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這根本是在劃清界線!葉釗祺登時寒了俊臉。
「少爺若是無事吩咐,那麼奴婢先行告退。」趙頤萱自顧自地退下去。
「你這是……」
「這段「子委屈了少爺,奴婢有諸多過失與不敬,還請少爺寬恕。」
她說這些話是想活活氣死他不成?!葉釗祺臉色鐵青,惱得說不出話。
「至於奴婢被升為大丫鬟的事,如今少爺已經不必再屈就於奴婢的身體,就讓奴婢回去原來的位置,繼續干從前的活兒吧。」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的身體養好,怎可能又放她回去干那些苦活!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兩人身體一換回來,她的態度就判若兩人,立刻撇得這麼清,彷佛先前的點點滴滴全是一場夢。
看著趙頤萱淡然退下的身影,葉釗祺緊握雙拳,目光儘是茫然與惱怒。
為什麼會這樣?這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還以為,只要兩人身體換回來,他就能明正言順的將她……
與其這樣,還不如繼續維持先前那樣,別換回來了!
望著空蕩蕩的寢房,葉釗祺氣餒的在床邊跌坐下來,開始琢磨起趙頤萱的心思。
【第五章】
推開熟悉的房門,望著簡陋的擺設,趙頤萱微微一笑,心中輕道一聲久違了,便走到缺了只腳兒的榆木茶几旁坐下。
這房裡沒有火盆,沒有地龍暖炕,沒有錦被狐裘,但這裡才是她必須待的地方。
如今她與葉釗祺回到原本的身體,很多事情也必須回歸原貌,畢竟先前情況特殊,兩人才會那樣親密。
眼下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趙頤萱垂著眼,心中湧上一陣落寞。
不行,她不能有捨不得的想法。
儘管她很想繼續陪在葉釗祺的身邊,但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她是罪臣之女,遭眨為官奴,而他則是葉家大少爺,堂堂正七品的國子監丞。
二她這不是自眨身分,而是不想替彼此招惹麻煩,這段「子已經夠亂的了,好不容易能回歸正軌,總要讓彼此緩上一緩,先將擾亂的一切導正回來。
至於後面的……唉,再看看吧。
趙頤萱臉上泛起苦笑,換下身上的錦緞衣裙,穿回了先前的麻布裙裳,來到了洗衣房。
那些先前與她同為三等丫鬟,專門被發落幹些苦差事的粗使丫鬟們,一看見她全都面露詫異。「頤萱姊,你怎麼會……」
由於前些日子裡,趙頤萱己被拔升為大丫鬟,而且葉釗祺還免了她許多活兒,人伙兒都以為她被看上收房。
趙頤萱只是笑了笑,泰然自若的挽起袖管加入她們,什麼也沒多說。
其中一名心直口快的丫鬟問道:「你不是已經被少爺看中,等著當姨奶奶嗎?」
「別瞎說。」趙頤萱不怒也不惱,只是心平氣和的糾正。「是剛好前些日子少爺碰上了一些閑難,正好要藉助我過去所學,才會把我暫時升為大丫鬟。」
「暫時?!」那些丫鬟們異口同聲。
「是啊,往後我還是跟你們一樣。」
「怎麼會這樣……」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濃濃的失望。
「怎麼,我回來這裡,你們不高興嗎?」趙頤萱失笑。
「當然不高興,大家正高興著時晴失寵,往後大伙兒不必再受她的窩囊氣,你怎麼就這樣不爭氣,沒趁這個機會把少爺迷得暈頭轉向!」
見她們不約而同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趙頤萱當真是哭笑不得。
只不過,經此一提,倒是又提醒了她,時晴是葉釗祺的通房丫鬟這件事。
過去她對葉釗祺並無喜惡,自然不在意這些,可現在她還能做到心如止水嗎?
趙頤萱在心中苦笑。
也罷,眼下還是想法子讓自己快些收斂心神,莫要再想著與葉釗祺相關的事。
趙頤萱垂下眼,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將雙手浸進凍人的冰水,辛勤地工作起來。
與此同時,時晴那頭也得了消息,知道趙頤萱又回到洗衣房工作,當下乍驚又喜。
「真有此事?」她心機深沉,不敢妄信,非常謹慎地問著來通風報信的丫鬟。
「是真的,剛剛大伙兒都還在討論這事呢。」有一些丫鬟為求日子好過,拚命在時晴面前奉承諂媚,這樣天大的消息自然也不會放過。
時晴冷笑一聲,「哼,我就說嘛,少爺是什麼樣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肯定是一時貪圖新鮮,才會獨厚那個賤蹄子,眼下膩味了,她自然得滾遠一點。」
「相信要不了多久,少爺又會讓時晴姊姊回去守夜。」報訊的丫鬟諂媚地說。
時晴笑了笑,姿態擺得甚高,也沒多說什麼,就在此時,門外來了西院的管事嬤嬤。
時晴臉上掠過一抹不自在,立刻起身迎上前,將管事嬤嬤拉到另一頭的耳房,關起門說悄悄話。
「崔嬤嬤,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這個崔嬤嬤可是二爺的心腹,誰也不敢得罪,更遑論是她。
「二爺讓老奴來捎個口信,今日是大年初二,二夫人要領二少爺回娘家,二爺讓你晚些過去書房幫忙研墨。」崔嬤嬤平鋪直述的轉達主子口信。
聞言,時晴心領神會的一笑,從手腕取下了一隻玉鐲,塞給了崔嬤嬤。
「有勞崔嬤嬤幫我回個訊兒,就告訴二爺,時晴會過去好生伺候的。」
時晴本就是西院的人,是羅氏為了安排眼線,才會將時晴弄進東院,更設法讓她成了葉釗祺的通房丫鬟。
可羅氏沒想到時晴本性狐媚,早己勾搭上葉通賢,東西兩院掌事的男人全在她的股掌之中,可說是野心勃勃。
「葉府這麼大,就你一個丫鬟兩邊吃香,時晴,來日你若是上位,可別忘了留一點位子給我這個婆子啊。」崔嬤嬤話中有話的褒獎起時晴。
時晴皮笑肉不笑的說:「崔嬤嬤過獎了,時晴不過是個賤婢,任由這些爺兒操弄著,半點不由人哪。」
向來只有她這個陰險的丫頭操弄他人,幾時有人操弄得了她?崔嬤嬤不以為然的揚起諷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死老婆子,等我當上葉府的姨奶奶,第一個就拿你跟趙頤萱殺雞儆猴。」時晴惡毒的咒罵道。
快了,不管是東院還是西院,兩邊總有一個能讓她飛上枝頭,不管是二爺的偏房,抑或是葉釗祺的小妾,葉府總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許是太久沒幹苦活兒,幾天下來,趙頤萱竟有些不習慣,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假扮葉釗祺的日子。
元宵節前一晚,她一結束手頭工作,便回到房裡準備歇下,連連推辭了幾個丫鬟的邀約。
畢竟是年節時候,較通情理的大戶人家,一年到頭也只有這個節日會讓奴僕在忙完活兒后,私下外出尋樂子,只要不觸犯家規,大多是睜隻眼閉隻眼。
趙頤萱倦了,只想著早早回房梳洗歇息,不想,她一進到房裡,就看見一道硬長的身影佇立在窗邊,那張俊俏的臉龐明顯有著怒氣。
「少爺,你怎麼……」
「你為什麼要躲我?」葉釗祺一對上她的眼,劈頭就問。
她一嘻,登時心虛的赧紅了臉兒。
不錯,這幾天她確實有意避著他,只因害怕一見著他的面,她的心便會動搖,好不容易才收斂起的心思,又會翻騰起浪。
「少爺誤會了,奴婢只是……」
「別在我面前稱自己是奴婢,你不是。」他打斷她的話。
她沒吭聲,只是不卑不亢的迎視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我們已經交換回來,你又成了原來的趙頤萱,你不想攀高枝,更不想看到我因為這件事讓你白白得了好處,這些我都明白。」
「既然少爺明白,又為什麼要過來?」她的語氣有些無奈。
葉釗祺恨不得一把將她搖醒,她怎麼就這麼固執?他知道她是因為眼下的身分在糾結,她不想連累他,更不希望他為了她而落人話柄。
問他為何會這麼清楚?廢話,他當了這麼久的趙頤萱,又與她朝夕相處,自然對她了如指掌。
她心太好,處處都為他人著想,只留一分餘地給自己,除非對方真犯著她的底線,她才會挺直腰桿,為自己討回公道。
她是個通曉世理的姑娘,但絕對不是個軟弱的女子,她沒道理避著他,除非……她是在擔心他。
「趙頤萱,你聽好了,我承認過去我對你是不好,不對,應該說是壞透了,可現在我已經變了,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待你,因為我對你驀地,一隻白皙的小手捂上他的雙唇,制止他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