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瞎子
那個在逍遙街祈禱的瞎子對於劉川來說,就像是校園裡的一尊雕塑,化成灰劉川都認得。他每天穿著一件破舊又散發著臭味的破棉襖,只是跪在地上,即便什麼都看不見,但仍努力地睜著眼睛,這眼睛不好的人耳朵都特好使,每每有人要朝碗里丟錢的時候,這瞎子都笑得特別傻特別甜,但也有一絲詭異。
劉川對好友魯抗說:「我看這瞎子不像一般人。」
魯抗以一種鄙夷的目光望向陸川:「你說你一個學醫的,成天凈抱著金庸古龍的書研究個什麼玩意,你不會覺得他是丐幫幫主吧。」
劉川用手推了一把魯抗,嘴裡吐出一個去字。
不會真是隱於街頭的丐幫幫主吧,看上去是有那麼一點像,但隨即劉川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這都什麼年代了,武俠書好看,但別照搬到現實里來。
劉川照例往老者的碗里扔了一塊錢,雖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塊錢,但劉川想,算是盡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吧,這時跟在劉川身後的魯抗則推著劉川趕緊朝前走。
「劉川,你不覺得那瞎子身上很臭嗎?你看他都在這裡要半年時間了,一看就是職業的,說不定,一收工連眼睛都不瞎了。」
魯抗的話倒是提醒了劉川,的確,新聞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告,現在的乞丐,有的開名車,有的住豪宅,連通信工具都是蘋果6,這些人往往把自己偽裝成很慘的樣子,不是瞎子啞巴,就是缺胳膊斷腿,其實很多都是在表演。
想著這半年來,每天自己都會去給一塊錢。劉川是善良的。
魯抗就比劉川現實多了,他要每一分錢都為自己而花,在這逍遙街,有錢的生活當然是快樂的,作為a大醫學院後門一條街,這裡有美食,有吧,有遊戲機廳,也有美髮店,當然還有漂亮的小妞,連魯抗都說,在這條街上,只要你捨得花錢,咱們學院的院花那都是手到擒來。劉川鄙視魯抗就那麼點出息。
劉川的想法可比魯抗遠大多了。
他夢想著以後能成為一代名醫,像李時珍,像扁鵲,像華佗,像孫思邈……
劉川不是沒把自己的想法跟魯抗說過,但是魯抗立刻把他打擊的體無完膚:「劉川,你就是一窮逼吊絲醫學生,知道今年全國有多少醫學生畢業嗎,知道有多少人還在為找不到工作發愁嗎,還想做名醫,想點現實的,畢業了就找個地方混口飯吃,這輩子平平靜靜算了!」
劉川可不這麼想,像李時珍華佗這些醫學殿堂里神一般的人物,劉川又何嘗不想成為呢。
但對於這麼一個有夢想又上進的年輕人來說,似乎還少了一些什麼……
已近三月,天氣還是有些寒冷,作為南方一座古色古香的水城——金城,寒意未退,春意未來,但是對於劉川和魯抗,他們留在a大醫學院的日子不多了,也就四個月的時間吧,勤學了五年,終於要參加工作一展醫術了。
晚上,下了晚自劉川一個人出來買水果,魯抗是籃球狂熱者,一下課就立刻在場上揮汗灌籃。劉川照例來到逍遙街,一看錶都晚上八點多了,那乞討了一天的瞎子竟還沒走。
這麼久了,一直謀面,卻不知道這瞎子叫什麼,從哪來。
對劉川來說,有太多的好奇,但是他又不敢去問,只怕問多了,會傷了別人的自尊,畢竟乞討這事不算丟人但也不算光彩,能卑躬屈膝到乞討份上,是必須要放下尊嚴的。
這麼冷的天,那麼孤苦伶仃的一個老人,真是可憐。
劉川一陣心酸,但是瞬間的功夫,不知從哪個店子竄出來幾個混混,逍遙街這麼一條奢靡墮落的街道,自然少不了混混的參與。
那三個混混顯然閑的發慌又無聊,看到了乞討的瞎子,於是湊上去,其中兩人開始推搡著瞎子,另外一人則打起了碗里錢的主意。
劉川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義憤填膺,他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但無奈劉川身單力薄,哪裡是三個混混的對手,所以結果可想而知,三個混混一邊罵劉川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邊狠狠地揍了劉川一頓,方才揚長而去。
劉川被打的鼻青臉腫,乞討瞎子雖然沒挨打,但乞討一天的錢不但沒搶了,連碗也被摔癟了。劉川顧不得軀體上的疼痛,還關心地問瞎子怎麼樣。
「我沒事,小夥子,我知道你,不加今天這事,我也要對你說聲謝謝。」瞎子這麼一開口,劉川還真覺得神了,他不是瞎子嗎,怎麼知道我,難道真如魯抗所說——裝的?
「別看我是個瞎子,可是鼻子靈的很呢,你身上的氣味我知道,這半年了,你每天都給我捐錢。」瞎子這麼一說,劉川徹底目瞪口呆。
劉川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這瞎子乞丐,可能真的是個高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劉川攙扶著瞎子站了起來,瞎子用竹竿敲著前方的路,沒等劉川開口,他先說了:「小夥子,能送我這個瞎子一程不?」
「當然可以,爺爺,你眼睛看不到,每天這麼晚回去可真是辛苦。」
「能遇到你,辛苦點也是值得的。」瞎子再次笑了。
劉川覺得這瞎子似乎話中有話,但好人做到底,說實話,即便瞎子真是高人,就算丐幫幫主,劉川也不希望自己能有啥回報,舉手之勞的事,劉川覺得,這是自己該做的。
a大醫學院坐落在金城的南郊,這裡遠離喧嘩的鬧市,但出了逍遙街,劉川立刻感覺到荒涼起來,不信往遠方看,那並不是燈火通明,也不是琳琅滿目的高樓大廈,而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山連著山,望不到邊,看不到頭。
劉川攙扶著瞎子就這樣往前走,大路走完了走小路。
當穿過一片樹林的時候,劉川一下子感覺有些驚悚,後背冷不丁開始發涼。
劉川覺得自己可能是故事書看的太多了,所以在這樣的環境里,他就會思維發散,劉川尋思著該不會從哪裡忽然蹦出來一個孤魂野鬼吧,那可夠嚇人的。
但是瞎子乞丐卻顯得特別鎮定。
雖然看不見,但瞎子非常靈敏,他能感受到劉川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於是瞎子笑著對劉川說:「別怕,年輕人,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不會虧待你的。」
瞎子這麼說,劉川冷不丁在內心深處自嘲了一下:「我劉川是那種見利助人的人嗎,再說了,你就一個乞丐,還不會虧待我,真是。」
劉川覺得瞎子在說大話。
瞎子呢,可把劉川心裡所想的一切看得真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說假話,瞎子在口袋裡摸索了半天,忽然摸出了一個銀色的戒指,月光之下,當瞎子舉起戒指的時候,劉川直目瞪口呆了。
劉川覺得,這個可不是一般的銀戒指。
劉川逛過銀飾店,但那裡沒有一顆銀戒指有瞎子這顆的光芒,亮的跟一顆巨大寶鑽一樣。
瞎子要給劉川帶上。
這麼貴重的東西,劉川當然不能收。於是他一邊拒絕一邊說:「爺爺,這個我不能收,做點好事也是應該的,你老千萬別太客氣。」
「那可不行,年輕人,我告訴你,這顆可不是一般的戒指,雖然沒有金的和鑽石的那麼昂貴,但它可有神力呢!」
看著瞎子若有其事的模樣,劉川還真的想笑,心裡尋思著,這瞎子真是,自己好心好意送你回來,卻把我當傻子樂,一個銀戒指,還有神力!真是天大的玩笑。
「年輕人,這是你應得的,不信,你就戴上它試試。」
沒等劉川反應過來,瞎子忽然摸到了劉川左手的無名指,然後不顧劉川的反對,將那枚銀戒指按在了劉川的手指上。
劉川嘟噥著嘴巴,心想,這乞丐怎麼還強行!
但說也奇怪,當戒指戴上去的時候,劉川竟再怎麼取,都取不下來了。
「不要再費力氣了,它與你有緣,你不是一直有夢想嗎,這戒指可是會幫你實現的哦,年輕人,相信我,天下之事,緣來如此,心善之人,必有善報,你對我一個乞丐的大恩大德,我又怎麼能忘記。」瞎子一通話說完,劉川尋思著,得,今天這戒指是不要也得要了。
劉川尋思著,明天找家銀飾店,讓技師給松下來,再還給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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