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
天福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別人的母親不一樣,所有人見到母親都要給她跪下行禮,那時候的母親在小小的天福心中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只要母親說的話,就沒有人膽敢不聽,好厲害!
在大一點兒,天福表示,還是父親好,人家都是嚴父慈母,但是他們家則是他爹一貫嬌慣他,至於他的皇帝娘簡直不能更嚴厲,撒嬌賣萌完全沒用,處處傷害小孩子的幼小心靈!(>﹏<。)~嗚嗚嗚……
等到天福啟蒙拜師的時候,看著那個白鬍子的老頭滿臉的興奮,他實在不知道對方高興什麼,就自己一個學生還高興?還是說他認為教一個學生比較清閑,為能偷懶而高興?天福想不明白。
天福每天跟著老師念書,但是真的沒意思,他喜歡和父親在一起練武,結果有一次練武練的太高興,太過辛苦,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打了瞌睡,然後白鬍子的師傅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勢,好像天塌了一樣。
「陛下,臣真是對不起你,無顏面君,愧對天下。」聽著老師傅捶足頓胸的聲音,天福知道壞大了,果然,當天他就被他親娘修理的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從此以後他絕對合理安排作息時間,再也不敢任性!
都說有娘的孩子像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為毛線他不是呢?
天福十歲的時候,秦康樂準備讓他到勤政殿學習,結果小人在勤政殿呆了一天之後,晚上就開始跟親爹哭鼻子,勤政殿里一群老頭子,太無趣了,摧殘小孩子的身心,極其不利於小孩子的成長。
他果然是聰明的,自己的皇帝娘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沒人敢反駁,唯獨自己的父親真說了什麼,皇帝娘肯定會給些面子,因此他輕而易舉的勝了這一局,不用到勤政殿去看奏本,萬歲!*★,°*:.☆\( ̄▽ ̄)/$:*.°★*。
天福十二歲的時候終於挨不過去,這一次他親爹都不站在他這邊,因此他只能硬著頭皮到勤政殿給秦康樂念奏本,順便給母親代筆。直到後來很久他才知道,皇帝娘八歲的時候就在勤政殿服侍皇祖,那時候還是站著呢,自己好歹撈了一個座兒,想到站一天的辛苦,心裡忍不住嘀咕,皇祖到底喜不喜歡皇帝娘呢?
這一天,天福和自己的親爹練武后沐浴乾淨,到靜思殿同自己的皇帝娘用晚膳,進門看到皇帝娘正捧著奏本臉上帶笑,嗯,估計是在看各地風俗的奏本,不然不能笑的這麼開心。
眼見父子兩人回來了,秦康樂放下奏本,這才宣晚膳。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晚膳,然後晚膳撤下,全家品茗,秦康樂照舊問兒子功課。
皇帝娘問話,他就跟個小大人似的,老老實實的回答。
其實秦康樂完全沒有過份,只是衛澤包括上上下下都實在是太嬌慣天福,所以必須得有人來做惡人,她也很無奈的好吧?
開始考一些都是很普通的問題,秦康樂品著茶水表示很滿意,衛澤閑閑無事,便翻看那些寫著民俗的奏本,一心二用,還聽著兒子回答問題。
「你認為為君之道貴在如何?」秦康樂開始考。
「為君之道是主要是什麼?」天福眨巴著眼睛,他挺羨慕人家有兄弟姐妹家庭的,那樣他也可以跟叔祖學,沒事兒出去溜達溜達,可惜他們家只有他一個孩子,只能他來當太子,真是太苦逼了。
秦康樂點點頭:「別背書,只說你想的。」
天福想了想:「要知道民間疾苦,另百姓富足。」
秦康樂點點頭:「這些是為君的基本之道,權力之道呢?」
天福又想了想:「是不是貴在平衡?就是讓所有人的權勢都一般大?彼此牽制。」
秦康樂一頓,臉上的笑容有點兒牽強,硬擠出一個笑容,和氣的問:「誰教給你的?」
父子倆感覺一陣陰風拂過,明明是三伏天,突然好冷怎麼回事?
天福諾諾道:「就是叔祖他們談話中,還有兒子自己想的。若是容一方做大,豈不是動搖國本?」
秦康樂的火氣壓了壓,道:「用一個朝臣牽制另一個朝臣么?」
「是。」娘的臉色好可怕,難道說錯了什麼不成?
「那你幹嘛的?」
「啊?」
「我問你,朝臣用另一個朝臣牽制,你幹嘛的?」秦康樂咬牙切齒。
衛澤將奏本放下,看秦康樂,這氛圍不對呢?
揚起自己那張俊俏的小臉兒,天福有一瞬間的迷糊,想了想才說:「兒子防止他們做大,嗯,他們有不對的懲罰,有對的獎賞。」
要不是自己兒子,秦康樂真想回「呵呵」。但是就是面對自己兒子,她臉色也沒很好。
在壓了壓火兒,繼續講道理:「你怎麼防止對方做大?對方有能力,肯定想要蓋過另外的人對不對?他們彼此競爭,一旦聯合到一起呢?」
天福愣了愣:「他們不是競爭么?怎麼會聯合?」
秦康樂冷笑:「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天福傻了。
「更何況,你是皇帝,九五之尊,何謂九五之尊,是天下人都要聽你的,不是你聽別人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們只有接著的份兒,難道你以為兩個小孩打架玩心眼,然後你去給評理么?」秦康樂差點兒氣炸肺,天福跟著自己在勤政殿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怎麼還這麼不長進?已經不是沒天賦,簡直就是政治遲鈍,看衛澤一臉糊塗的樣子,秦康樂一抹臉,太糟心!
天福默默無言,天下人都聽自己的是好,關鍵也得有那本事不是,不是當了皇帝就有本事讓所有人都聽自己的,可惜他面對的是皇帝,還是自己親娘,這話他可不敢說,否則她娘一定揍死他。
秦康樂緩了緩氣,看到天福的表情,所謂知子莫如母,很快就知道他想的什麼,秦康樂真是沒脾氣了,狠狠的喘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又掰開了,揉碎了給天福說:「既然沒本事讓所有人聽你的,那就你聽大家的。」
天福愣愣的看著秦康樂,當傀儡?
衛澤看秦康樂緩和下臉色,應該不能揍死他們的兒子,想了想,現在皇帝媳婦在教兒子為君之道,因此他毫不猶豫的走人,他不是君,不為君,不需要聽。
天福一見疼愛自己的親爹出去了,有點兒緊張,不過看皇帝娘的臉色比較和緩,又鬆了口氣。
「做不到真正的九五之尊,天下順服,那就聽天下的,你記著,人才是讓天下聽你的,庸才是聽天下的,自以為很聰明實際的蠢材是玩兒平衡。所謂的平衡,無外乎兩種,一種是寵著一個跟著另外一個人打擂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兩個人聯合?一種無外乎就是寵著一個看他勢力差不多就在提升另一個打壓前一個。」秦康樂說道這裡的時候一頓,她想起來前世的蔣中正,gmd基本就是這個套路,最後gmd軍官有多少投降的□□的?看看人家太/祖,那□□才是鐵板一塊。
「玩平衡就是走獨木橋,整日里兢兢業業,夜不能安寢,一不小心就會橋斷人亡。娘寧可你做庸才,將所有權柄分而又分,這樣他們想整合勢力都難,你也不用操心他們反覆,一個人反覆了還有另外的人。」秦康樂嘆惜,自己兒子天生不是當皇帝的料,也只能教他這個方法。
天福狠狠的想了想:「就是說不要只用一個人兩個人,而是十個八個的,這樣他們彼此牽制,兒子只要保證他們為百姓好就行了?不用擔心他們發展過多的勢力。」
果然——秦康樂心中再次嘆惜,兒子沒想過真正的君臨天下,四海順服,不過理解的倒是對。前世明朝的內閣六部制,就是權力分散的典型,事實證明效果挺不錯的。因此她點點頭:「對。」
「那傀儡呢?」
「你也說是傀儡了?那還是皇帝么?」秦康樂斜睨了天福一眼,她的人生字典中就沒有這兩字。
天福瞬間領會皇帝娘的意思。
天福吃了定心丸,也不用像母親一樣勤於政事,也能做一名為百姓謀福的好皇帝,這就行了,天福想的挺好,可惜教他學問的老師傅以及舅公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勢,╮( ̄▽ ̄」)╭
天福在十六歲的時候被秦康樂扔到了軍營,秦朝軍事強大,四夷馴服,根本沒仗可打,但是用皇帝娘的話說,不去軍營里歷練如何樹立軍威?因此他只能苦逼的收拾包袱,離開了京城。
望望天空,天福很憂傷,論武藝,他打不過二姨家那個出生時難產的表妹,明明兩個人差了好幾歲的說,論文采,他比不過大姨家的表哥,論風雅,他沒有三舅舅家的表哥那麼宛如玉君子一般的風雅,賺錢的本事不如二叔祖家的表弟,就是看臉,他都沒有睿叔祖家的表弟好看,真是失敗的人生。
讓天福高興的是他去軍營里混了三年,終於找到一名志同道合的老婆,回去同皇帝娘說,皇帝娘表示高興,歡歡喜喜給他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過了三年二人世界的婚姻,然後他就發現了大臣的不可愛。
這個說什麼國不可無子,那個說什麼太子膝下不能久空,天福很想吼一嗓子,別以為他不知道,皇帝娘和父親成婚十載才有了他這根獨苗苗,太子妃也不過就是三載無孕而已,急毛線的急,可惜他沒膽子吼,只好苦哈哈的看著皇帝娘。
秦康樂也怒了,這麼多年,從她自己就開始未曾納過小郎,就是想要廢除這個衣服一妻多妾制,現在不過是兒媳婦三年無孕你們就開始上串下跳,你們想幹嘛?還想納小妾?這絕逼不行,上行下效,一旦太子因為子嗣納妾,那些貪花好色的男人豈能不爭相效仿,還有了最好的面上說辭,為了綿延子嗣!她這麼多年的侵潤豈不是付之東流?
直接下旨,太子如果無子就過繼,湛家那麼的孩子呢,還差沒有繼承皇位的?
天福發現,自己的皇帝娘一句話全都老實了,哎呀呀,今天繼續和太子妃遛馬去。
太子妃也瞬間無壓力,可能是因為無壓力,結果沒過多久太子妃懷孕了,然後天福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皇帝娘緊張起來,直到後來太子妃生下自己的長女,他看見自己的皇帝娘笑的跟個孩子似的,眼眶都紅了,直說:「蒼天佑我。」
天福覺得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多好,凡事有娘頂著,自己與媳婦恩愛,還有個女兒讓自己寵,哎呀呀,真是幸福快樂的小日子。
「過了年,我會下禪位的詔書,然後同你父親一起去暢遊天下。」
咔嚓,天福臉上的笑容裂了,晴天霹靂來的太過突然,說好的省心小日子呢?說好的上一代皇帝要駕崩自己才繼承帝位呢?娘啊——您可不能坑兒子!
可惜不用他反駁,秦康樂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說禪位就禪位,一點兒沒給天福留有餘地。
眼淚汪汪的登基,想著遇到事情也許可以請教母親,結果秦康樂禪位之後果然同衛澤遊山玩水去了,影子都抓不到。
定了年號長興,立皇長女為儲君,雖然有些不和諧的聲音說什麼自己還有兒子,當立兒子為太子,不過天福不想和他們辯駁,自己的長女從小聰明伶俐,頗有祖母之風,他已經和媳婦商量過來,女兒長大,立刻就將皇位禪讓,自己也帶著她出去玩兒。兒子還啥也不懂呢,誰知道什麼樣?不靠譜咋辦?更何況,誰敢說一句,不能立女子為儲君試試?自己的皇帝娘可是一代明君。
長興八年,衛澤病逝於永壽殿,那是天福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位宛如擎天博玉柱般的母親失聲痛哭的樣子,甚至於在以後長達三年的時候內,身體健康的母親卻總是蔫蔫的沒有精神。
長興十八年,長興帝將帝位禪讓於儲君——大秦朝迎來第二位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