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第470章 訣別時分

小孩子很容易安撫，也許他會惦記一段時間，但當他慢慢長大，漸漸就會淡忘，到最後便只會在受傷的時候才會想起媽媽的懷抱。

只是我將再也看不見他，那種痛讓我裝不了堅強。我只能自我安慰，當我消亡，便會忘記一切，思念與不舍統統不在。

「寶寶，去玩吧，想玩什麼就玩什麼。」

小傢伙畢竟太小，很快的放下擔憂，高興的點頭：「嗯，這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寶寶去了。」

我用最後的一絲勇氣平靜的說出：「好。」忍淚目送兒子小小的身影向遠處飛去。這是最後一眼么，心縮成了一團，痛到停止呼吸。

山靈嘆息聲再起：「何苦呢，你就捨得放下小罰天。」

「我不舍。」一句話未說完，淚水就像河水一般翻滾下來，「他會平安快樂的長大，沒有我一樣會過的好好的。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希望他不要怨恨我。」

「就這樣吧，其實也挺好。他雖然變成了木頭，好在他沒有拒絕你的靠近。」

「可是我不要他這樣，他是那麼驕傲，那麼尊貴，那麼不可一世的存在，他就該叱吒風雲，掌控一切。而現在的他渾渾噩噩，弄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更不知道他的存在有什麼意義。

這對於他來說，生不如死，我深知他是怎樣的人，所以我不要他這樣。就用我的消亡換回他往日風采，我覺得值得。我只是捨不得他和兒子。」

「唉！事實不能完美，殘缺也好啊。他現在又沒有感覺，並不覺得痛苦。」

話是那麼說，但我會痛苦。我看著他這個樣子，永遠都開心不起來。我若不幫他，不給他活過來的希望，那我有什麼資格說深愛著他。

「大叔，告訴我，怎麼做，才能看到莫高峰？」

「閉上你的眼睛，用心去想，去呼喚，將生命做籌碼，它就會出現。」

原來如此簡單。我轉身走向呆立不動的冥嵐，我知道在他眼裡一切都是空。

抓住他的手，緊盯著他的眼睛，我要把他深深的刻在腦海里，即便消亡也不會忘記。

「哥哥，讓我抱抱你好么？」

他不懂，只是把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我臉上。

我用力的抱住他，「好捨不得你，真的不想離開。可是我更不想讓你永遠這樣。你醒來后，忘記我的存在吧。就當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個過客，就當過往只是你的一個夢。兒子會陪伴你到很久，若是你覺得孤獨了，就去尋找你愛的人。世界那麼大，總有更適合你的人。」

晶瑩的淚珠，快速的濕透冥嵐的衣服，他木僵的臉出現了一絲波紋，眼神變了變。他的兩手不再僵硬的垂在身側，而是慢慢的抬起，輕輕的抱住了我。

這一變化讓我驚喜，他對我的親近有反應了，他的內心終於對我有了那麼一點點感覺。

我抬起頭，看著他：「哥哥，還記得我叫什麼么？」

這段時間不管我重複多少遍，他都記不住我的名字，能讓他唯一記住的只有兒子兩個字。

冥嵐的眉頭皺起來，很費力的在想，最後他張開嘴，我以為他能喊出我的名字，滿心歡喜的等著，而他張開嘴半天後，又無聲的合上了。

說不出的失望，他還是沒能記住我。

「哥哥，我是你凌語，是你的妻子，記住了么？」

每次我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表情都不會有絲毫變化，而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你會記住么？」我失落的問，隨即搖搖頭，「我真是傻，要你記住做什麼呢。只會讓你痛苦，不記得好，不記得就可以從頭開始。」

撫上他的臉，多少次半夜醒來，看到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我都會忍不住偷笑，慶幸自己居然擁有了這麼一個完美的男人，慶幸這一場生命之旅沒有白活。我以為這樣的幸福可以維持很久很久，結果世事總是那麼難以預料，快樂美滿就這麼結束了。

應該是我福薄，沒有命長久擁有，這也許就是老天所說的公平。我苦澀的笑，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比很多人幸福。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然還有遺憾，卻沒有可以後悔的。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下去，我會在某個地方看著你，祝福你。這一世我就陪你到這裡了。」

我放開他，走開幾步，又忍不住轉回頭來，看向冥嵐。看著他讓我變成石頭我也願意。

臨別了，我還沒有吻他，最後一次，就讓我鼓足勇氣，主動一次。每次都是他主動的，這最後一次，再不主動就沒有機會了。

我返身跑過去，不再猶豫，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快速的壓在他的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我回憶起以前在一起親昵的時候。

沉浸在回憶里，一時間忘記了所有，一幕幕溫馨彷彿就在眼前，我好想沉在裡面再不醒來。

冥嵐的唇本是冰冷的，但當我越來越激動的親吻他時，他的身體開始變熱。目光不再冰冷，彷彿有一團火在他眼底燒了起來。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冷凍的俊臉開始融化。他是沒有了情緒，可是他還是生命體，還有生理反應。

他擁著我的手臂越收越緊，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腦中的畫面快速消失，我又回到了現實中，看到冥嵐泛紅的面頰，閃著火光的眸子。

「我是誰？」

冥嵐喘著粗氣，依舊回答不上我的問題。一雙手依舊緊抱著我，是我撩起了他的火，他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我忍著嘆息，「我是凌語，你的妻。」

狠狠心，該走了，再不舍也要走，再磨蹭下去，兒子隨時都可能回來。若讓他看見真相，必然不肯讓我離去。

我拿開冥嵐的手，從他的懷抱中離開，「再見！」

最後一次，我告訴自己，不許再磨蹭了。兩腿重如千斤，費力的抬起，緩慢的落下，我忍著不回頭，不再看。

冥嵐突然探身抓住我的手腕：「不走。」

我渾身一震，我哪裡想走，只是我已作出決定，再猶豫下去就是軟骨頭。

「放手。」我低聲命令。

「不走。」冥嵐固執的重複。

「乖，放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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