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煙火

望月樓在城東，是有些偏僻，不過放煙火需要大片的空地，而在樓上確實是觀賞煙火的極佳地點。望月樓一共兩層，不過層高比普通的閣樓要高很多，二層的位置比普通的三層樓都不矮，朝外伸出一個弧形的看台，看台一半有上有遮蔽的屋頂。

程家自然不只邀請了朱家，陳柔的表妹李家小姐們、林同知家的女眷們、還有致仕后的張翰林家都有人來，來的都是待字閨中的小姐，不過這麼一看，只有朱家的官職最低。

朱明玉一看，更覺得程雙真的很給自己面子，程家的女孩子少，但是只有她們來了五個人，其他家基本都是三個人。而且要不是有她在場，剛才張家小姐的話她還真不好接下去。

張迎雪比朱明玉小一歲，出生在京城，去年底才回到繁城，她與朱明玉在京城就相識，兩人之間還有過些接觸，於是率先跟朱明玉招呼道：「我還在想是誰，這麼大的氣派，出來帶著，讓我算算，得有十個丫鬟了吧，一看原來是朱大小姐啊，那就不奇怪了。」不過聽這口氣卻是來者不善。

因為望月樓二層位置有限，所以朱明玉她們都各自帶了一個丫鬟上來，不過孔佳怡的丫鬟讓朱明玉換成了木香，張迎雪這麼算相當於把朱明琇她們幾個也算作了她的丫鬟。

朱明琇雖然沒見過張迎雪，不過卻也聽出來這位張家小姐似乎很討厭朱明玉，雖然她也不喜歡朱明玉，但是她卻不能容忍有人把她算作朱明玉的丫鬟，登時就要跟她理論一番。

不過被程雙先一步拉住張迎雪，笑道：「迎雪，沒想到你和明玉是舊識呀，來，我給介紹下她的姐妹們。」然後也不看張迎雪的臉色帶著她認識了一下朱家其他幾人和孔佳怡。

可以找朱明玉的麻煩，但是不能不給程雙的面子，張迎雪也不是傻子，於是順坡下驢，很快換了張笑臉與朱明琇幾人互相見了禮，還為自己剛才的話向幾人道歉。

朱明琇還是有些氣憤難平，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張迎雪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揪著不放，只是臉色還是能看出有些僵硬。朱明璨倒是一貫的沉穩，雖然她也覺得這個張小姐太過不知禮數了，不過又覺得其中大概和大姐有什麼關係，也有有些理解了。

朱明瑤能出來本就是全靠朱明玉，不然她一個庶女怎麼有機會來，不過她是怎麼都不會失態的，不然秦氏下次絕對不讓她再跟出來。張迎雪是很客氣，但是朱明瑤比她的笑容還要真摯，一時間，氣氛倒也緩和了下來。

孔佳怡有些幸災樂禍，對張迎雪倒是笑了一下，道：「張姐姐和我大表姐的脾氣倒是很像。」

這話聽起來像是客套，但更像是諷刺兩人都同樣跋扈任性，不知進退。

張迎雪本想反駁幾句，轉念又笑了，什麼人能和朱明玉相處得來？但不知為何程雙倒是對她很另眼相看。

因為看出孔佳怡和朱明玉之間有隙，張迎雪對孔佳怡倒是有些與眾不同的親近。孔佳怡為了讓朱明玉不痛快也跟張迎雪姐姐妹妹叫的熱情。

朱明玉對孔佳怡的表現有些不屑，她還真以為張迎雪是跟她親近呀，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能和原來的朱大小姐吵起來的哪裡會是善茬。

這點插曲並沒有影響諸位小姐看煙火的興緻，煙火在空中炸開，爆開一團團火花，確實很漂亮，雖然只有一瞬，還是惹得小姐們捂嘴驚呼。

不過對於見慣了現代更為絢麗的煙火的朱明玉來說，這些短暫美麗的煙火併沒有讓她感到那麼驚艷。她看了一眼同樣和她站在靠邊位置也不是很熱衷的程雙，低聲道：「剛才多虧有你。」

程雙一笑，道：「客氣什麼。」

「也是，是我多禮了。」朱明玉也笑道。

程雙倒是自己說了起來：「我信你不會與她一般見識，不過你是我請來的客人，怎麼能讓你為難。」

「不瞞你說，我們在京城因為搶一件首飾鬧的有些不快，不過現在我已經想不起和她爭的是什麼了，恐怕她也不記得了，只不過卻記住了我與她之間的矛盾。」朱明玉感慨道，「就像這煙火，我們記住的大概是它們的美麗，但是放煙火的人體會到的大概只有硝石硫磺的臭味。」

程雙定定看了朱明玉一眼，才道：「你確實和她們不一樣，我沒看錯你。」

朱明玉倒是笑了，道：「我是哪裡入了程二小姐的眼？」

「其實很簡單，你沒有食言。」

朱明玉一想，明白她指的肯定是她依言幫陳柔要來了藥方的事情，笑容更燦爛了：「早知道我再多送一些藥材給陳姐姐。」

雖然知道她在說笑，不過程雙還是很認真道：「這一點就夠了。」

外面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煙火，望月樓里一片歡呼。程雙並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而是有些超出實際年齡的成熟，與她談話要容易的多。朱明玉也就沒再多說，認真看起了煙火，覺得簡單的煙花也好看了些。

「小姐，」跟著朱明玉上了的是木槿，她忽然過來低聲對朱明玉道，「我看木香不見了。」她有些懊惱，本來她一直注意著木香的，但是她就剛那麼一轉眼看了下煙火，她就不見了，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明玉聞言，環顧四周，發現別說是木香了，孔佳怡也不見了。

程雙也看出了朱明玉眼神沉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我表妹和丫鬟好像下樓去了，我出去看看。」

「你到下面找趙嬤嬤，她是我娘的人，別著急，她可能是看上面人多，下去看看而已。」程雙安慰道。

不過朱明玉可沒那麼樂觀，孔佳怡這走了並不奇怪，但是木香竟然也一言不發的跟著她走了，這就有些蹊蹺了。

朱明琇見朱明玉帶著木槿要下去，頓了下還是快步走過去，對朱明玉道：「大姐，我看到佳怡表妹和張迎雪一起下去的。」

見朱明玉皺眉，朱明琇趕緊解釋道：「不是我沒有攔著，佳怡說要下去透透氣，木香那丫頭也道要和你說下再去，還被張迎雪笑話了，說佳怡連個丫鬟都指使不動，還要聽你的……」

後面的事情，不用朱明琇說朱明玉也明白了，肯定是孔佳怡不禁激，聽了張迎雪的話就要下去，剛才煙火聲音又大，木香肯定想找自己都沒辦法，只能先跟著下去了。

木槿一邊跟著朱明玉下樓一邊在旁嘀咕道：「那個木香肯定有問題，我看她就不像個丫鬟。」

這話說的是沒錯，不過朱明玉並沒有懷疑木香，不是什麼推論，這是直覺而已，如果她信，那就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