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李建成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無需多禮,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會在此處?」
想到剛才的事,梅雪神色一黯,低頭道:「沒什麼,路過此處之時,恰好聽到二公子的簫聲,所以過來看看。」話剛說完,眼前便一陣發黑,險些摔倒,虧得李世民及時扶住,在觸到她的手時,李世民驚訝地道:「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可是在生病?」
梅雪趕緊抽回手,低聲道:「沒有,我沒事。」
看到她這個樣子,韞儀微一搖頭,走過去道:「啟稟二公子,梅雪確實沒病,不過她被人騙著喝了一盅參湯,使得如今體內虛火旺盛,渾身躁熱,剛才還流了許多鼻血,好生嚇人。」
李世民還未說什麼,梅雪已是急切地道:「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
看到她這個懦弱怕事的樣子,韞儀有些氣惱,耐著性子道:「梅雪,做錯事情的人不是你,丟臉的更加不是你,你怕什麼。」
「可是……」梅雪尚在猶豫之時,李世民已是擰著好看的眉頭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要騙著喝參湯,難道參湯裡面有問題?」
韞儀搖頭道:「參湯是滋補之物,裡面也沒加什麼東西,但問題就在那是一整隻頗有些年份的老參,梅雪喝了整整一盅,大補之物變成了大毒。從昨日起,梅雪就如生了大病一般,虛弱不堪。」
李世民疑惑地道:「那人為何要這麼做?」
梅雪輕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領舞的資格,今夜就要在太守大人面前獻舞了,春秀為了爭奪這個機會,就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還說我喝她的參湯,還有那些人,一個個都幫著春秀。」說到後面,她忍不住再次落淚。
「春秀……」李世民思索片刻,冷聲道:「不過是一個小小舞姬罷了,竟如此膽大妄為,實在過份。」見梅雪猶在落淚,他從袖中取出帕子遞過去道:「莫要哭了,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定會設法幫你。」
梅雪拭了淚,感激地道:「多謝二公子。」說罷,她又有些好奇地道:「恕奴婢多嘴問一句,公子剛才吹的是什麼曲子,為何聽起來如此悲傷,甚至令我想起家中的父親。」
李世民低頭撫著洞簫,幽幽道:「這曲子是我自己譜的,並沒有名字,不過每次我想起母親之時,就會吹奏這首曲子。算起來,母親已經走了有四個月了,自她離開的那一日起,我就只有能夢中見她。」
梅雪有些同情地看著他,隨即道:「我聽父親說過,一個人逝去之後,就會化為天上的星星,守護著仍然在世的親人,想來大夫人也同樣化為了天上的星宿,只要公子抬頭,便可以看到大夫人,她並不曾離開你。」
李世民眼眸微微一亮,抬頭望著明亮的天空喃喃道:「若真是這樣就好了。」
「一定是這樣,您相信我。」梅雪的話令李世民露出一絲笑意,「我知道了,多謝你。」
「二弟。」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梅雪嘴邊的話,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與李世民有幾分相似,但偏於陰柔,且年紀瞧著也大一些的男子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在其身後站著數名下人。
李世民快步過去,驚訝地道:「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此人正是李淵的長子李建成,也是李世民同胞兄長,他看了一眼李世民手中的洞簫,道:「你又在這裡吹簫?」待得李世民點頭,他又道:「這種玩物,少碰為妙,若是有暇,倒不如多多習武看書。」
李世民笑一笑道:「是,多謝大哥提醒。」
李建成點一點頭,帶著下人離去,直至這個時候,韞儀二人方才發現其走路之時,雙腳不似尋常人那樣平穩,稍稍有些跛。
梅雪一時奇怪,逐多看了一會兒,豈料竟被李建成發現,停下腳步冷冷盯著她道:「你在看什麼?」
梅雪一驚,慌忙低下頭道:「沒……沒什麼。」
李建成並不打算這麼放過她,走過去道:「既然沒什麼,你為何要這麼慌張?」頓一頓,他又道:「我以前並沒有見過你,你是何人?」
梅雪趕緊道:「奴婢武梅雪,是舞坊的舞姬,見過大公子!」
「梅雪……」李建成勾唇一笑,面容顯得越發陰柔,「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說,你剛才在看什麼?!」
他雖然在笑,卻令梅雪心驚膽戰,拚命搖頭,韞儀見狀,走過去道:「大公子,梅雪她……」不等其說完,李建成已是寒聲道:「誰許你說話的,放肆!」
李世民看情形有些不對,連忙道:「大哥,您把梅雪嚇到了。」
雖然是自己胞弟,李建成卻沒有賣其面子的打算,盯著惶恐不安的梅雪,倏然一厲,道:「回答我的話!」
梅雪何曾面對過這樣的疾言厲色,再加身子本就不適,眼前一陣發黑,跌倒在地上,李世民趕緊上前將她扶起,隨後為其求情道:「大哥,梅雪並非有意,您就原諒她這一回吧。」
面對李世民的一再求情,李建成終是不再逼問武氏,漠然掃了滿臉不安的她一眼,拂袖離去。
一直等到他走遠,又坐了一會兒后,梅雪方才感覺好些,心有餘悸地道:「剛才……大公子的眼神好可怕,簡直……就像要吃人一樣。」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兒,道:「大哥在去年患了足疾,雖父親為其遍尋名醫,還是未曾治癒,自那以後,大哥最恨別人議論他的雙足,連多看一眼都會大發脾氣。你們往後若是再遇到,記著,千萬不要再多看了,更不可有任何言語。」
梅雪吐了吐粉紅的舌頭,一臉后怕地道:「哪裡還敢多看,剛才要不是二公子你在,只怕麻煩就大了。」
她嬌俏可愛的樣子令李世民眸光一滯,旋即道:「你之前安慰了我一番,剛才之事,就當是我報答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