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大伯有約（上）

23號過小年，葉暉坐飛機去大洋彼岸，楚唯一帶著蘇靄送他登機，看著人消失在安檢口。

「明年就回來了。」楚唯一伸手拍拍蘇靄肩膀，伸手牽著蘇靄慢慢往機場出口走。

兩人長得帥氣，楚唯一個子又高，走在人群中總是發光體。蘇靄拉了下圍巾，將臉擋住一點，微微低了下頭。

「嗯？」楚唯一偏頭看著身邊人，蘇靄小聲應他一句。

「跟你走一起有點壓力……」

「因為我太帥嗎？」

「太亮眼了。」

兩人同時說道，彼此看了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今天想吃什麼？」蘇靄主動道，最近他都顧著葉暉，難免讓楚大貓受到些許冷落。

楚唯一將蘇靄攬到身邊，一起往停車場走：「我想吃魚……多寶魚清蒸？放點生抽和醋！」

「好，還有嗎？」

「我們去買那家老店的山東大饅頭吧，偶爾也換下口味。」

楚唯一打開車門，看著蘇靄坐到副駕駛，伸手替對方繫上安全帶，再自己走到駕駛位。

「行！都依你。」蘇靄應得乾脆，突然想到了什麼，吃吃笑起來：「還有什麼要吃的？需要來點罐頭嗎？」

「你還真把我當貓咪哄嗎？」楚唯一瞅一眼蘇靄，手打方向盤，穩穩地開著車出了停車場。

兩人跑去超市挑選食材，不知道是不是堵車，還是海鮮區海鮮腥膻的氣味太重，蘇靄隱約覺得有些胃不舒服，胸口堵得慌。

挑好多寶魚，蘇靄看一眼蛤蜊和花甲，想了好一會，轉身摸了幾個生蚝。

楚唯一興緻勃勃盯著冷鮮櫃里正在被肢解切塊的三文魚：「再來點生魚片？」

蘇靄搖頭：「不了，今天可能有點暈車，感覺不舒服。」

楚唯一聞言，抬手接過服務員稱好的菜，拉著蘇靄往櫃檯走：「回去我來做吃的，到時候你睡一下。」

「回去喝點熱水就好了。」蘇靄慢吞吞道，楚唯一單手將菜拎上車。

魚和貝類的氣味在車廂空間里蘊散開，蘇靄靠著副駕駛昏昏欲睡，一直到家裡的地下車場，才被楚唯一晃醒。

「有點燙，回家拿溫度計量一下。」楚唯一把放在蘇靄額頭上的手放了下來。

在車裡蘇靄取下了圍巾，大衣也解開了兩個扣子，一路睡回來，臉粉撲撲的，此刻他還有些迷瞪瞪。

楚唯一先下車，拉開車門，鬆開蘇靄的安全帶。替對方把圍巾圍上，這才單手拎著菜，一手拉著人往電梯走。

「堅持一下，馬上到家裡了。」楚唯一拉著蘇靄上到家門口，蘇靄也清醒了，搓了搓自己臉，蘇靄拿出鑰匙開門。

小黑原本和花花抱成一團在睡覺，聽到鏟屎官回家，抬起頭來喵了一聲，抽抽鼻子，一骨碌爬起來，直接衝到楚唯一腳邊，尾巴勾著，繞著楚唯一走八字步，甜甜地咪嗚著。

「你的鼻子挺靈的呀。」蘇靄笑道，打開空調，解開圍巾掛在衣架上，再楚唯一之後換上拖鞋。

穿左腳還好，蘇靄右腳彎了一下，臉色變了一變。

楚唯一從廚房出來，就看到蘇靄蹲在地上摸著右腳不動，他走到門邊，蹲下身去：「不舒服？」

「有點難受，剛才好像扯到了一下。」蘇靄也沒隱瞞，揉著腳踝，伸手扶著楚唯一站起身來。房間里已經變得溫暖起來，兩人都將大衣脫掉掛在門口，走進書房，換上款式寬鬆的睡衣。

「今天就交給我吧——清蒸多寶魚和芝士焗生蚝，我只需要清洗切塊放盤子里，應該不至於做不好。」楚唯一摸摸鼻子，扶著蘇靄的肩膀想把人推到書房的小沙發上睡一會。

蘇靄笑嘻嘻看著他：「還是我先裝好東西吧。我就站在一邊看著你做？」

楚唯一認真思考了下，點頭答應，但在去廚房之前，他還是扶著蘇靄坐下，自己蹲在沙發前，伸手去摸蘇靄的右腳：「我看看。」

蘇靄乖巧地任對方脫掉自己的襪子，皮包骨頭的腳踝皮膚順滑，就是缺了一塊。

楚唯一小心地摸著蘇靄的右腳，輕輕按壓一下：「好像有點水腫，最近不要走路了。」

蘇靄搖頭：「稍微走一下應該沒事吧？可能是變天有點涼。」

「聽我的。」楚唯一幫蘇靄穿上襪子，起身到小柜子旁邊，拿出兩個暖寶寶，貼在蘇靄腳踝上。

蘇靄腳往拖鞋一放，剛要站起來，就被楚唯一強行摁住：「不要動。」

蘇靄斜了他一眼：「我要上廁所。」

「我抱你去。」楚唯一正色道。

「我要上廁所……」蘇靄有些窘迫，聞言，楚唯一揚起嘴角笑了起來，他湊到蘇靄耳邊道：「這有什麼，我們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抱你上個廁所又如何。」

「楚、楚流氓！」蘇靄咬牙小聲道，臉紅得滴血。楚唯一笑出聲，彎腰將人抱起來，還故意顛了下：「嗯，重了不少。」

被楚唯一抱著一顛，蘇靄嚇得伸手抱住楚唯一脖子，聞言，怒上心頭，他側頭對著楚唯一腮幫子就是一口——

「今天早上我好像沒洗臉。」楚唯一將人抱進廁所，頂著臉頰上的牙印和口水，一臉無辜道。蘇靄臉色變了一變，推開楚唯一，轉頭對著馬桶嘔了兩下。

楚唯一大受打擊：「不是吧？」

蘇靄懶得理他，趕不走，自己只有硬著頭皮當著楚唯一的面解開褲子蹲在馬桶上方便。

他正努力無視身邊的大個障礙物呢，小黑甩著尾巴舔著嘴跑了進來，抬爪就要去抱蘇靄的腿，被楚唯一摁在地上喵嗚喵嗚直叫。

「你跑來看我媳婦上廁所？小□□。」楚唯一戳著小黑肉嘟嘟的屁股，被象徵性地撓了一爪。

蘇靄意識到什麼，臉色一變：「你去廚房！快去廚房！我還買了幾個蝦給它們加餐，花花是不是又去叼了？」

「呦，還打配合戰？還是反水？」楚唯一驚奇道，拎著小黑轉頭往廚房去。

蘇靄蹲在馬桶上，聽楚唯一訓貓：「你們兩個！買了蝦是給你們吃的，不是給你們偷的。吃尾不吃頭，還丟一地蝦腦袋。十個大蝦給你們分兩頓吃，你們一次吃完了啊？晚上沒罐頭了。」

聽著愛人訓孩子一樣訓貓，蘇靄笑著揉了下臉，解決掉生理問題后，拉褲子時，手在自己小腹上稍稍停留了一下。蘇靄臉色露出點黯然來。

果然……沒那麼容易啊……

他穿好褲子剛要走出廁所，訓完貓咪的楚唯一又走了進來，張開雙手：「來。」

蘇靄「哎」了一聲，走了一步，自己伸手攬著楚唯一的脖子：「給我找個凳子坐著切。」

「我來。」

「不，快過年了，不想去看醫生。」

楚唯一被會心一擊，只得老實地給蘇靄搬了個凳子放在廚房，自己洗菜洗魚刷生蚝打下手。

多寶魚放進蒸鍋里，洗凈燙過澆上醬汁的生蚝撒上些許乳酪，被放進烤箱。蘇靄舔舔嘴唇：「小黑和花花……應該沒舔過生蚝吧？」

楚唯一有些猶豫：「應該……沒有……我出來就看到花花在啃蝦，一地蝦頭。」

看一眼烤箱里隔著屏都誘人的生蚝，楚唯一糾結道：「我剛才刷的時候刷得很乾凈，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蘇靄瞅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去靠一會。」聞言，楚唯一伸手抱起蘇靄，抱大娃娃一樣將人抱到書房的沙發上。

蘇靄身後靠著軟墊，脖子后塞了個U形枕，蓋著小毯子，腳上暖乎乎的，舒服得他差點□□出聲，胳肢窩夾著溫度計量體溫，迷糊了一會，蘇靄□□一看，體溫正常，便將溫度計放一邊了。

花花和小黑輕手輕腳溜進來，跳上沙發，一左一右趴在蘇靄身邊睡起來。

楚唯一端出烤好的生蚝，便看到蘇靄睡得舒適的樣子。兩隻貓咪抖抖耳朵抽抽鼻子，聞香而動，站起身來。楚唯一轉身把蚝放在廚房關好門，倒了杯溫開水拿到書房，放電腦桌上，再去廚房拿了勺子和蚝，這才輕輕晃醒蘇靄。

「烤好了，貓都流口水了。」

蘇靄眯起眼睛「嗯」了一聲，身子一歪倒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慢慢坐起身來，就著楚唯一的手，吃一口蚝：「嗯……還不錯，但是……」

感覺心裡還是堵得慌，蘇靄吃了兩口不吃了，端起熱水小口小口喝著。

「去床上睡一會。」楚唯一兩口吃掉一隻半的蚝，將蘇靄抱進睡房，看著人在床上滾了兩圈閉上眼睛睡著后，楚唯一這才去收拾東西，看蒸鍋里的魚熟了沒。

廚房裡轉了一圈，楚唯一摸著下巴想了下，發覺手機沒在身邊，似乎安靜得有點過頭了，想了一會，走到大門口，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來一看——

好傢夥，未接來電12個，兩個教授的，一個學長的，四個父親的，還有幾個陌生來電。

楚唯一照著來電逐一回復過去，和導師以及師兄說了年後的學習計劃，再打個自己父親。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楚唯一有些奇怪，拿著手機正想事呢，手機又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滬市的。

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想過第一段鈴聲后，楚唯一接通了電話：「你好。」

「唯一。」電話那邊，是低沉的男聲，有些沙啞，不帶什麼感情。

楚唯一原本放鬆的表情嚴肅起來，原本歪歪站著的身子也站得筆直，他的聲音友好而禮貌，禮貌中帶著疏離和戒備：「你好，大伯。」

「唯一，你玩夠了嗎？」楚恆在電話那頭道，威嚴而有魄力。

電話這頭，楚唯一哂笑：「大伯，好久不見。我從來不遊戲人間。」

楚恆聲音很穩，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今天晚上，我要見你一面。」

「好啊，晚上八點，您說地點。」楚唯一走到廚房，掀開蒸鍋，用筷子戳了一下鮮香撲鼻的魚。

嫩白的魚肉被筷子一戳，就從魚皮下滑出來，沾了湯汁，帶上一點色彩。

「我要馬上見到你。」楚恆不容楚唯一拒絕。

楚唯一用筷子夾起那一塊小小的魚肉，放進嘴裡，發出美味的一聲「嘖」：「我已經在吃晚飯了，大伯晚上見。」

楚恆捏著手機的手一緊：「唯一，你該長大了。」

楚唯一把筷子放在一邊，伸手拿碗筷，表情認真：「大伯，過完年，我就26了。早成年懂事了。您別急，我說過晚上見，我們就一定能見。」

電話那邊，楚大伯楚恆不再吭聲，最終說了個地點，楚唯一當即應下。

掛斷電話，楚唯一輕聲輕腳走到睡房，看著睡得正香的蘇靄，心中的憋悶被摯愛安心的睡容驅散，他的心裡只剩下無盡的柔情。

低頭靠近蘇靄，楚唯一用自己最溫柔地語氣喊著對方，將沉睡的王子從夢中喚醒：「小靄，起來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