陽葫蘆里修鍊,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
那《太清真訣》本來就高深,老朱要把自己所會的法訣全部融會貫通,實在很吃力;朱悟緣百多年前還是一介凡人,雖然天沖魄強大,但畢竟修行日淺,心性不能長時間沉凝,略有所得就沉不住氣了,出了青蓮空間透透氣。這不,恰巧聽到了惠生和慧定的談論。
這一聽之下,驚到了朱悟緣。老朱關心功德佛等人,急切間以神通把慧定、惠生二人拘進了他的青蓮空間。
「把你所知道的原原本本說出來,否則,讓你神形俱滅!」
那慧定莫名其妙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心神驚惶,又突然聽到老朱這一聲喝問,幾乎魂飛魄散,好半響才哆嗦著回到:「是——,是——!」
原本老朱無須這般問話,直接搜尋慧定的記憶就能了解到情況,但使用搜魂之法必須破入慧定的靈慧魄中,雖然老朱不喜這慧定的為人,但也不願因此毀了他的道行,畢竟有傷天和。
慧定並非意志堅強之人,老朱一問,就把他所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七年前,斗戰勝佛就出關了。一出關就被如來佛祖叫去問話,被如來好一頓訓斥,原因就是常年不參加盂蘭盆會,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斗戰勝佛被罵惱了,在大雄寶殿上就動手,連旃檀光佛都挨了棒子,接著又破門而出跑了。兩年後,旃檀功德佛一出關,就被如來佛祖拉去頂杠,禁了他的法力派去修補天罡地煞大陣。沒多久,廣力羅漢(小白龍)回靈山探訪,知道了功德佛的情況,把斗戰勝佛找了回來要救功德佛。兩人偷入後山去見功德佛時,恰巧旃檀光佛也在那,斗戰勝佛見了他上去就是一棒子。旃檀光佛沒防備,結果肉身被砸了個稀爛,只逃脫得元神。如來大怒,及時趕到,卻仍然讓斗戰勝佛逃脫了,只禁錮了廣力羅漢。這幾年,斗戰勝佛不時偷上靈山,打殺了好幾位天罡地煞大陣的守山羅漢,搞得整個靈山人心惶惶。
朱悟緣沒奢望從慧定這個小沙彌口中知道詳情,又問了一些常識,就封閉了他的識海,把他送出了青蓮空間。老朱自己變化成惠生的模樣,隨之也出了青蓮空間。
——
靈山永遠是一幅祥雲籠罩、霞光萬丈的模樣,山上總是瀰漫著靜謐的氣氛,那些沙彌或急或徐的穿行,卻都是閉口不言;只有經過那些神秘壯麗的經閣佛樓時,才能聽到細小的「嗡嗡」的誦經聲。有慧根之人,聞之自然心神安定;沒有慧根的,那感覺就不太妙了,如同被那蒼蠅圍繞著,說不出的焦躁。
小沙彌惠生顯然不屬於這兩者。作為一名低級的服侍僧,惠生穿著一身灰色的僧袍,腳上拖著一雙麻鞋,一路低頭疾走,口中還念念有詞,對周圍的一切全然無視。佛門清修之地,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相對其他僧侶來說實在是非常怪異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在惠生耳邊炸響,把小沙彌驚得跳起來,慌亂的抬起了頭。惠生面前直立著一個身穿灰白僧袍的小和尚,其側后還站著一個身穿月白袈裟的尊者,十分清秀,竟然是阿難尊者!
小沙彌惠生急忙低頭,合手行禮,慌張的說道:「弟子惠生,見過阿難尊者!」
阿難尊者和小和尚兩個同時皺起了眉頭,那小和尚低聲呵斥道:「你是哪處的服侍僧?怎半點規矩都不懂?」
「弟子原屬於魔佛所在的閣樓,從未出行。今因慧定師兄突然失去神智,弟子不知所措,特的出門求助,懇請阿難尊者施以援手。」
聽了惠生這番解釋,阿難尊者那緊蹙的眉毛仍未有半點鬆動。對那穿灰白僧袍的小和尚說道:「慧遠,你站過一邊。」阿難尊者來到惠生面前,雙眼發出冷厲的光芒,問道:「可是那孫猴子回來了?」
見阿難尊者誤會是魔佛在閣樓出現,惠生急忙解釋:「弟子不曾見到。慧定師兄是與弟子談論那魔佛殺人的恐怖場面時,無意中學了法明大羅漢罵了一句『潑猴』,接著就驚恐莫名,後來就失了魂。想必,是他自個嚇自個,嚇的!」
這一解釋,阿難尊者竟然深信不疑,慨然嘆道:「這卻怪不等你等,那孫猴子的手段的確毒辣,連貧僧都心有餘悸啊!至於你那師兄,心性淺薄如此,修行的根基定然盡毀,救來也無用,隨緣吧!」
慧定就這樣被放棄了!惠生顧不上為師兄悲哀,接著又說道:「以前聽那魔佛與渡世使者閑談,說那二郎神曾窺破那魔佛的行藏,何不請楊二郎來降妖除魔?」
旁邊的慧遠聞言,對惠生低喝道:「你個小沙彌有何高深的見識?恁是多嘴!你擅自闖進這比丘尼的修行重地,尚不自知,還不快回去向戒律僧領罪?」
之前,小沙彌惠生只知低頭趕路,卻不知身在何處,聽慧遠說自己已經一頭撞進了比丘尼的居所,越發慌亂起來。
阿難尊者倒沒有責怪惠生的意思,反而叫住了他,開口道:「你在那孫猴子的閣樓已有多年,還知道些什麼?」
「弟子日夜守在那閣樓里,倒是聽了不少魔佛等人的言論,只是不知哪些言論對尊者有用,待弟子細細的想想,再報與尊者參詳。」
「唔!孫猴子已被趕出佛門,那閣樓無須再看守,今後,你就跟著貧僧吧。」
惠生正要找門路,阿難尊者要收他,哪有不肯的道理,立馬高興的回道:「是!全憑尊者旨意,弟子銘感於心。」
惠生自然不蠢,知道阿難尊者收留他這個低微的沙彌,肯定不會是因為他「資質出眾」,關鍵是他在魔佛閣樓里聽來的那些「言論」。回想著那些「言論」的小沙彌,尾巴一樣的跟在慧遠身後,全然不知自己是在佛門禁地——比丘尼的重重閣樓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