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被打動
沁良娣早已說不出話來,不願辯解,滿臉絕望。
而皇后則陰沉著臉,側臉看向沁良娣,此時已如看待一個兇手一般,「這絲線,你如何解釋?」
沁良娣冷笑一聲,絲線?她哪裡知道什麼絲線,與許良娣不過一同在這看魚聊天,誰知發生如此突然之事,自己也弄一身涼水一身泥。
方才被驚嚇到腦子一片混亂,此刻稍稍清醒些后,終於將這事的關係捋清了些。
怪不得今日的許良娣如此反常,竟主動與自己交好,如此看來,是別有用心了。
既然別有別有用心,那自己也用不著再笑臉相待。
只是這反擊之法,沁良娣還未學過,從來不會。
唯有避讓,不會出擊。
「我不知絲線從何而來,也不知許姐姐為何落水,都不知。」沁良娣說的坦然,可這份坦然在這人證物證皆在的場合下,顯得如此無力。
皇后略一沉吟,她自然不會刻意偏袒誰,只是這絲線一出,人心所向便也遂了她的意。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倒也不能下定論,這絲線……沁良娣,我不是偏心,這絲線倒也的確引人懷疑,好在許良娣寬容,也不追究,此事說大可大,說小也不算小,不論究竟是不是你動的手,你也難以徹底洗脫,先如此吧,看病要緊,長儀殿平日里清靜無擾,接下來的一月,沁良娣你便留在殿內思過吧。」
皇后語氣不重,雲淡風輕,比起身後一群人的嘩然,她倒顯得毫不在意,彷彿此事只如日常的一頓飯那般正常。
只是這思過的處罰,不僅禁了沁良娣的足,還明擺著定了她的罪。
這對一個清白之人而言真是莫大的冤枉與恥辱!
這時候若是還要繼續忍耐,那才真是沒了天理。
數人齊齊準備向前,幾乎在同時要開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孰是孰非,平日里沁良娣是何種性格,而許良娣又有多麼跋扈,人都不傻,懂得其中的人情世故。
只是顧忌此刻皇后的態度,無人敢明著與其作對,即便心向沁良娣,也只是徒有心疼之心而無出頭之膽。
青墨是最著急的那一個,卻也是對淡定的那一個,她並未站出來,只是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有戚子風揚在,青墨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無需多慮。
果然,戚子風揚是最先邁出腳步之人,他二話不說,脫下自己外套長褂,走到沁良娣身邊,直接為她披上,道:「皇嫂,身子要緊,若是真相未出你便倒下了,那豈不是便宜了另有企圖之人?走,我帶你回去,先看太醫。」
太醫分明已經站在這裡,戚子風揚卻說出了「我帶你去看太醫」幾個字,顯然將太醫也歸到了惡人那一類。
太醫臉上有幾分掛不住,這才主動上前,道:「微臣隨沁良娣回凌秋園吧。」
眾人看向皇后,等待她發號施令,是反擊或是應允,都是一場好戲。
「我們都需追查真相,可若是真相遲遲不出,也不能讓受害之人莫名遭受攻擊,方才的旨意不會撤回,沁良娣殿中思過一月,至於其他,再做定論,先回去吧。」
皇后目光看向遠處,淡淡道出這句話來。
眾人點頭聽令。
戚子風揚護在沁良娣身後,與皇后擦身而過之時,看向她,眼神中頗有幾分不屑,壓根也不在意她是否是長輩,「反正我日日無事遊手好閒,母后不如將此事交給我,讓我來查個究竟,還沁良娣清白,也給許良娣一個合理的安慰與解釋,如何。」
「哦?」皇后微笑著,頗有幾分興趣,「幾日為限?若是遲遲每個答案,那又該如何而論?畢竟皇子妃遭暗算落水不是一件小事,你們可以不在乎,皇上若是追究起來,定是不會輕饒的。」
「三日,我定會讓它水落石出。」戚子風揚身子絲毫不動,連腦袋也未曾轉過去,說完這句后便朝太醫做了個請的手勢,護著沁良娣離開了。
青墨始終站在後頭目睹這一切,嘴角漸漸揚起,還有什麼比身邊有如此正義有能力有頭腦的人更加幸福之事呢。
想到有他,青墨心中猶如抹上一層蜜,甜的再也看不到別的陰霾。
只是身後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眼神,如一陣冷風,直逼后脊樑,皇后已經看向青墨,道:「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望沒有影響到你的心情才是,壽星最大,你無需將此事放在心上。」
青墨回頭,朝皇後行了個禮,「謝皇後娘娘關懷,今日得到如此多的驚喜,我已是感激萬分,天色也不早了,沁妹妹受了驚嚇,我還是回凌秋園去陪她吧。」
隻字未提許良娣。
這所謂的派系所謂的紛爭,早已昭然若揭。
而皇后依舊雲淡風輕,「好,早點休息。」
最終的生辰宴以這樣狼狽的結局而結束。
戚子風揚走後,他手下那群準備表演的人也紛紛散去,原本熱鬧非凡的夢清池在經歷如此一遭后,瞬間清冷。
倒是凌秋園熱鬧起來,一來因為今兒慶生之人就是凌秋園的人,二來呢,今夜造成最大動靜的兩人,也正是凌秋園的人。
按說今兒是青墨的生辰,千式離無論如何也是得留在茵萃殿陪她的,可前腳剛踏進茵萃殿,那邊就有公公來報:「大皇子殿下,許良娣那邊不太好……太醫說她受了驚,此刻情緒不穩定,希望殿下能過去看看……」
這公公臉上寫滿了著急與擔心,倒是將其衷心表達了個淋漓盡致。
青墨心中一陣冷笑,這許良娣,方才陷害沁良娣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此時又耍起了可憐了,正巧利用今日之事博得千式離的同情。
環環相扣,招招都在計劃中啊。
青墨壓根不打算參與有關許良娣的任何事,此刻也不過是站於一旁任由千式離決定而已。
但千式離卻顯得有幾分為難,許良娣受委屈是事實,即便他心中對其並無半分所謂的情感,可處於身份所思,這點人情不能不講。
站在大皇子這個位子上,太多為難之事……
長長一聲嘆息。
青墨被這嘆息將注意力吸引了去,扭頭看向千式離時,竟隱約看到他眉梢眼角中的那一絲焦慮,二十多的男子,竟有如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般的沉穩。
也不知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是此刻的青墨,生出強烈的心疼來。
千式離從小生活在萬眾矚目下,卻仍舊抹不掉那背影中曲折的孤涼。
青墨在心底也有了一聲嘆息,她看向千式離,輕聲道:「妹妹今天受了傷也受了驚,你過去看看她吧,免得妹妹心裡不悅,許家也會誤以為是你可以冷落了她。」
千式離明白青墨的話中深意,同時入宮的四個皇子妃,只剩許良娣一人未得寵,她又是家世背景最強勁那一個,無論從哪個方向來講,都是千式離的錯。
今日發生之事,倒成了千式離挽回的最好時機。
即便他不願,也不得不去做。
「可……今日是你的生辰……」千式離略顯愧疚。
青墨大度一笑,「生辰而已,年年都有,還有如此長的一輩子等著咱們去廝守,這短短一日,沒有影響,你去陪妹妹吧,我聽說許家在戰場又立功了,不久之後便會入宮領賞……」
聰明之人一點便明。
千式離點點頭,「好,你自己也要當心,讓晉六守夜更上心些,要不要我再找幾個侍衛過來保護茵萃殿?」
青墨笑著搖搖頭,「這凌秋園已經很安全,我這茵萃殿更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放心吧,晉六很靠譜。」
千式離這才放下心來,拉過青墨的手握了握,離開時頗有幾分依依不捨。
「大皇子殿下留宿月景殿。」
這公公一聲通傳響徹整個凌秋園上空。
鑽進每個人的耳朵里,成了今夜最大的震動。
錦華殿中的慕希自然也聽到了這聲通報,她笑了一聲,滿臉不屑。
芸卉怕她會因此收到影響,特地做了一盤她最愛的點心端上前來,安慰道:「娘娘無需憂慮,許家有權有勢,得到寵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為此壞了自己的心情,那才是真真的不值當。」
慕希搖搖頭,目光定於黑暗中的一點,喃喃道,「他是大皇子,未來的太子,也極有可能是坐擁天下的皇上,他即便是有後宮三千人,也是情理之中,我並不生氣……」
頓了頓,慕希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只是……即便一心必須分給數人,也不該儘是冷漠吧……好歹有過夫妻之恩,為何不能成為她寒冷中的溫暖呢?」
芸卉越聽越糊塗,「娘娘的意思是?」
「今夜之事顯然沁妹妹是受害者,她當時被冤枉被誣陷卻無反擊之力,大皇子殿下連一句安慰之語都沒有,就這麼看著自己的妻子成了眾矢之的,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做丈夫嗎?」
「娘娘!」芸卉聽了這話,著急的直跺腳,朝門外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將門鎖上,回頭時仍舊是憂心忡忡,「娘娘斷斷不可將心裡的話一股腦都往外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