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拼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雷霄明和她都還站著,見他這樣也只好走過去坐下。雷霄明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然後在穆崢身旁的位置坐下,把兩個人隔開。
穆崢不說話,拿了一瓶啤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禮盒被他隨手放在了桌上。
那麼漂亮的紙盒,卻像一個□□似的,他那樣喜怒無常捉摸不定的一個人,不知道會故意放什麼在裡面給她難堪。
梁知璇死死地盯著那個盒子,幾乎有衝動要站起來拉他出去,有什麼話乾脆說個明白。
外人不知道她內心的驚濤駭浪,把麥克風遞過來給穆崢,熱情道:「來唱一首吧,小璇可是很會唱歌的,要不要也跟她合唱一首?」
這話多少有點試探的意思,穆崢聽出來了,問道:「她剛才還跟誰一起唱了?」
「機長啊!我們明哥也是一把好嗓子,他們還挺有默契的。」
到底是一個公司的同事有感情,這就是站在雷霄明那邊跟他較勁了。穆崢也不生氣,只是回頭看了梁知璇一眼,帶了一絲譏嘲,卻沒說什麼,只是淡淡推開了麥克風:「我喉嚨不舒服,今兒就不唱了,你們玩兒吧!」
他沒說謊,他上回的風寒發燒還沒好利索,從進門開始就時不時掩嘴咳嗽。
他繼續喝酒,梁知璇也沉默不語。雷霄明看了看他道:「反正都要喝酒,喝這個吧,比啤酒帶勁。」
他把葡萄酒擺在他面前,又拿兩隻玻璃杯各自倒酒,一杯給他,一杯留給自己。
這是要拼酒?
穆崢勾了勾唇,端起杯子道:「怎麼喝,有什麼規矩沒有?」
「沒什麼特別的規矩,喝不了了就放杯子。」雷霄明緩緩地說,又對身旁的梁知璇道,「小璇,你來做裁判。你喊停,我們就不喝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親昵地叫她,梁知璇抬起頭來,看到他的眼神,心安了幾分,點了點頭。
穆崢冷下臉,沒再多說什麼,仰頭就已喝光了一杯。雷霄明不甘示弱地緊隨其後,一杯酒也就兩口入喉。
兩人你來我往的,紅酒本來就只剩了半瓶,很快見了底,雷霄明又開了一瓶白蘭地。
梁知璇就算不太懂喝酒的門道也知道酒不能混著喝的,否則容易喝醉。她想攔,雷霄明以眼神示意她沒關係。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她想攔也已經攔不住了。
穆崢喝酒速度快,一杯一杯就像喝水似的,雷霄明漸漸有些跟不上,而且因為工作的關係他本身也很少大量喝酒,酒量跟穆崢相比還是差了一截,到白蘭地也快見底的時候已經變了臉色,呼吸也急促起來。
梁知璇心裡煎熬,手不自覺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他用力在她手背上握了握讓她不要擔心,去拿杯子時卻已經拿不穩了。
穆崢冷笑:「我勸你還是不要勉強,國家培養一個飛行員也挺不容易的,喝壞了身體就可惜了。再說你開的是民航客機不是戰鬥機,認輸也沒什麼丟臉。」
雷霄明輕嗤一聲:「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的臉面?我是為了小璇……不想見她好端端一個女孩子……這麼受人欺負。」
他說得吃力,身旁梁知璇卻每個字都聽進了心裡。她伸手穩住雷霄明手裡的杯子:「明哥,夠了,別喝了。剩下的給我。」
她直接拿過那酒杯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兩個男人神色各異,尤其穆崢,臉上一層寒霜,目光也是凜凜的銳利,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白蘭地很烈,梁知璇掩住嘴用力地吞咽才把翻湧的酒氣壓下去,一手又抓過酒瓶倒酒,邊倒邊說:「明哥喝得差不多了,我來陪你。既然來了就要喝得盡興,免得你回頭又覺得不痛快。」
這是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了?有酒壯膽真是不一樣,連他都要對她刮目相看。
穆崢不知哪來的火氣,她要喝他就奉陪,即使胃裡隱隱像被棍子翻攪著一樣疼也不肯放杯子。
梁知璇喝酒跟他的風格有點像,喝得快,倒進去的時候跟喝水似的,不計較後勁兒如何。但她上臉,很快臉頰上就紅得不像話,再仰頭灌酒就顯得格外慘烈。
雷霄明去奪她手裡的杯子沒成功,還好程潔這時帶著元寶回來了,一推門見這架勢驚詫道:「這是怎麼回事?小璇……小璇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她終於放手,手背捂住嘴看著神情微妙的穆崢。他的一隻手放在那個禮物盒子上,一邊看她一杯一杯灌酒,一邊指節輕輕敲打著盒面,像是不耐和無聊,又像是某種刻意的提醒。
見她一直盯著他看,他終於也放下杯子,把那禮盒握在手裡,打算起身。
「你……」梁知璇一鬆手就感覺酒氣又往上涌,搖搖晃晃地趕在他之前站起來,指著他道,「……你跟我出來,有什麼話……我們單獨說。」
雷霄明有些意外,想要攔住她,她卻擺了擺手道:「明哥你坐下……我跟他的事,我能處理。」
穆崢就跟在她身後,她踉蹌著摸到包廂的門,剛一推開就一陣天旋地轉,被他直接拉進了隔壁無人的包廂內。
隔壁沒開燈,她什麼都沒看清就被他的唇堵上來,吻到她幾乎窒息才放開。
穆崢也呼吸急促,胸膛不可抑制的上下起伏著:「能耐了啊,為了護著別的男人跟我拼酒?這才幾天沒見吶,這麼快就海誓山盟了?他知道你們家那一攤子爛事兒,知道你跟過我嗎?」
他拔高的聲調尖利地刺進她的鼓膜,她躲不開也不能動,一動就會碰到他的身體他的嘴唇,那隻會讓她覺得可恥。
她的唇微微顫抖著:「你不用威脅我,明哥什麼都知道……我全都告訴他了。」
「是嗎?」他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那你剛剛怎麼不敢打開這個盒子,你在怕什麼?」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血液里酒精的作用,她抖得更厲害了,連聲音都變了調,只說得出兩個字:「穆崢……」
「嗯,叫的真好聽,好久沒聽你這麼像樣地叫我一聲了。」他的拇指曖昧地捻著她的唇,很快順著她臉頰的輪廓滑到她的耳垂,輕輕撫娑著,「所以你應該還記得的,咱們拍過一些『漂亮』的照片,還有你爸爸當年做假賬的證據都還好好的在我這兒存著,隨時可以拿出來,做生日禮物也好、新年禮物也好,都很夠看啊!」
梁知璇再說不出話,眼淚流下來:「你答應過我,不會拿出來的……」
「沒錯,我是答應過。」他斂起笑意,換了一副狠厲的模樣,「那你又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她不說話,眼淚倏倏掉得更厲害了。
「你是不是以為,上回咱們安城撲了個空,你弟弟的事兒就這麼算了?他不在安城,還有得是別的地方可去。這世界說大也不大的,我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他挖出來!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在他帶著曉曉重新出現之前,你都得在我身邊給我好好待著,否則我不知道到時是通知你去認人還是去認屍!」
其實毋需他提醒,這樣的條件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中盤亘,甚至出現在午夜的夢裡將她驚醒。
「至於照片,我自己欣賞就好,但要是你跟雷機長那麼不見外的話,我不介意也讓他瞧瞧。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得不到的、高高在上的才是最好的,一旦看到你那個樣子……」他頓了一下,嘖嘖道,「說不定就覺得沒意思了,又或者放到別的地方跟其他人也分享一下,都說不準的。」
她想說雷霄明光明磊落,不會做這種事,可腦海裡面一片空白,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身體和語言都已經不聽使喚了。
她只覺得累,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眼淚不斷地流出來,也顧不得去擦。
穆崢卻似乎還嫌不夠,睥睨著她道:「拼酒的時候不是豪情萬丈的么,現在這樣算什麼?起來,拿上東西給我走,今晚我要回北京。」
她像沒聽到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穆崢手捂住胃皺了皺眉頭,他不僅是耐心快要耗光,而且酒精燒得他胃也疼得有些受不了了。
他顧不得許多,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要她站起來跟他走。可她的意識已經有些遊離了,懵懵懂懂地任他拉著,身體就是不動。
他火了,想撐著她的肩膀把她拎起來但一彎身胃就像硌到石頭一樣疼的厲害。他其實也喝得太多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不知是在跟誰較勁,好不容易撐著她站起來,看到她空空洞洞的眼神看著他,又不由得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