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白顛倒奈若何
??公孫續帶著手下轉身飛奔,很快跑到縣衙附近的民居外面,早有人衝進去牽出戰馬。閻柔帶著騎兵擠開人群衝過來的時候,公孫續及其手下已經各自上馬,他一馬當先,大喝一聲挺槍向著閻柔殺了過去。
區區數十步距離轉瞬及至,公孫續長槍直刺閻柔前胸,閻柔揮刀用力向上一挑。刀槍相交的一剎那『鏘』的一聲巨響,猶如平地敲響了一口洪鐘,只把周圍的人震得耳朵嗡嗡作響,交手雙方虎口劇震,眼中一片驚訝。
「斬!」閻柔猙獰大喝,一刀斬向公孫續的肩頭。
公孫續回槍格擋,反手刺向閻柔的右胸,閻柔迅速側身躲避,隨即揮刀反擊。二人你來我往,就在狹窄的街道上鏗鏗鏘鏘廝殺起來,刀光槍影把幾丈之內全都籠罩起來,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半步。
戰了十幾合,公孫續忽然槍法一變,忽而如靈蛇吐信,忽而如蜻蜓點水,槍尖綻放出朵朵寒梅,逼得閻柔連連後退。
公孫甲等人振奮歡呼,那些黑衣人和閻柔的手下則驚呼陣陣,根本沒想到在他們眼中武藝超群的閻司馬竟然打不過公孫續!
公孫續手腕一抖,接連刺出七槍,逼得閻柔手忙角落不停招架。公孫續趁機撥轉馬頭,打個唿哨向著縣衙奔去,公孫甲等人也紛紛調轉馬頭跟在身後。
閻柔驚呼道:「不好!公孫小兒想去傷害劉公子!兒郎們,速速衝過去救劉公子!」
「殺啊!」蹄聲陣陣,殺聲震天,直奔公孫續而來。
公孫續奔到縣衙門口,回頭一看閻柔已經帶人追了過來,大喝道:「且饒劉和一命!隨吾殺出城去!閻柔小兒,吾誓殺汝!」說罷把長槍架在馬上,率先向著城西奔去。
「爾等追上去,吾去看看劉公子!」閻柔喊了一聲,縱馬衝進了縣衙。
當下就有數百騎調轉馬頭,跟在公孫續身後追了過去。
公孫續忽而摘下背上長弓,回頭望月接連放箭,箭無虛發,瞬間射殺了十幾人。其他人心神俱喪,不敢再追過去,眼睜睜看著公孫續一行消失在街角處。
不一時,閻柔背上綁著一人走了出來。此人披頭散髮,一張臉被白布包了個嚴實,只剩下口鼻露在外面,白布上血跡斑駁,還在不停向外滲血。
閻柔叫道:「劉公子重傷昏迷!公孫續已派人去了軍營,為防有變,吾等即刻前去軍營控制局勢!」
「喏!」眾人答應了,扶著閻柔上馬,直奔軍營而去。
公孫續一行直衝西門,城中大部分兵力都在軍營中,看守城門的士兵不足百人。看到一隊騎兵氣勢洶洶衝過來,這些人一鬨而散,毫無抵抗的意思。
公孫甲帶人打開城門,一行人飛速出城消失在月色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看守城門的士兵們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發現沒什麼危險才迅速關上城門,其中一人問道:「屯長,現在該怎麼辦?」
「俺怎麼知道?」那個屯長皺著眉頭,沉吟道:「牛三虎,你去縣衙向劉和公子稟報此事。」
「喏!」一個大漢轉過身向著縣衙飛跑而去。
屯長轉過頭,看著東北方向喃喃道:「今夜縣衙幾次大亂,軍營中的幾萬人卻始終沒動靜,這件事可真是詭異啊……」
閻柔一行剛到軍營外就被哨塔上的哨兵發現了,那哨兵大聲喝道:「來人止步,否則亂箭伺候!」
閻柔大聲叫道:「吾乃閻柔!那趙雲可還在營中?」
「真的是閻司馬!啟稟司馬,趙雲剛剛帶著人出了軍營,自稱要去縣衙殺賊。」
「啊?」閻柔一愣,怒喝道:「那賊子倒是跑得快!速速打開營門,劉和公子重傷需要救治。」
哨兵大吃一驚,趕緊跑下哨塔打開了營門。
閻柔奔進來后,急聲問道:「鮮於從事何在?」
哨兵一愣:「鮮於從事?小的未曾見到!」
「罷了!趕緊找醫師,再讓尾敦、王偉和楊洪速到帥帳。」閻柔撂下一句話,策馬向帥帳奔去。
「大事成矣!」鮮卑騎兵的營地內,鮮於輔看著閻柔背著劉和進了帥帳,捻著鬍鬚喜悅說道。
旁邊的檀木聰拱了拱手:「恭喜!大王肯定會給你不少賞賜,以後也會更看重!」
鮮於輔得意地笑道:「你我交情素來深厚,日後還要繼續互相扶持才行啊!」
「一定一定!哈哈……現在過去嗎?」
「且等等。」鮮於輔搖搖頭,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得意神情,「閻柔看來下手很重,那劉和一時半會肯定不會醒,吾等無需著急,以免引起尾敦等人的懷疑。」
「也好。該派人向大王發信號了吧?」
「行,吾這就派人去北門發信號。」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鮮於輔倉皇奔進了帥帳,一看到躺著迷不醒的劉和就放聲大哭。
劉和頭上的傷口被重新處理過,換了一塊嶄新的白布包紮,腦袋裹得像粽子一樣,濃郁的金瘡葯氣味撲面而來。
尾敦冷冷問道:「鮮於從事,適才汝去了何處?汝知不知道,劉公子差點就被公孫續害了性命!」
「此事吾也是剛剛知曉。」鮮於輔抹了一把通紅的眼睛,看了閻柔一眼,從閻柔眼中得到了一些確認,於是重重嘆道:「尾將軍有所不知,那公孫小兒陰險狡詐,想把謀害劉公子的罪名安在吾等身上,竟然讓手下前去攻打吾的府邸,幸虧鮮於銀拚死抵抗,吾才幸免於難!只可惜鮮於銀卻被公孫續殺了!」
「吾等未出軍營半步,誰知道汝此言是真是假?那趙雲說縣衙去了鮮卑人刺客,還說是汝兄弟派去的!」尾敦說著皺皺眉,詢問閻柔,「到底誰在說謊?」
鮮於輔連連叫屈,一副被冤枉的忠貞模樣。
「鮮於從事所言非虛,正是如此。」閻柔點頭證實,沉思道:「吾帶人趕過去的時候,發現鮮於從事府邸的大門都被人砸了,地上也滿是鮮血和箭矢。至於那趙雲剛才逃了,想來知道事情已經暴露了。」
尾敦嘆了口氣,對鮮於輔拱手道:「公子重傷昏迷,吾一時心急如焚,不免有些口不擇言,還請鮮於從事見諒。」
「無妨!無妨!」鮮於輔連連擺手,看著昏迷的劉和,臉色悲傷的問道:「醫師怎麼說?」
「三五日內很難醒來。」閻柔黯然搖頭,深吸口氣問道:「諸位,吾等該如何是好?」
尾敦思索道:「不如退到遼河以東,然後派人和袁紹聯繫,靜待時機再殺回來!」
「不可!」王偉出言馬上反對,揮著手臂叫道:「扶餘人狼子野心,又最是懼怕公孫瓚,若是去了他們的地盤,公孫瓚只需要一封書信就能讓吾等死無葬身之地!」
楊洪點頭道:「吾贊同王校尉所言,不如去投奔袁紹,所謂哀兵必勝,燕山黃巾必定無法阻擋吾等南下。」
閻柔皺眉問道:「若是南下,劉大人一家怎麼辦?公孫瓚必定會殺了他們泄憤!」
「諸位,可否聽吾一言?」鮮於輔內心著急,忍不住開了口。
幾人紛紛拱手道:「請鮮於從事賜教。」
鮮於輔輕咳一聲,肅然道:「諸位都知道劉大人和丘力居大王交情深厚,劉公子也和大王十分熟悉,吾等何不帶著大軍前去投靠?丘力居大王實力雄厚,若是有了吾等協助,來日兵臨幽州,逼迫公孫瓚釋放劉大人也未免不可能!」
「此言甚善!」楊洪率先贊同。
尾敦冷笑道:「鮮於從事,此舉私心頗重吧?」
「吾也無需遮掩,確實有私心。若是能帶著這幾萬人投靠丘力居大王,吾在大王面前的前途不可限量。」鮮於輔點頭承認,拱手道:「不過吾深受劉大人厚恩,更多的卻是在為劉大人一家考慮,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救出劉大人!諸位好生想想,還有更好的路可走嗎?」
尾敦偏過頭,詢問閻柔:「閻司馬怎麼看?」
閻柔語氣堅定道:「劉大人對吾恩重如山,若是能救大人出來,吾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更別說只是投靠丘力居大王!若是將來會招來罵名吾一力承擔,絕不會牽連諸位的名聲!」
「既如此……」尾敦長嘆口氣,「就這樣吧!楊洪,去擂鼓聚將,讓將士們在大校場上集結。」
「喏!」楊洪拱手答應,轉身向外就走。
「怎麼沒人問吾的意見?」王偉瞪著眼傻傻詢問。
尾敦咧嘴一笑:「汝之意見?問不問又有何區別?」
「這倒也是,吾去幫楊洪。」王偉撓撓頭,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來,叫道:「尾將軍,何敢如此輕視於吾?」
尾敦不在意的擺擺手:「快去幫忙吧!」
王偉翻翻白眼,哼了一聲甩開門帘走了出去。
閻柔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公孫續的隨從趙雲逃了,是否派人去搜他出來?」
「一條小魚而已,無須在意。」尾敦搖搖頭,肅然道:「閻司馬,劉公子就交給你了,務必確保公子的身體不再受到傷害。」
「尾將軍請放心,吾會找一輛舒適的馬車讓公子乘坐。」
咚!咚咚!咚咚咚咚……這時外面敲響了聚將鼓。
尾敦伸手延請:「鮮於從事,和吾一起去向將士們解釋一下吧。」
「恭敬不如從命,請!」鮮於輔微笑著,心頭充滿了狂喜。
半個時辰后,四萬人馬開始從城北出城,向著西北方向趕去。
鮮於輔接過了鮮卑騎兵的指揮權,擔任先鋒在前開路。
閻柔護送著劉和乘坐的馬車在中軍緩慢而行,尾敦掌控前軍,王偉和楊洪掌管后軍。
大隊人馬都離開后,八.九個騎士忽然從一片破敗的民居後面冒了出來,正是戴著面罩的趙雲和公孫乙等人。他們奔出城門,循著火把光線遠遠綴著。
與此同時,城西十幾里開外的密林中,公孫續一行沖了出來,跟著火把的光線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