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皇上腹黑了
張瞳不能說話,卻仍抬了抬手,急切做了一個「住手」的姿勢。
她記得這個趙凌以前經常到家裡做客,跟兄長很談得來。是個外表看著無厘頭,實際心裡透亮的人。
他來闖皇宮,顯然是有大事。
太監和侍衛們看到張瞳,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按說,張瞳是皇妃,地位很高,她已經舉手表示要停止,他們沒理由敢不聽。但,一來張瞳是個啞巴,只是給了手勢並沒有出口,若有了事真追究起來,責任未必能推給張瞳;二來,皇帝似乎對這個妃子不感冒啊,真出了事不知道這妃子兜得住不啊?
就在他們愣神間,張瞳已經拉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趙凌,快步走了。
侍衛們互相望望,卻也不敢阻止。
畢竟,皇帝的妃子再怎麼不得寵,也是皇家人。而他們,真要說起來,不過是給皇家辦事的奴才。
趙凌給張瞳拉了幾步,看後面沒有人追來,立刻停步,對張瞳急道:「娘娘,我有急事要見皇上!」
張瞳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帶他去找冷幽篁。
一路上,因為有張瞳的帶領,趙凌暢通無阻。
來到冷幽篁寢宮的時候,她正在吃葡萄。
表情頗有些鬱鬱寡歡:唔,沒有人撕葡萄皮,真是麻煩呢。
「皇上,大事不好!」趙凌一見了冷幽篁,就跪下了,「叛軍已經棄了荊州,大舉向京城進發。眼看,就要到京城了。」
「什麼?」冷幽篁捏著葡萄,吃不下去了,「怎麼會這樣?蕭元帥呢?」
「蕭元帥還在荊州!」趙凌低頭啟奏,一臉隱隱的愧疚,「想不到叛軍這麼狡猾,只用了十分之一的軍力在荊州,吸引蕭家軍。剩下十分之九的兵力,居然扮成因兵荒馬亂逃難的災民,一路火速直奔京城!」
冷幽篁蹙眉:「此事屬實?」
「臣願用項上人頭擔保。」
趙凌的頭更低了。
冷幽篁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冷靜想對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君王的淡定,道:「急傳,御林軍首領南宮,和守城將軍呂放。」
「是!」
太監蒼白著臉一路小跑就去傳。
不一會兒,南宮和呂放急急趕來。
「皇上急召臣,不知所為何事?」
冷幽篁三言兩語,將趙凌稟報的情況說了,然後問:「現在京城守兵和御林軍,合在一起有多少人?」
南宮和呂放的臉色也白了,對視一眼,呂放拱手:「回皇上,不足五萬。」
趙凌吞了吞口水。
張瞳瞪大眼睛。
顯然,硬碰是不行的。
「沒事,我們皇城的都是精兵。」冷幽篁豪言,「以一擋三應該問題不大。」
「皇上聖明。」
幾個臣子硬著頭皮道。
冷幽篁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畢竟,能留在皇城勤王的護城兵,確實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皇宮內的御林軍大內侍衛,更是精英中的精英。然而,對方叛軍可是號稱二十萬,就算留下十分之一在荊州吸引蕭家軍,如今來京城的也有十八萬!
五萬戰十八萬……是否真能以一敵三,真的是個問題。況且,十八好像也不止五的三倍吧==
張瞳拉了拉冷幽篁的袖子,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冷幽篁奇怪:「愛妃想說什麼?」
張瞳掃視四周,拿起冷幽篁的紙筆,寫了一行字,遞了過來。
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寫著:讓女子參軍護國。
三個臣子一見,紛紛望向冷幽篁。
冷幽篁想了想,又望回三個臣子:「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行!」想來不拘一格的趙凌首先拍板,「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要能度過難關,是男是女無所謂了。」
「趙大人此言差矣。」呂放不敢苟同,「女子體質嬌弱,如何能上戰場?再說,我離國男兒還沒死絕呢!怎可讓女子拋頭露面?」
趙凌鼻子差點氣歪,當下攤手:「好,那就先把女兵召集起來,等男人死絕了,再去迎敵,你覺得如何?」
「你……」呂放也歪了鼻子。
冷幽篁扶了扶額頭,拍板:「好了,此事准了。」
「皇上聖明。」
南宮露出欣慰的微笑。欣慰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別說聖明不聖明了,趕緊再想辦法。」冷幽篁繼續號召臣子。
她從少年開始,就管理整個國家。多年來從無失手,很大一部分因為父親生前教過她的一句話:永遠不要只給自己留一條路。
留一條路,如果這條路被堵死,便退無可退。
若留兩條路,就算有一天其中一條路不行了,還可以改道另一條,不至於無路可走。
如今皇城生死存亡,她雖然准了張瞳的建議,卻並不想把一切都壓在這條路上。她必須,還有第二條路。
於是,臣子們繼續轉圈圈想。
終於,趙凌眼睛一亮:「皇上,臣有一個想法,一定能幫到我們。只是……有點……」
「哦?」冷幽篁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喜色,「什麼方法?有點如何?」
「有點……呃,有點不要臉。」他掙扎著說。
「那倒無妨,當皇帝的也沒幾個要那玩意。」冷幽篁大手一揮,「說來聽聽。」
「……是。」趙凌==擦汗,「皇上,臣以為,既然是非常時期,就應該召集一切可以召集的武力。包括……各位大人家的護院。尤其……是王爺和爵爺們家的。」
「准了!」
皇城是天子腳下,官員品階都挺高,基本每個人都有不少護院。有的大官,護院人數甚至已經上千。尤其是幾個跟著冷幽篁父親打天下、後來領了個閑職養老的爵爺,還有冷家的幾個老王爺。
那些人手裡的護院,有的已經有了如士兵般的小型規模了。
當然,那是他們留給自己的護身符,對於有些有私心的人,自然是不肯貢獻出來的。
於是,某皇帝就帶領她的不要臉臣子,擬定了不要臉的計劃。
首先,讓張瞳約了那些王爺爵爺和個別高官的家眷,說是她生辰,要那些夫人們帶著孩子來閑話家常,順便給自己傳授生兒育女的經驗。
那些夫人們雖然暗笑張瞳不得寵只怕生不了孩子,面子上卻不敢違拗,紛紛帶了孩子來見禮。
同時,皇上也約了那些王爺爵爺等人來皇宮,說是突然念及先皇,請幾位叔伯大人一起去嘮嘮嗑。
幾位曾經隨先皇打江山的老臣,一聽說是要一起悼懷先皇,追念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績,當下也屁顛屁顛來了。
OK。
當所有大人進入皇宮后,冷幽篁便讓太監關了門,只余自己和趙凌、南宮、呂放三人。
王爺們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諸位叔伯請坐。」冷幽篁指了指已經上好茶的坐席。
大家遵命坐了。
冷幽篁這才也坐下,一聲長嘆——開始說困難。
困難當然是有的,就是叛軍現在已經衝到皇城來了。皇城的兵不夠哇,朕沒辦法啊,所以想請你們把自家的護院和貼身保鏢都貢獻出來哇。聽說你們的護院和貼身保鏢都是武功高手,到時以一當十,肯定能將反賊一網打盡啊。到時幾位叔叔伯伯就是朕最大的功臣哇。
那些人聽了冷幽篁的話,互相對視一眼,趕緊誠惶誠恐表示自己並沒有養什麼武功高手,所謂的幾個護院,只是粗使家丁罷了。
跟預想的一樣。
冷幽篁和趙凌交換了一下眼色,便開始擺出一張寡婦臉:「如此看來,是沒有辦法了。既然這樣,我們只能坐等離國滅亡了。啊,幾位叔伯陪先父皇一起打下這萬里江山,是離國最大的功臣,如今朕能跟幾位叔伯一起,等著跟離國共亡,也算不枉此生了。」
什麼?一起等著跟離國共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無限摸不著頭腦的驚慌。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冷幽篁吩咐太監們,「你們都下去,把門關死了,朕跟幾位叔伯大人,一起就在這等。哼,就算是叛軍進城,也休想俘虜我們。我們寧可餓死,也不做亡國奴!」
等等,什麼啊?啊喂!
大家望向躬身而退的太監,和徹底關閉的大門,心中無比恐慌。
誰要在這等著餓死啊?反賊要來了只會砍你這個皇帝的腦袋啊,為什麼我們要陪著死啊?喂喂我們分明可以帶著家眷逃走的好么!再說,將來天下太平了,我們一樣可以再出來做官的啊。
誰要跟你一起死啊?~~~~(>_<)~~~~
然而,門被太監無情關上。
然後,冷幽篁閉上眼睛,如老僧入定般,進入等死狀態。
趙凌、南宮、呂放三人,緊隨其後。
各個王爺爵爺都是一臉日了狗的表情,無奈,只得也等著。
轉眼,兩個時辰過去。
大家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可憐地望著冷幽篁,希望這位皇帝能改變主意。
終於,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冷幽篁睜開眼:「朕想出恭了。」
說著,起身。
趙凌也睜開眼睛:「臣也想去了。皇上等等臣。」
說著跟了上去。
南宮、呂放:「同去同去。」
於是,呼啦啦,四個人跑得一個不剩。
足足一頓滿漢全席的功夫后,四個人回來了,滿面紅光,嘴唇上的油光還沒擦乾淨。
所有王爺爵爺駭然:這……這……他們哪裡是去上廁所,分明是去吃好吃的了好么?!
冷幽篁笑眯眯坐下,繼續如老僧入定般閉上眼睛,等死。
趙凌、南宮、呂放等人緊隨其後。
又是四個時辰,冷幽篁再度起身,表示要出恭,然後優雅緻意,轉身。
趙凌、南宮、呂放等人,依然同去。
又是一頓滿漢全席的功夫,四人滿血復活歸來,紅光滿面繼續打坐。
在場的老王爺們鼻子都氣歪了,有個別年紀大的甚至氣得一口氣轉不過來,加上餓了足足一天,當場便翻眼暈了過去。
「哎呀,王爺怎麼了?來人,趕緊給王爺喂點茶水,想必是渴了。」冷幽篁善良指點。
趙凌等人更善良地上前,將一碗冰涼的茶水給那人灌下。
其他人看得一哆嗦。
這皇帝,真狠啊!
得,還是先撿回一條命再說吧。餓死在這裡不值當。
他們互相遞了個眼色,齊齊跪下:「皇上,臣等願意貢獻所有,府上一切人等聽候皇上調遣。」
冷幽篁笑眯眯。
早說不就沒這麼多事。
很快,大人們被放了出來,餓得打顫的雙腿如踩棉花,晃悠悠回去帶護院和貼身侍衛。
當然,他們並沒有這麼老實。
餓得雙眼發花后仍是頭腦清楚,回家后一面要乾糧,一面準備收拾東西逃跑。畢竟,就算有了護院和官員貼身保鏢的加入,這皇城的軍士也遠遠不及叛軍,只怕也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與其將自己的貼身保鏢都獻出來,還不如早點跑路。
然而,家丁來報:夫人和孩子被皇妃娘娘請去宮裡喝茶了,至今未歸。
又是喝茶!
跌坐。
老婆孩子哎~~~~~~
很快,所有王爺爵爺都將自己的護院及貼身保鏢送到了笑眯眯的冷幽篁手中。
冷幽篁笑容滿面,再下第二道旨意:全民徵兵,無論男女。
終於,叛賊趕到的那一天,皇城已湊出了整整八萬人!
雖然不多,卻確實都是精英。
更何況,混戰中,還有一支不知名的黑衣人莫名殺入,朝著叛軍就是一通瘋砍。
他們人數不多,卻個個是絕頂高手,遊走在叛軍中間,真如砍瓜切菜==看得在城樓圍觀的冷幽篁都捂住了眼睛:「這是哪家的軍隊啊?如此……嗯如此驍勇……朕回頭重重有賞。」
然而,還沒等戰爭結束,黑衣人隊伍見叛軍死得差不多了,又撲啦啦全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