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母進宮
「你難道從未與許良娣接觸過?即便從未接觸過,也該從旁人的言語中聽出些端倪來,這段時日以來,宮中對許良娣的傳言並不少,而沁良娣呢,她又是怎樣一個人,你了解過嗎?今日你自以為維護真理的一番作為,可能恰好陷入有心人所設的陷阱中去,而你的那一份正義與好心,也完完全全被人利用,成了棋子,你可想過,這世間不止眼前所見之場景,更有無數表面看不出而背後儘是骯髒的存在,你以為光是一根絲線便能定一個人的罪嗎?若那絲線不是特地安排之物,你又怎可能見到?」
青墨一口氣說了如此多,說到腦袋有些缺氧,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后,眼前閃過一秒的黑影,又急又氣,險些沒有站穩。
而路連郢則徹底呆住,腦海中不停回放著晚上發生那些事,一點一滴,他不覺自己做錯,畢竟再未查出真相之前,青墨這一番話也不可全信,那絲線的確存在,的確是證據,為何要說是陰謀呢?
他從不以陰謀論看人。
只是此刻青墨這幅著急到幾乎快要將人撕碎的模樣,另路連郢很是心疼。
她是善良的。
這一點,路連郢一直知道,一直確信。
能不顧一切的跑來這裡為別人解釋開脫,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為一個所謂對手的人洗清罪名,這樣的胸懷與大度,不是旁人能達到的高度。
光是這一點,路連郢對青墨,便只剩下滿滿的佩服。
他不說話,這沉默令青墨更加生氣,「你不願相信便罷,我不強求,總有一日,我會查清真相,讓你明白究竟誰是誰非,也讓你明白,有些人本就邪惡,信不得!」
說完這一句,青墨覺得自己早已精疲力盡,不想再多說什麼,她轉身拉過茗薇,耍脾氣的便要走,可剛走出兩步去,卻又不甘心,好似心底的怒氣並未完全消散,猛地回過頭來,又朝著路連郢不甘心的吼了一句,「若是你哪天因看人不準確而吃了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路連郢被她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可怕怒氣嚇了一跳,整個人已經呆住,想不出任何話來回應,直至青墨徹底走遠,他仍舊是恍惚的。
目光所及依稀只能看到黑暗中那條長裙留下的模糊飄影。
時至今日,四個皇子妃終全得恩寵,走向最為美滿的結果。
一向自視甚高的許良娣經此一夜后,更是把眼睛放到了頭頂上,愈發囂張,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而沁良娣呢,在長儀殿乖乖思過,一片安靜。
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忙,再想聚在一起成了一件不容易之事。
不過還好,慕希總會時常到茵萃殿走動,與青墨聯繫甚密,二人一如當初那般要好,即便很多話也早已無法再坦然托出,有了些許顧慮。
今日慕希又來了。
日頭剛掛在天上,越來越熱,如霜煮了一鍋綠豆湯以作解暑之輩。
慕希剛踏入茵萃殿的大門,就聞見那小廚房飄出來的美味,她深吸一口氣,心情大好,打開便道:「如霜的手藝是愈發好了,還隔著八丈遠都能將我胃裡的饞蟲給勾出來,我都有點嫉妒青墨姐姐了。」
如霜聽到這話后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娘娘這話是讓奴婢羞愧的很,若是娘娘哪天饞了,只需過來便是,茵萃殿小廚房的事物,隨時管夠!」
青墨聞聲也從大堂內出來,見來者是慕希,也覺心中舒暢,站在門前大聲回應道,「妹妹若是真的喜歡如霜的手藝,那不如向敬事房的公公申請,將如霜調去錦華殿如何。」
「這可不敢,如霜是你的人,我可不能奪人所愛,再說了,如霜對姐姐你如此忠心耿耿,我也搶不走呀。」
慕希笑臉盈盈,邊說著邊朝青墨那邊走去,走到面對面之時,臉色變得正式,聲音也壓低了些,「姐姐今日可有空與妹妹聊聊天。」
一字一句清晰可辨,話中深意青墨自然知曉。
她點點頭,看向身後的茗薇,道:「給我們泡壺茶吧,昨兒如霜剛研究出一種果茶,你與她一同去。」
茗薇心領神會,屈膝行禮,「是」,她又看向慕希,「娘娘裡邊請,先休息一會兒。」
本不必將茗薇也支走,讓她與如霜同行,不過也是為了攔住如霜的突然出現罷了。
走入大堂坐定后,慕希的臉色才有了些許變化,看著青墨,幾乎沒有客套與前言,直截了當便道:「姐姐,你在入宮前,是否與二皇子殿下早已熟識?」
一句,把青墨驚得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抬手掠了掠頭髮,拚命隱藏的這一絲慌張根本沒法瞞得過慕希的眼睛。
她並不打算撒謊,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姐姐……難道……」慕希看到青墨這幅模樣,心中也同樣揚起慌張來,她害怕所聽見的那個答案會印證那個猜想,會讓現實陣腳大亂。
許久后,青墨抬眼,看著慕希,變得異常認真,道:「是,二皇子殿下先前在宮中走動,與安氏有過接觸,因此相視……但……也說不上熟識吧,不過有幾面之緣而已。」
她的聲音是顫抖的,每次提起戚子風揚,哪怕只是說到「二皇子」三個字,青墨的嘴唇便不聽使喚,徹底失去了控制。
這話一出,慕希心裡稍稍安穩了些,只是幾面之緣,這算是最好的消息嗎?
不知為何,她甚至有幾分高興,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
「那……姐姐之前為何從未提起過,在宮內與二皇子殿下又為何再未敘舊呢?」慕希繼續問道。
青墨怔了怔,萬千思緒湧上來,眼眶中泛起粼粼水光,為何不敘舊,天知道她心中有多麼希望能與戚子風揚敘舊,多麼希望在某個四面八方皆是暗箭的危急時刻,他能光明正大拉住自己的手,溫柔而堅定的道一句,「別怕有我」,可事實是,每一次的見面都躲在黑暗中,見不得光。
青墨嘆了口氣,再度揚起臉時,已換上一副笑意,「我是大皇子妃,為何要與二皇子敘舊呢,我與他本只是幾面之緣,並不了解,加之他是皇子,與宮外的生意人交好本也是件惹人口舌之事,索性便不提也罷。」
即便臉掛笑意,可心中那份波瀾仍無法平靜,青墨伸手拿過桌上一個茶杯,端到眼前時才發覺裡頭還未斟上茶,只得又放回去。
這慌亂的舉動並未引起慕希的注意,此刻的慕希心中也有別的事,她抿了抿唇,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太好了。」
「什麼?」青墨沒聽清。
「噢……沒事。」慕希笑得燦爛,起先那些憂慮早已不復存在。
也不知究竟為何,在聽到青墨說與戚子風揚並不熟識后,慕希心中竟如此爽快,美得幾乎可以立即起身隨風而舞,那好心情擋不住的翻滾而來。
青墨更是不解,「妹妹今日是來問我這個的?」
她是不明白呀,慕希何時對戚子風揚起了興趣?今日這一趟未免也太複雜了些?
一個念頭猛然閃過,青墨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希,忽而間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想起那幅被自己收到箱子底的畫,那一幅從慕希那裡的來的畫。
以慕希的話而言,那畫中之人便是她夢中最長出現,醒來后最為惦念之人。
這人從未出現在眼前,卻始終陪伴在夢中。
而當青墨初見那幅畫時,便嚇了一跳,畫中人與戚子風揚有九分的相似,即便是說那是為了量身而作的畫像也絲毫不為過。
當時只當是巧合,今日再聽慕希這番言語,青墨徹底慌了。
莫非……慕希對戚子風揚也有了別的感情。
萬萬不可!
青墨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與慕希說這話,腦子早已亂成一鍋粥,壓根不知如何理清思緒。
正在這時,慕希再開了口,這一次則顯得略有幾分沉重,「姐姐,我有一事想問你,不知……可不可問?」
青墨仍舊是恍惚的,聽得這一局之後,訥訥的看向她,「有何不可?」
「姐姐對大皇子殿下有感情嗎?」
這問題再次將青墨驚到心臟狂跳,她伸手摸了摸慕希的額頭,「你今日是不是病了,為何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什麼叫有沒有感情,咱們都是皇子妃,都是大皇子殿下的人,怎會沒有感情呢?」
慕希一臉頹敗,「可……成為皇子妃,就當真能全心全意愛大皇子殿下嗎?若我們付出了全部真心,而大皇子殿下卻絲毫不在乎,那這真心豈不是都隨風飄散或被踩在腳下化為泥土,如此不堪,又為何要拚命付出呢?」
青墨越聽越是糊塗,「妹妹何出此言?莫不是大皇子殿下與你說了什麼?」
「不,」慕希拉過青墨的手握住,看向她是眼神中有某種深意,「姐姐可曾記得,曾經我說過,我希望能得一真心人同白頭,而非貪慕榮華富貴。」
「是,可你也曾說過,大皇子殿下,或許正是那個知心人。」青墨道。
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