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的開始（一）

沒幾天，七夕就把畫兒畫好了。畫的內容就是那晚，沈家一家四口在偏廳談天的場景。沈如半倚在沈夫人的懷裡，沈老爺和沈筠正在說話。每個人的神情都畫的栩栩如生。

沈老爺和沈夫人都很滿意，拿去裝裱好掛在了兩人的卧室中。

都過去好幾天了，沈如也不見林莫傾來還書，她心裡很急，可又不好意思去問父親和姐姐。

這天，她站在窗前想起了那天二人隔湖相望的場景。七夕在一旁看著她的神情，覺得這幾天小姐總是神不守舍的，好像滿肚子的心事。又想起林莫傾來的那天晚上小姐的異常，正是從那天起小姐才滿懷心事的，她心裡有點明白了。

七夕悄悄走到沈如的身旁，她輕聲叫道：「小姐，小姐？」

叫了好幾聲沈如才回過神：「什麼事啊？」沈如懶懶的回答。

「那個林莫傾……」七夕故意拖長了聲音。

「他怎麼了？是不是來還書了？」沈如一下子來了精神，急切的問道。

這下，七夕心裡更確定小姐是喜歡上那個林莫傾了：「不是的，我是說那個林莫傾，怎麼還不把小姐的書還回來啊，他不會是忘了吧？」

沈如神色間一陣落寞。

七夕小心的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死丫頭，你胡說什麼呢！」沈如低頭嗔怪道，可她的臉上卻透出一抹紅霞。

七夕看著沈如嬌羞的模樣，笑著嘆了口氣，然後，拉起了她的手：「小姐，雖然咱倆是主僕，可七夕心裡清楚，小姐從未把我當下人看。我和小姐同歲，六歲那年家人都得瘟疫死了。我每天在街上行乞，是夫人見我可憐，從大街上把我領回來。老爺還讓我給小姐當伴讀，伺候小姐。從那時起，我和小姐就每天都呆在一起，形影不離。就是老爺、夫人和大小姐都比不上咱倆待得時間長。小姐的心事瞞不了我，我心裡想什麼，小姐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看那個林莫傾人不錯，高大英俊，一看就有安全感。小姐生來就柔弱，正需要這樣的一個姑爺呢。」

「就你明白，還不知人家怎麼想的呢。」沈如低頭嬌羞的說道。

「那天林莫傾看你的眼神，我可都看到了，他恨不得把小姐裝進心裡去呢。就小姐的模樣、性情，任哪個男的見了不動心啊。如果我是個男的，一定求老爺把你嫁給我，老爺要是不許，我偷也要把小姐偷回家去的。」七夕表情誇張的說。

「如果叫爹聽到你的話，一定扒了你的皮。」沈如低頭思索了一下，就把那天花園裡的情景對七夕說了。

七夕聽了后，瞪大了雙眼：「小姐，原來你們早就見過了。你們對望了那麼長時間，我怎麼就沒發覺呢。嗯，那就更加肯定他也看上小姐你了。」

「可怎麼不見他來還書啊？」沈如皺著眉頭道。

「小姐，你平時聰明的很，現在是怎麼了？我看啊，你真是當局者迷。」七夕笑道。

「你什麼意思啊？」沈如疑惑不解的問道。

「你一口氣給了人家五本書，這麼短的幾天，你讓人家怎麼讀完啊。再說，那個林莫傾要幫老爺打理整個茶莊，白天哪有時間看書吶。你下次啊，要一本一本的借。」七夕一本正經的分析著。

沈如仔細一想，的確有道理。

林莫傾這幾天也是坐立不安的。他一直克制自己想去見沈如的衝動。每天晚上他都捧著沈如的書看個沒完。可他看的不是書里的內容，這些書他以前都已讀過。他看的是沈如在書上寫的註釋和讀完一段后的見解感受。那上面有娟秀的蠅頭小楷，也有跟那幅畫上的題字一般行雲流水的草書。他深深的被沈如的才情打動著。他不明白，像沈鴻這樣的銅臭商人，怎會生出沈如這般的女兒。

又過了一天，林莫傾實在受不了這種煎熬了，他趁出去送貨的功夫，買了點點心，帶上書往沈家走去。

沈夫人在客廳接見了他。

「那天莫傾給夫人添麻煩了。這是我給夫人帶的點心，也不知夫人喜不喜歡吃。」林莫傾的這幾句話，可是說的沈夫人心花怒放。

「你這孩子真是細心。對了，筠兒畢竟是個女孩子，每天幫他爹打理生意很不容易，希望你能多幫她、多照顧她。」沈夫人頗有深意的說道。

「夫人多慮了，大小姐精明能幹，巾幗不讓鬚眉，讓莫傾自愧不如！」林莫傾頗有技巧的迴避著。

林莫傾略一沉吟接著說道：「夫人，我這次來，還想還二小姐那天借給我的書。不知，二小姐她……」

「哦，這麼快就看完了。沈安，你去看看二小姐在幹嘛呢，告訴她莫傾來還書了。」

「夫人，花園裡的菊花正開的繁茂，二小姐正在那兒和七夕賞菊彈琴呢。我剛從那兒過來，這就去告訴她去。」沈安笑著答道。

「是嗎？那就別去叫她了，既然菊花開的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吧。莫傾不會耽誤你吧？」沈夫人詢問道。

「夫人，沒事的。我來的時候把茶莊的事都打點好了。」林莫傾還一直擔心沈夫人會讓下人把書接過去，不會讓他見沈如呢，聽到這裡他懸著的心落下來了。

菊園在花園的東北角，七夕陪著沈如正在賞菊。菊園裡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放著沈如的古琴。

沈如正在彈奏一首古曲，名曰《雉朝飛》。她眼睛時而看向園裡的菊花，時而看向遙遠的天際。音符從她白嫩纖細的指尖緩緩流淌出來，她的身心都融入到這首古曲中，她手指彈得似不是那琴弦，而是自己的心弦。

七夕遠遠望見夫人和林莫傾朝這邊走來，可小姐卻渾然不知，仍在忘我的彈奏，七夕也不去驚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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