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番外 ——落炎
南國皇宮,正值春意盎然之時,走在各處都能感覺到花香浮動,然皇宮中的眾人卻是整日低頭不語,只一心忙著手頭的事。現在皇宮之中,誰人不知當今的陛下已經一月不曾有過笑顏,終日沉聲斂眉,讓服侍的眾人心中不安。
傍晚時分,落炎批完了早朝呈上來的奏摺,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揉了揉揉眉心。
「皇上,用些膳吧。」禧公公曲著身子,端著一碗雪蓮羹走進了殿中。落炎只淡淡的回了句,「不用。」聞言,禧公公端著木盤僵在原地,欲言又止。
半晌之後,落炎才放下有些酸麻的手臂,睜開眼便看見垂頭站在殿中央的禧公公,「還沒有什麼事?」
禧公公微微嘆了口氣,「皇上可是還在憂心長公主之事?」
落炎放在案桌上的手指僵了僵,眼角不經意撇過被壓在一摞奏摺下面的喜帖。
一月前,是蘇素年親手將這個喜帖交在他的手中,「下月初五,是憶兒的大婚,在葯谷。」落炎看著手上的喜帖,從未覺得那紅色是如此刺眼!當日,兩人坐在殿中談至深夜,直到宮中三更鐘聲敲響,蘇素年才離去。
落炎一人呆坐在袋中,手中的喜帖幾乎要被手掌揉碎,但偏偏...他捨不得。因為喜帖的封面,乃至裡面的內容,都是落憶書寫,他認得她的字,娟秀柔韌。落炎低頭看著手中的喜帖,用指尖順喜帖封面上的筆畫細細的摩挲,眼中眷戀之色在這個無人的時候表露無遺。
是的,落炎愛著落憶。
一種畸形的愛戀,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
他一直壓抑這自己心中瘋狂的想法,努力遏制那撓心抓肺的藤蔓,但這麼多年來,竟是沒有一點兒效果,反而把他心中那份愛醞釀得更加濃厚,甚至萌生出了棄世背德的想法...若不是容弘造反讓落憶重傷消失。
落炎忽的笑了,笑聲肆意,在空曠的宮殿中來回的盪,竟顯得有幾分滲人。將手中的喜帖揣在胸口,拖著略沉重的雙腿朝著皇宮的酒窖走去,落炎覺得此刻沒有比酒更能讓他滿意的東西了。
第二日清晨,整個皇宮裡的人們都陷入了惶恐中,他們的皇帝不見了!
禧公公帶著御林軍展開式搜查,終於在太陽落山時在酒窖里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落炎。禧公公下令封鎖了這個消息,秘密找了太醫為落炎診治,幾個鬍鬚花白的太醫口頭一致,保證了落炎只是醉過去了,禧公公這才放了幾人離去,讓宮女們熬了醒酒湯為落炎服下,這才揮退了所有的人,守在龍榻前。
睡夢中的落炎,口中只模糊的呢喃著幾個字,禧公公開始還未曾注意,直到他反覆咀嚼出了那幾個字:憶兒我愛你。禧公公大驚,慌忙起身看了眼四下,確定無人聽到后,這才返回落炎的身邊,「皇上?皇上?」
落炎絲毫沒有反應,此刻仍是昏睡的。
禧公公仔細的看了看落炎,發現他的胸口處露出的一小角的紅色。禧公公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儀,小心翼翼的將那紅色扯了出來,引入眼帘的赫然是喜帖兩個字,翻開一看竟是前段時間傳出與北國皇帝聯姻的長公主落憶!禧公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喜帖,原因無他,就憑著新郎那一排中的幾個男子。禧公公看了眼沉睡的落憶,又悄悄將喜帖放了回去,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幾分。
第二日,落炎頂著宿醉后的劇烈頭痛醒來,而後呆坐在床上,腦中零碎的記憶閃過,忽的眼睛四下掃去,在床上一翻再翻后,在枕頭的裡面找出了那張紅色的喜帖,這才再次靜了下來。
兩個小宮女推門而入,其中一個還端著為落炎準備的漱口水和吃食,本事來撞撞運起,卻不曾想他們的皇帝正坐在床上望著門口,頓時兩人大驚,「皇皇..上。」聽見殿內的聲響,守在外面的禧公公便快步走了進來,「皇上醒了?」
落炎將有些渙散的目光聚集在禧公公的身上,而後點點頭,啞聲道,「我要沐浴。」禧公公忙安排人為落炎準備。
沉入水中的落炎,洗去了一身疲憊,思緒也開始漸漸清明,他終究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啊...他是他有著血親的妹妹。
近一個時辰后,落炎才從發涼的水中起身,面無表情的穿上衣服,然後埋頭入了承乾殿,一絲不苟的打理著朝政。只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以前面色嚴肅的皇帝陛下,如今算是徹底沒了表情,臉上甚至連嚴肅兒子都談不上,但偏偏眾人心中都清楚,他們的皇帝心情不甚愉悅,但沒人知道為什麼,只知道從皇帝失蹤一夜回來后,變成了這樣。
情況持續了一個月,轉眼便到了落憶大婚之時。
「後日就是長公主大婚,皇上要去嗎?」禧公公見落炎陷入沉默,不禁開口問道。
落炎將思緒收回,看了眼禧公公,「不去。」
「那賀禮...?」
「不用準備。」
禧公公心中詫異,卻是什麼都沒再問。
兩日後
落炎一身紅衣錦袍,如民間將要娶妻的新郎。他站在皇宮外緣的城牆之上,雙手附於背後,眺望著遠方。若是有人知道葯谷的位置,那便知道落炎此刻正面對著葯谷的方向。
憶兒,此生我不能做你的夫,那我便等,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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