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莫愁】暗戀養成:我要成為對您有用的人(下)【全文完】
【二爺莫愁】暗戀養成:我要成為對您有用的人(下)【全文完】
莫愁有些心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
咬了咬唇,她抬了眸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
慕二爺的俊臉似乎融在光影之中,她只看到他堅毅的下顎。
這樣的氣氛實在糟糕透頂。
莫愁咬著唇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她輕輕吸了口氣,低聲喚了一聲:「二爺。」
她的聲音感覺都快哭出來了。
慕容也許聽出來,也許沒聽出來她語調里的哭腔,他斂了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二爺,對不起,我剛才,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是慕……慕少爺他……。」
莫愁實在很不想稱那個人渣為少爺。
「你沒有必要道歉。」
男人的聲音在她的小腦袋上方淡漠地響起,「你是我的人,替我賣命就行,其他不必理會。你也不用把自己的身份擺為下人,沒有一個下人我會這樣帶在身邊。」
小女孩兒聽了。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不太明白二爺說的她不是下人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知道二爺沒有生氣,這樣就好了。
-
慕家舟原本就給慕家抹了黑,這次又在蘇家出了這樣的事情。
二爺身邊的人是能隨意就碰的?
還想要染指的是人家小姑娘。
那天在宴會場上看到的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慕家的這支分支,這下是真的完了。
惹誰不好,本家的人也去惹,這不是找抽找死嗎?
兩件事情下來,那一支的旁支被慕家除了命,沒了慕家的庇護,沒幾天的時間,很快就落敗了。
這中間蘇家不知道抽了什麼瘋,竟也對他們這旁系下了手。
慕家舟回去被慕父拿著板子抽,直接打進了醫院。
慕父還跟慕母鬧起了離婚,指著慕母破口大罵:「要不是你這個蠢婦平時嬌慣著兒子,他不學好也就罷了,你還幫他遮著掩著,這下我們家完了嗎,都是你的錯。」
要不是慕母這樣嬌慣著兒子,在兒子做錯了事情之後還那樣囂張跋扈,求個情服個軟,事情還不至於這樣。
慕母在娘家那邊也是小姐,脾氣也沖,那天被慕父打了一巴掌,這會也大罵起來:「兒子是兩個人的,他上次搞大女高中生的肚子,還不是你給他善後的,養不教父子過,做什麼都是我的錯,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的責任,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麵包著那些小三小四,不管著兒子,能惹出今天的禍?」
夫妻兩個各不相讓,把責任往對方身上推。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了。
這是已經是夏末初秋,天氣漸漸轉涼。。
慕二爺在公司上班,莫愁平時在訓練上練習,文化課在訓練場也有專門的老師教。
平時沒有在上課,莫愁也會跟著二爺去公司。
在公司。
莫愁能學到在學校學不到的實踐,而不是單純的理論。
而且,還能呆在二爺身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合著那天蘇家的事情,以及後來慕家那旁支被除了族譜。
鷺城開始有了傳言,大概就是慕二爺身邊帶著的小女孩兒,是他養在身邊的小情兒。
慕二爺好的就是年紀小的這口。
有些想要討好慕二爺的,都會收羅一下漂亮的小女孩。
十五六歲,青蔥水嫩的年齡,送到二爺那裡去,但無一例外的,都被退了回去。
莫愁每次得知別人送了小女孩過來,不知怎麼的,心裡總是會覺得難受,堵得慌,這種胸悶甚至心痛的感覺,情緒無法排遣。
她只是看著,什麼話都沒有說,她一直很明白自己的立場。
在公司里,她大部分也是跟在二爺身邊,她就像一塊吸收力超強的海綿一樣,小小年紀,已經學了很多。
有幾次,她看到二爺在對著一個男人說著什麼,每每這個時候,莫愁都就覺得二爺的神情神情嚴肅冷然,周身的溫度都比平時降了一個度,又不是不開心的那種。
她有一次偶然瞥見了那個男人拿著資料,只看到一個溫字。
好像在調查一個什麼人。
這天莫愁又跟著二爺去到公司。
兩個人在公司前下了車,司機把車開去停車場。
慕二爺走在前頭,莫愁跟在後面,剛走上最上一層台階,就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
「二爺。」那人帶著一頂鴨舌帽,一件深色風衣,遠遠就叫了一聲。
他走進了,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我是慕家舟,您還記得我嗎?」
他的目光又落在莫愁身上,那個討好的笑容更加的諂媚,「那天多喝了點酒,做了混賬事,本來想早點來道歉的,但是又被我爸給揍進了醫院,躺了大半個月,今天才能過來道歉,莫妹妹,你就原諒我吧。」
莫愁神色緊張的跟著二爺身邊,二爺沒有說話,她也不開口。
慕家舟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說了幾句好話,
慕二爺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其他反應,就要往公司里走去。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慕二爺,我道歉完了。」慕家舟的聲音突然變得詭譎起來,他的諂媚的笑容變得詭異陰森。
只是剎那間的事情,他從懷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灑向慕二爺,另一隻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跟著向慕容刺過去。
這麼短短又出其不意地瞬間,莫愁根本沒有辦法來得及反映那白色粉末是什麼,她只聽到走在前面的男人聲音低沉的悶哼了一聲,那聲音聽不出是痛苦還是其他什麼意味。
莫愁的視線就在那把泛著雪白光芒的尖刀上。
她動作極其迅速地伸過去,用手握住了那尖刀的刀刃,銳利的刀一下子劃破了她的掌心,帶著衝擊力,一刀下去,幾可見骨。
慕家舟見到沒有刺中慕容,面容扭曲的要把刀拔出來再次第二刀。
他已經瘋狂了,咆哮叫囂著:「去死吧,什麼慕二爺,什麼本家,不就是想玩玩你一個下人嗎?不就是玩玩一個高中生嗎?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本家來管了,把我們家除族譜,我爸把我往死里抽,現在去哪別人都把我當條喪家犬,你去死吧,我要你死……」
莫愁哪裡會讓他得逞,一個重拳砸在他臉上,揍歪了他那張叫囂的嘴臉,緊接著她又一個重力飛踢,對著慕家舟攔腰掃去,把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像踢皮球一樣踢飛了出去。
慕家舟跌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哀嚎著。
莫愁沒再理會慕家舟,她心急如焚的往往慕二爺那邊看去,幾步到慕二爺身邊,高大的男人這時捂著眼睛蹲在地上,不時發出沉悶痛苦的聲音。
莫愁慌了,連連喚了兩聲:「二爺,二爺,你怎了?」
慕二爺雙手捂著眼睛沒有說話,薄唇抿成一條駭人的直線,因為疼痛,手背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看起來頗為恐怖駭人。
—
醫院裡。
小女孩兒坐在走廊的長條椅上,她的眼眶紅得厲害,不時吸著鼻子。
小小單薄的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腦袋想著剛才醫生說的話。
冷意一陣一陣的傳來,深入骨髓的冷。
慕炎匆匆從走廊的另一頭趕過來,莫愁見到了來人,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背揉了下眼睛,叫了一聲:
「慕爺。」
慕炎點頭頷首,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從接到電話說慕容出了時候,就綳著一張臉。
「小容怎麼樣了?」
這麼一問,莫愁的眼淚又要出來了,她的腦袋裡迴響著醫生說的話,幾乎下一秒就要痛哭出聲。
她忍著哭腔,低聲說:「醫生,醫生說二爺的眼睛,瞎了。」
慕家舟灑的那些白色粉末是鹼,正面灑的,大量的鹼進入了眼睛,造成了鹼燒傷。
二爺的眼睛瞎了。
莫愁無比地痛恨自己啊。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二爺的眼睛,二爺的眼睛怎麼會瞎呢?
都是她的錯,全部都是她的錯。
小女孩無比地自責自己。
她明明是要替他賣命,她明明是要保護他。
為什麼還會讓他受傷。
慕炎聽到這句話,倒吸了口冷氣,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加陰沉。
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看到小女孩自責的面孔,又看到她手上的傷口,刀刃劃開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傷口深得幾可見骨,幾乎要把那白嫩的手掌切開了血肉都發黑了。
這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
慕炎對莫愁說:「別哭了,等小容醒了再說,你手上有傷,也讓醫生給你看一下。」
莫愁搖了搖頭:「我想呆在二爺身邊。」
慕炎厲聲喝道:「去讓醫生看。你是小容身邊的人,你想讓他看到你手上的傷嗎?」
莫愁一怔,她緊緊咬著唇,小臉上流露出痛苦。
二爺還能看到嗎?
—
因為鹼性灼燒,慕二爺的眼睛在拆了紗布之後,瞎了。
一開始還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點影子,後面情況越來越糟糕。
到了完全看不到,陷入一片黑暗。
最初眼睛看不到的時候,慕二爺還不適應,但這個男人一向內斂,就算成了個瞎子,身上那種攝人的氣場還在,只是很多事情自己做不方便,都要被人幫忙。
自然而然,做這些事情的人就成了莫愁。
而原本會出現在人前的二爺,也不怎麼在公眾面前出現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慕家二爺眼睛瞎了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鷺城,鷺城的人有惋惜的,也有冷嗤的,但都很快就過了,對於他們來說,這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是大家都知道。
這位二爺眼睛瞎了,慕家的繼承權,已經沒有他的份了。
慕家這麼大的家族,還有慕爺在,怎麼可能讓一個瞎子做當家的。
莫愁小心翼翼地照顧慕二爺,到了外面聽到別人談論二爺眼睛瞎了的事情,一開始還會忍不住氣憤,要跟人爭執,可是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嘴長在別人身上,她管不了。
這個小女孩兒有還幾次都偷偷哭了,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不讓二爺發現。
後來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了。
那天是沐衡衍帶著他的妹妹來拜訪慕家,沐衡衍跟慕二爺私交不錯,原本有意向把自己的妹妹介紹給慕容。
他跟自己的妹妹沐詩說慕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嫁給他不會有錯。
年輕的沐詩那時來到慕家,見到是一個瞎子,纖纖玉手指著慕容,冷哼道:「哥,你有沒有搞錯,讓我嫁給一個瞎子,目不能視,他配得上我嗎?哼。」
她的語氣十分的不屑。
最後那一聲鼻哼是從鼻腔裡帶出來,帶著無盡的蔑視和冷意,對著這個瞎眼的男人不屑一顧。
莫愁當時就恭恭敬敬地站著慕二爺身邊,聽到沐詩那麼說。
當即就忍不住了。
她沒有後來那麼能忍,動作很快,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上去就是一個巴掌:「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沐詩捂著臉差點都要瘋了,她活了二十幾歲,在時候被人這樣打過,當即反手就要扇回去:「臭丫頭,你瘋了嗎,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可是她這樣一個嬌養的小姐,哪裡是莫愁的對手,一個巴掌還沒有落下,就被莫愁捏住了手腕。
莫愁動了怒,用力捏著她的手,那麼大的力氣,彷彿都能聽到沐詩手骨要斷裂的聲音。
沐詩哀嚎起來:「你這個臭丫頭,放開我,痛死了,快鬆開!」
沐衡衍皺眉。
慕二爺這時開口發話了:「莫愁,夠了。」
莫愁咬唇,過了幾秒,才放開沐詩的手。
「道歉。」二爺又說。
這是莫愁第一次違抗慕二爺的命令,她低著音兒,無比冷靜地說:「二爺,我沒有錯,我不道歉。」
慕二爺地聲音更冷了:「莫愁,道歉。」
莫愁不吭聲,她身姿筆挺地站著,倔強著不說話。
沐衡衍這時出來打圓場,他笑了笑說:「慕容,你也別苛責她了,這事本來就是小詩不對,是我考慮不周,抱歉,抱歉。」
慕容薄唇涼薄的抿著。
沐衡衍帶著沐詩離開了。
莫愁跪在二爺面前,膝蓋下跪的聲音很明顯,自從慕二爺瞎了之後,他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
慕二爺淡淡了皺了眉,說:「剛才不道歉,現在這會兒跪在我面前做什麼?」
「二爺,我跪在您面前,是因為我違抗了您的命令,但是道歉,我是絕對不會的,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
小女孩紅著眼眶,聲音裡帶著哭腔,「二爺你這麼好,我沒有辦法忍受她那樣說你,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那樣做,二爺,我沒有做錯。」
「沒有做錯,哭什麼呢?」慕二爺的聲音彷彿嘆息一般,「別哭了,莫愁。」
他頓了一下,伸手摸索著,摸到了小女孩兒的小腦袋,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我的眼睛跟你無關,你不用放在心上。」
莫愁當即就哭了出來。
她再也忍不住,用得那麼凄慘的樣子,聲音嗚嗚咽咽聽著都讓人覺得心疼。
她忍了太久了。
她一直覺得二爺的眼睛就是因為她才瞎的。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打了慕家舟,也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全部都是她的錯。
慕二爺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勾著薄唇笑了笑:「別哭了,女孩子家,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她趴在二爺的腿上,哭了很久很久……
小女孩知道二爺在安慰她,這個男人就是這麼溫柔體貼。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二爺,我不會離開你,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可是她不會離開他,他卻可能會有別人。
意識到這一點,是在幾個月後。
之前那個拿著資料的男人又來找了二爺一回,那天下午二爺在書房裡和那個男人呆了十幾分鐘。
那個男人出來后,二爺自己一個人還是呆在房間了。
隔天。
莫愁就知道了慕二爺去溫家下聘的事情。
溫家。
當初那個男人的資料上,她就看到了一個「溫」字。
五千萬的聘禮,本來是要娶溫家的大小姐。
結果溫家塞過來的是一個小小姐,聽說這小小姐還不是溫家人,生母是個小三,帶進溫家的拖油瓶。
而這個小小姐,還懷孕了。
是溫家大小姐不願意嫁,嫌棄慕二爺年紀大了,又是個瞎子,才把這個懷了孕的小小姐硬塞過來。
跟沐詩那時一樣,他們都看不起二爺了。
莫愁很氣憤。
慕二爺點了根煙,修長的中指和食指夾著,抽了一口,輕描淡寫地說:「沒有關係,反正原本要的,也不是那個大小姐。」
那位溫家小小姐直接進了慕家,沒有酒席沒有婚禮,甚至也沒有婚紗照,就這樣迎進了慕家。
當天晚上溫小小姐和二爺呆了一間房,莫愁靠在自己房間的門板上,脫了力一般的靠著。
她的雙腿蜷曲著,雙臂抱著雙腿,額頭抵在膝蓋上。
心裡一陣一陣抽疼。
她在想二爺現在在幹什麼。
和那位溫小小姐在幹什麼?
見到那位溫小小姐,她才明白了二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反正原本要的,也不是那個大小姐。」
那個溫小小姐,就是那天在蘇家看到的溫緋心。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溫緋心時的驚艷。
長得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兒。
雪白的皮膚,光潔飽滿的額頭,睫毛長而卷翹,大眼睛瓜子臉,那一雙漆黑的眼眸,彷彿從水裡撈出來的墨玉一般,清亮的令人心驚。
她還記得那天在蘇家,二爺看到她時眼底有了變化。
原來不是錯覺嗎?
心臟傳來陣陣的抽痛。
她抱著自己雙膝的手緊了緊,小女孩兒這時候才明白。
原來我喜歡二爺啊!
並不是因為要替他賣命的承諾。
原來她喜歡二爺啊!
那麼溫柔,那麼出色的男人,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可是沒有辦法了,二爺身邊已經有人了。
二爺對面的房間是莫愁的,不知道為什麼,只有第一晚那位溫小小姐是住在二爺的房間。
隔天出來的時候,溫小小姐開的門,還是昨天那身衣服,微笑地對莫愁說了早安。
莫愁趕緊也回了一聲早安。
二爺和溫小小姐分了房住,莫愁的房間,騰給了她。
莫愁搬到了走廊另一頭的房間。
莫愁本來就覺得二爺溫柔體貼,雖然旁人都覺得這個男人冷峻淡漠,她卻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好。
只是等看到二爺對溫小小姐好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是正在屬於這個男人的溫柔。
他事無巨細地安排這位溫小小姐地生活和飲食起居。
讓家裡的保姆注意她每天的飲食,甚至穿衣的布料,房間的空調溫度。
他在聽溫小小姐講話的時候,永遠是溫和微笑的,回答她的問題,也永遠是耐心十足。
偶然一次莫愁聽到家裡的保姆小聲地竊竊私語:「二爺這哪裡是娶個老婆回來,都不同房。」
「哎呀,那位小小姐肚子里有孩子,那孩子也不是二爺的,同什麼房。真不知道二爺娶這個女人回來幹嘛?」
「你不覺得二爺養著這位新太太,像在養女兒嗎?」
……
這兩個人嘴碎的話,傳到了慕二爺地耳朵里,當天就被辭退了。
溫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至今沒有人知道。
二爺也不問。
鷺城的人私底下都在嘲笑慕二爺,花了五千萬買個「喜當爹」。
沒有結婚就先戴了綠帽,當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這些話自然會傳到慕二爺和溫小小姐的耳朵里,莫愁也見過有幾次溫小小姐奇怪這事,問過二爺:「二爺,你為什麼,花了那麼多錢,……娶我。」
「娶」已經是比較客氣的措辭了。
溫緋心自己也知道,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值得了五千萬。
她就是五千萬被溫家二爺買回來的。
她看不懂這位二爺。
結了婚之後,簡直就像是養一隻寵物一樣,把她給養起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新婚夜那晚,他也就是問了她一些以前生活的事情,就沒有其他的了。
慕二爺對著溫緋心溫和地笑了笑:「因為慕家是你家。」
這句話按著莫愁和溫緋心來理解,就是她嫁進來了慕家,就是慕家人了。
溫緋心低聲說了句:「謝謝二爺。」再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十月懷胎后,溫小小姐難產,生下了個男孩兒。
慕二爺當天晚上在產房外守了一夜,莫愁陪著。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等溫小小姐做完了月子,慕二爺卻開始疏遠溫小小姐。
雖然慕二爺偶爾還會問起溫小小姐的事情,但比起以前,變得很少。
就這樣過了兩年,溫小小姐在慕家終於呆不下去了,她吃在慕家,住在慕家,卻什麼都沒有做,現在連孩子也是慕家在養。
她不能再繼續這樣呆在慕家。
當她提出希望離開慕家的時候,那天慕二爺失控了,他的雙手捏著她的肩膀,聲音低沉暗啞地問:「為什麼想離開,小緋心,我對你不好嗎?」
他那時面色猙獰大概嚇到了溫小小姐。
他聽得出來小女孩兒的聲音在發抖:「二爺,您不喜歡我吧,這麼多年,包括聘禮的五千萬,後面溫家來找您要的錢,我已經欠您夠多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欠您已經夠多了……」
這輩子都還不清。
她以為他是真的需要個太太。
可是這兩年多,他已經漸漸地不再找她,應該是失了對她的興趣。
她不應該再呆在慕家,讓溫佐軍那個吸血鬼有機可趁,一直找著慕家要錢。
既然不是妻子的話,她也不應該在慕家厚著臉皮讓他們養。
現在小白也大了一點,她可以出去工作,她應該要養活自己和小白的。
慕二爺聽到這話,臉色簡直難看的可怕,他低低笑了一聲,說的話溫小小姐聽不明白,莫愁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也聽不明。
「是啊,我不喜歡你,你說的沒有錯,我怎麼會喜歡你。」
他搭在溫小小姐肩膀上的大手用了力,捏痛了她。
溫小小姐低低地痛呼了一聲,這樣的二爺,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二爺在這個時候鬆開她的肩膀,低醇的聲線暗啞,他說:「你走吧。我確實不需要你了。」
溫小小姐離開了,帶著她快兩歲的兒子。
慕家的東西都沒有拿。
莫愁原本以為就二爺那寵著溫小小姐的勁兒,就算她離開了,二爺也會把她的生活照顧得很好。
可是他沒有。
二爺原本就是個寡言話不多的男人,溫緋心離開后,他更是沉默,有一次在書房,莫愁看見二爺拿著一張照片,在看。
說看是不對的。
因為二爺已經瞎了。
莫愁看著二爺的指腹摩挲著那張漂亮,五官輪廓沉冷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
「莫愁。」二爺忽然低聲叫她,他的聲音很低醇,聽得莫愁心尖一顫。
「二爺。」她連忙回答。
慕二爺說:「你過來看看這張照片。」
莫愁走了過去。
二爺把照片遞給她,她接過了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
一件白色的上衣,一件黑色的及膝長裙,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
站在一片火紅的楓樹林前。
她懷裡抱著書,唇角彎起羞怯的弧度,眼底潛藏著一抹溫柔。
是個看起來很溫婉碧玉的女孩兒。
莫愁看了,她有些不解,問:「二爺,這位是……」
慕二爺未答反問:「你覺得她和小緋心,長得像嗎?」
「和太太?」莫愁抿了一下唇,又看了照片,認認真真端詳了。
不像。
除了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像,真是沒有哪裡像的。
而且看著氣質,太太身上的氣質很清冷,照片上的女孩兒確實那種看著就很溫柔很親切的人。
莫愁說:「不像,太太和這位小姐一點都不像。」
「是嗎?」
聞言,慕二爺低低沉沉地笑了笑,那笑聲聽不出什麼意味,莫愁這個時候只覺得二爺的心中藏了事,沉重的事。
大概是因為太太的事吧。
莫愁猜想。
太太走後,二爺就像失了魂一樣。
別人看不出來,她可以。
可是越是看得明白,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在滴血。
她越來越明白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喜歡,可是沒有辦法。
她只是個下人,替他賣命。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了。
她不能奢望。
莫愁苦澀地想著。
這時,二爺突然又說話了,他的手指按在書桌上的一角,敲了兩下,聲線微啞地說:
「莫愁,小緋心她,大概是不喜歡一個瞎子吧。」
莫愁錯愕。
這天之後,慕二爺就聯繫了沐衡衍,沐衡衍在M國,那裡醫學比較發達。
二爺要治眼睛。
慕家上下的人都很奇怪,同時又很高興。
因為慕二爺瞎了之後,對於治眼睛這件事不怎麼上心,這會兒突然這麼積極主動說要治了,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是一件好事。
莫愁卻是知道為什麼。
就因為那句:
「小緋心她,大概是不喜歡一個瞎子吧。」
治眼睛,花了五年。
五年的時間,慕二爺都在國外。
很經常國內都有溫小小姐的消息傳來。
比如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吃了很多苦頭,找不到工作,住房條件差,熬夜工作飲食不規律,胃也折騰壞了。
還有,溫小小姐改了姓,不叫溫緋心,叫冷緋心了。
好幾次莫愁見二爺都已經要吩咐人去照顧冷緋心了,卻又不知怎麼的,又忍了下來。
莫愁不知道為什麼二爺明明心裡有冷緋心,卻又不去找她。
她曾經問過二爺:「真的不用去幫助太太嗎?」
慕二爺那時在醫院,男人低頭看著空氣中一個虛無的點,已經模模糊糊有了影子。
良久,他沉聲說:「我不能靠近她。」
好像在痛苦掙扎什麼。
在沐衡衍介紹的醫生下,慕二爺治好了眼睛。
從M國回來。
也得知太太從申城要回來鷺城。
二爺讓莫愁去接她。
動車站裡,她接到了太太和小少爺。
把他們帶到二爺準備的公寓里。
莫愁把禮服給了冷緋心,臨離開時問了一句:「冷緋心,你希望二爺回來嗎?」
她問了這句話,也沒有希望冷緋心回答。
莫愁不需要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希望冷緋心回來,也不希望冷緋心接觸到二爺。
在M國五年,她看到二爺對太太的思念日漸濃厚,她知道自己沒有機會。
也知道自己應該要盼著二爺好。
可是心裡最深處的私心,讓她知道,她真的,不希望冷緋心再回來鷺城。
不過就算冷緋心不回來鷺城,不管她在哪兒,二爺想要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這個男人高高在上,殺伐果決,任何事情都能做得乾淨利落,只要他想。
但是很明顯,在冷緋心這裡,二爺沒有用對付旁人的那些手段。
冷緋心要跟南小公子結婚,他竟然也放任了,那天去了醫院看了因為弟弟綁架受了傷的冷緋心。
莫愁也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小少爺是南小公子的種。
也是在那一天,慕二爺第一次對她說了重話。
因為冷緋心去救她弟弟的時候,給她發了條簡訊,如果半個小時她沒有給她打電話,讓莫愁去老城區找她。
冷緋心受了傷進了醫院。
那天慕二爺問她,聲音像淬了冰:「莫愁,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十四年了。」莫愁抿了抿唇,回答。
這麼一回答,她才猛然想起,原來她跟在二爺身邊這麼多年了啊。
「十四年了。」慕二爺側首瞥了莫愁一眼,那目光說不出是什麼意味,平靜得讓人心悸。
「沒有下一次了,莫愁。」
因為她對冷緋心的事情知情不報,如果她說了。
冷緋心許就不會受傷。
冷緋心和南小公子結婚之後,慕二爺就開始有所動作了。
二爺對著冷緋心就像狩獵一樣,他耐心十足。
或者說已經布置了好幾年了。
安插在冷緋心身邊的安景皓,是冷緋心很喜歡安學長。
設計讓冷緋心看到南小公子和他大嫂上床。
自然而然,兩個人就離婚了。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小少爺受了重傷。
莫愁從來沒有見過二爺那麼痛苦,彷彿小少爺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樣,在M國,每一次小少爺的搶救,二爺都是一直守在病床外。
這大概也是因為二爺對冷緋心愛吧。
冷緋心被催眠了。
在二爺身邊呆了一年。
催眠后的冷緋心,性格大變,不是清清冷冷的冷緋心,變成了一種,完全不是冷緋心的性格。
她會調皮地笑,會撒嬌,會充滿愛意的看著二爺。
莫愁看著二爺,知道有冷緋心陪在身邊的二爺,很幸福。
所以當在二爺的生日宴會上。
蘇半月說南三是他的兄弟,南三喜歡的女人,他會幫得到。
她也毫不客氣冷冷地回他:「正好,二爺喜歡的人,我也會幫他得到。」
是的,這是她的真心話。
二爺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只要她有能力,她都會幫他得到。
有什麼事情,比二爺開心更讓她覺得開心的事情呢?
有什麼事情,比二爺幸福更讓她覺得幸福的事情呢?
沒有了。
她人生的第一件事是替他賣命。
那麼第二件事情。
就是默默愛著他。
看著他幸福。
可是冷緋心是被催眠的。
總有一天,她會清醒。
只是這天來得太快太慘烈。
知道小少爺沒了的冷緋心,連續幾天的高燒,整個人馬上就瘦了,一截白皙的手腕只剩皮包骨,像陰森森地白骨一樣,看著駭人得慌。
慕二爺這個男人對誰都狠,唯獨對著一個冷緋心沒有辦法。
他見不得她痛苦折磨的那樣。
終於還是把南小公子叫來了。
因為安景皓綁架小少爺的事情,南小公子中槍進了醫院。
冷緋心也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她看到的事情,她被催眠的事情,一切都是二爺導演的。
她提出了要離開二爺。
沒有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留在設計自己的男人身邊。
那天晚上二爺喝了很多酒,他把莫愁錯當成冷緋心壓在身上。
他溫柔地親吻她的眉心,溫柔的親吻她的唇角,把她像珍寶一樣對待。
因為他以為她是冷緋心。
可是她不是。
莫愁告訴自己說:這絕對她最好的機會,絕對沒有第二次。
可是最後的最後,她吻了吻二爺,輕喃二爺的名字。
放棄了這次大好的機會。
二爺很喜歡冷緋心,心裡就只有冷緋心一個人。
因為喜歡她,因為愛她,這麼多年,他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莫愁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二爺清醒了,他絕對不會碰她的。
她不能讓二爺因為她髒了自己的身。
冷緋心要離開二爺,去到南黎辰身邊。
這本就無可厚非,因為冷緋心的心裡從開始到現在,就只有南小公子一個人。
莫愁去找了冷緋心,她求冷緋心,她對冷緋心說:「冷緋心,算我求你,你就接受二爺吧。」
她一直呆在二爺身邊。
她知道二爺有多麼喜歡冷緋心。
如果可以,她想看著二爺幸福。
冷緋心自然不會同意,所以當莫愁得到了二爺的命令,她就攔住了冷緋心,攔著她讓她留在慕家。
說是留,其中算是一種變相軟禁了。
但是冷緋心給慕二爺跪下了。
慕二爺心裡最軟的那處就是冷緋心,又怎麼能忍受他最喜歡的小女孩兒為了離開他向她下跪。
他放了她走,低嘆道:「這是最後一次,看看小緋心到底有多喜歡南小公子。」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藏了無盡的傷痛。
二爺不知道對著南老爺子說了什麼,輕而易舉的就讓原本很喜歡冷緋心的南老爺子強烈反對冷緋心和南小公子的婚事。
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南小公子娶蕭家小姐蕭雨琦。
南小公子被關了起來,冷緋心在南家大宅外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了。
而導致這一切的二爺,在用酒精麻醉自己。
莫愁進去打掃書房。
二爺忽然問莫愁,是不是喜歡他。
聽到二爺的問話,莫愁的一顆心簡直快跳出嗓子眼。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全世界她最喜歡的,就是二爺了。
她閉了閉眼,半響,才輕聲說:「二爺,我喜歡您。」
二爺說:「「既然你喜歡我,為什麼又能關心小緋心?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據為己有嗎?不是應該,把她身邊的人都剷除掉嗎?」
莫愁低著頭。
她垂立在一側的手,掌心緊張得冒汗,她一開始不知道二爺在問什麼,想了一會兒,懂了。
二爺對著冷緋心強取豪奪,那麼多的事情,無非就是想要拆散南小公子和冷緋心,得到冷緋心。
這種想法沒有錯,對著喜歡的人,很自然而然,都想要對方看著自己,眼底只有自己一個人。
獨佔對方的身,還有心。
可是她更想讓二爺覺得開心。
她說她沒有那樣想。
慕二爺眸色幽深淡漠沒有溫度,他的大手有力緊緊捏著她的下巴,力氣很大。
他站著高大身軀陰影籠罩著他,他半融在陰影里的面容看起來陰鷙深諳。
「莫愁,我遂了你的意,如何?」
他的薄唇忽然就落了下來,乾燥的煙草味,濃重的酒味,混合在一起,很有他的獨特味道。
落在莫愁的唇上。
莫愁瞪大了眼睛,彷彿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讓她沒有辦法想也沒有辦法思考,怔怔愣愣就站著任由他親吻。
慕二爺的唇貼著她的,她反應不過來,閉著嘴巴。
「張嘴。」男人淡漠地吩咐。
她順從地張了嘴巴,柔軟的唇剛微微張開一道縫兒。
男人捏著她下巴的大手往上抬了抬,舌頭就伸出來,撬開她的唇,想要深吻下去。
那天晚上,二爺要了莫愁。
他讓她自己脫了衣服,自己爬上床。
一個晚上。
沒有前.戲沒有愛撫。
第一次,她痛得臉都扭曲了,小手緊緊攥著床單。
她痛得臉兒發白,腳趾不受控制地緊繃彎曲著。
渾身在微微地顫抖戰慄。
心像是破了一個洞,涼颼颼的風吹進她的心裡,與身上的火.熱甚至都出了汗,汗死了身下床單相比。
心是那麼冷。
莫愁又想起上次,她在外面書房沙發上的那一次。
她僅有的一次機會。
她放棄了,那次男人細細吻著她,動作輕柔細細地親吻,一點一滴他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傷了她。
她被溫柔對待,就像珍寶一樣。
因為二爺把她錯當成冷緋心。
而現在這樣粗暴沒有任何愛意的上.床做.愛。
也僅僅是因為她不是冷緋心。
莫愁了解二爺,她知道二爺今天為什麼要她。
因為他決定要放棄冷緋心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不會去碰冷緋心以外的人。
她微仰著頭,好看眼眸一動不動看著二爺,看他英俊淡漠的面容。
這麼近,她能很清楚的看清楚她,她在呼吸,他在呼吸,她騙她自己他們呼吸曖.昧糾纏。
男人動作很粗暴。
她閉眼又睜開,攥著床單的手加大了力氣。
她甚至死死咬著唇忍著不出聲,痛苦的或是歡愉的聲音,她一點兒都沒有發出來。
她怕二爺不喜歡。
二爺給她的,她受著,都受著。
他的呼吸很是濃.重粗.喘,她費力要看他的表情,直直望進二爺的湛黑眼瞳。
深諳瞳眸,她不知道現在對她是否有那麼點兒感情。
但至少,他知道躺在他身下的人,是她。
是莫愁,不是冷緋心。
那一夜之後,她忙的昏天黑地。
事實上她一直都很忙,她在二爺身邊,就是個高級助理。
什麼事情都是她來統籌做的,有關二爺的事情,更是親力親為。等忙下了,莫愁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月經似乎挺久沒來了。
她去了醫院做了檢查。
當那位醫生告訴她,她已經懷孕一個多了。
莫愁拿著驗孕單渾渾噩噩出了診室。
她又低頭掃了一眼驗孕單,細長手指捏著驗孕單一角,指關節處綳得發白。
怎麼辦?
到底應該怎麼辦?
這個孩子要打掉嗎?趁二爺知道的時候打掉。
還是告訴二爺,……也許,二爺會想要個孩子,願意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呢?
但是這個念頭一出,就被莫愁自己給否定了。
不會的,二爺不會想要這個孩子的,他如果要孩子,也不會是她生的。
二爺想要的,從來就只是跟冷緋心一起生的孩子。
要不然,怎麼會二爺今年快四十歲了,自今仍然單身,膝下無子。
莫愁像是渾身被抽光了力氣一般,靠在走廊的牆壁上。
牆壁的冷意彷彿透過她的衣服,刺穿了皮膚,神慢慢滲出她的血液骨骼,流竄四肢百骸,冷得會瘮人。
莫愁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淚滑落。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仍然是平坦一片,根本感覺不到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這是,她和二爺的孩子。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放棄,這是她和二爺的孩子,她一定要保下來。
她打算把她懷孕的事情蠻下來,最好在二爺知道之前找個理由離開,先把孩子生下來,她也準備了後手,在冷緋心打電話過來問她怎麼去醫院的時候,告訴冷緋心她懷孕了。
拜託冷緋心,若是二爺知道她懷孕了,冷緋心能幫她向二爺求情,讓她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能改變二爺想法的,只有冷緋心一個人。
這個孩子,是她和二爺的啊。
不過,不管她在怎麼小心翼翼,二爺該知道的事情,總是會知道的,一開始不知道,只不過是因為他對她的事情不上心。
在南家大小姐從她這裡帶走蘇半月後,慕二爺出現在她面前。
莫愁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她的肚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命,白天上班的衣服都換了比平時大一號的,勉強還能遮得住肚子。
現在穿的是寬鬆的睡裙,也看不出來什麼。
她的視線落在了慕二爺的身上,眼底有亮晶晶的光瞧著她喜歡的這個英俊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二爺,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她緊張地問,看到二爺手裡拿著個文件袋。
慕二爺手裡拿著文件袋,月色下,男人面部輪廓沉冷,視線也冷冷的睇來:「莫愁,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二爺……」
莫愁的喉嚨發緊。
剎那間。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小臉兒臉色發白,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
就聽到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話語冷酷出聲,像魔鬼:「莫愁,去把孩子打掉。」
在莫愁的單身公寓樓下。
這一天,她給慕二爺跪下了。
這是莫愁跟在慕二爺身邊,第二次見慕二爺對著她發火。
第一次是因為冷緋心受傷,第二次是因為她懷了二爺的孩子。
她跪在他面前,緊抿著唇,只說了一句話:「二爺,我想留下這個孩子。」說這話幾乎是鼓起了她小小身體內全部的勇氣,她不敢去看慕二爺,又重複了一遍話兒:「二爺,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慕二爺眸光清冷的睨著跪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兒。
不久前,小緋心跪在他面前,對他說想要離開他。
現在他親手養大的這個小女孩,說要留下他的孩子。
莫愁跪著,倔強的跪著。
他不知道她跪著是這個模樣,很倔強,反抗他。
他依稀記得很多年以前,那時他看不見,瞎了眼,因為被沐詩嫌棄是個瞎子,她打了沐詩一巴掌。
他讓莫愁道歉,這個小女孩沒有道歉,反而人離開后,跪在他面前說:
「二爺,我跪在您面前,是因為我違抗了您的命令,但是道歉,我是絕對不會的,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
慕二爺眸色湛黑,開腔,只問了一句:「莫愁,你現在跪在我面前,是因為自己有錯,還是因為違抗我的命令。」
莫愁深吸了口氣,她的臉色因為在要失去孩子的恐懼下有些蒼白。
她抬了臉兒,透過眼底霧蒙蒙的一層水汽。
她說:「二爺,我替您賣命,您也說過,除了幫您做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是有選擇權的,我選擇想要這個孩子,可以嗎?」
慕二爺的眼底有了變化,他上前一步,這樣看著她的目光簡直會讓人心生恐懼:「可是莫愁,我並不想要孩子。」
莫愁咬著唇,用了力,唇角邊都出了血,幾不可聞的一句話:「我知道。」
她知道的,都知道。
二爺想要的,是他和冷緋心的孩子,不說冷緋心現在跟南小公子在一起,就是不和南小公子在一起,她也已經不孕了。
甚至是只要是冷緋心的孩子就行。
他那麼疼著小少爺。
她跪著,不說話不吭聲。
慕二爺淡漠地瞧著她,說:「你有選擇權,莫愁,但是留下我的孩子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再給你點時間,你再考慮考慮。我並不需要一個小孩。」
二爺離開了。
莫愁看著他的車開走了,她渾身向脫了力一般,癱軟在地上。
再次見到慕二爺,是在醫院。
因為有人愛慕南家大小姐,那個人以為蘇半月喜歡她,為了向南大小姐邀功,綁了她去給南大小姐處置。
南大小姐救了莫愁,蘇半月把她送到醫院。
莫愁住了院,醒了沒多久慕二爺就來了。
男人高高在上,淡漠冷冽的一句話:「既然都在醫院了,那就順便把孩子也打了。」
他淡漠的視線,落在了莫愁的身上,視線冗長透露著銳利冷漠。
莫愁呆愣,彷彿有一股寒意侵入她的五臟六腑,徹骨的寒冷。
她出事在醫院,二爺這麼快就獲知了她的消息,來了。
如果他是單純的來看她,那該有多好啊。
可是……
他是讓她打掉孩子的,她很想要這個孩子,想要她和二爺的孩子。
莫愁微微顫抖戰慄起來,她看著面前對她來說宛如神祇的男人,張張嘴要說什麼,一個音兒都吐不出。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曾發誓她絕對不會違抗二爺的任何命令。
可是,這是她的孩子啊……
她,和二爺的孩子啊。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就連慕二爺后一句對蘇半月說的:「莫愁是我的人,想來這點,不用我再和蘇少說,蘇少……你未免管的也太寬。」
慕二爺說她是他的人,她沒有聽到。
不然,不管是什麼意義上的她的人,莫愁聽到了,都會覺得開心。
莫愁整個人處在一種失魂落魄當中。
直到後來南家大小姐和冷緋心出現了,南黎優手裡拿著的果籃掉在地上,她聽到蘇半月說的:「二爺,如果你不想要和莫愁的這個孩子,我來養……」
莫愁的注意力卻在冷緋心身上,她哀求地看著冷緋心。
她本來已經要絕望了,冷緋心是她唯一的機會。
冷緋心答應過要幫他,她約了慕二爺出去談一談。
莫愁在病房裡忐忑不安地等著。
十幾分鐘的時間,她不知道冷緋心跟二爺說了什麼。
二爺和冷緋心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回了病房。
冷緋心對著莫愁做了個OK事情辦成的手勢。
慕二爺瞧著莫愁,微微眯了眯眸,眼底沁了一層薄涼的寒意。
成熟男人低醇的嗓音很性感:「莫愁,孩子你可以留下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再沒有多餘了,施捨一般的。
事實上,這個孩子,無論是對著二爺,還是對著莫愁,可不就是施捨與被施捨嗎?
得了二爺的話,莫愁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識去看二爺,想張嘴說「謝謝」。
可是又覺得她說這樣的話有些可笑。
對她,二爺永遠就不會表現出對冷緋心那樣的情緒,而這次,是因為是冷緋心的要求,所以慕二爺才會應聲下來,同意她把孩子給留下。
她該感激冷緋心的。
被男人這麼眯著眸瞧著。
莫愁看二爺湛黑像冰冷無機質的寶石一般。
有這麼一瞬間被他看著,莫愁生出了一種感覺。
二爺知道她求了冷緋心去改變他的主意。
而他很不喜歡這樣,甚至是厭煩。
但是她無所謂了,也沒有辦法再去想。
不管怎樣,肚子裡面的孩子能留下來。
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這是她和二爺的孩子。
慕二爺點了根煙,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他淡淡睨了眼莫愁,又道:
「我會安排人過來照顧,這段時間就不用去公司了,你好好休息。你的事情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替。」
他身邊也有了別人當助理。
這是莫愁最恐懼的事情。
她要成為對二爺有用的人,她可以是保鏢,管家,秘書,傭人,只要二爺需要,她什麼都可以做。
她最怕的是她其實是可以被人代替的。
就像蘇半月曾經對她說的:其實慕二爺並沒有那麼需要你。
她在慕二爺身邊的位置,任何人都可以代替。
對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說話甚至有些急切:「二爺,我不用請假,我下午就可以去上班了,您不用找其他人來代替我的,我可以的。」
她說著,要從床上起來。
蘇半月上去用手壓著她的肩膀,力氣像鐵鉗一樣牢牢禁錮:「莫愁,好好獃在醫院。」
「你就留在醫院。」
慕二爺涼薄的看過去,目光落在蘇半月的手按著莫愁清瘦的肩膀地方,聲音不咸不淡。
這話已經是命令了。
莫愁愣了愣沒再動……
莫愁出院后,慕二爺讓她搬進了慕宅。
又是他房間對面的那間房。
那間房間一開始是莫愁的,後來冷緋心入了慕家,就給了冷緋心。
現在,又成了莫愁的房間。
既然孩子要生下來,那麼慕家的子孫,就該得到最好的照顧。
莫愁住在慕家,沒有人覺得突兀,甚至眾人在得知她懷孕了,肚子里的孩子還是二爺的。
所有人也都覺得理所當然。
莫愁跟在二爺身邊十四年,期間鷺城多少人在傳言。
莫愁除了是二爺的助手,早就是二爺的女人了。
在莫愁呆慕家的這段時間,三月到十月份,期間莫愁多次跟二爺說想要去公司。
雖然肚子漸漸大了,但是她覺得她還能在做點事情,孕婦不能劇烈運動的話,坐辦公室的活她總是能做的。
這樣提的次數多了。
有一天,在二爺從公司回來,莫愁又去二爺面前,她站在二爺面前,咬著唇低聲說:「二爺,我可以去公司的,您的事情,我還能做的。」
她想表達她對他,還是有用處的。
慕二爺淡淡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湛黑的眸眼底有了變化。
「莫愁,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既然說了不要留下你的孩子,就會留下。」
「可是……」莫愁站著,她的肚子已經有些沉了,八個月。
她知道是她貪心了,她想要的不僅僅是留下孩子,她還想要以後能夠呆在二爺身邊。
慕二爺似乎嘆了口氣,他心裡,確實是不想要孩子的。
這個孩子,跟是誰的孩子沒有關係。
所以他可以那麼冷漠的對她說,去把孩子打掉。
他眸光淡淡地看著眼前站著的小女孩兒,對他來說,莫愁確實還是個小女孩兒。
當年她十歲的時候,他已經二十二了。現在她二十五,他已經三十七。
他並沒有覺得那天毀了莫愁的清白有什麼不對,他的所有物,他做什麼,理所當然。
而且除了小緋心,他也沒有想過去尊重別人的意願。
當然,事情之後,她想要去跟誰結婚,去跟誰在一起,他也不會過問。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一次她就懷了。
慕二爺抬起手,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莫愁的小腦袋上,他淡淡地說:
「莫愁,除了小緋心,我沒有想過我的身邊要留著哪個女人,我也不需要孩子。比起其他女人,你是我一手帶大的,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也不可能。」
他頓了一下,語氣放軟了一點,不再那麼生冷,「你以前留在我身邊,以後,要是你不後悔,就繼續留著,這件事情的選擇權在你手上。莫愁,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你替我賣命,其他的事情,你有自己的選擇權。如果你選擇以這樣的形式留在我身邊了,就不能反悔了。」
莫愁愣愣地聽著,她抬頭去看他,眼底隱隱有霧氣:「二爺,您的意思是,您願意讓我留在您身邊嗎?」
「嗯。你的選擇呢?」
「我選擇留著,二爺,我想要留在你身邊。」
她的眼角有淚水,流出來,她手背一抹擦乾了,又流了出來,像是控制不住一般。
「二爺,我想呆在你身邊,我想呆在你身邊。」
從他在拍賣場買下她那天起。
從她發燒他照顧她一整晚起。
從他對她說你不是下人起。
從他因為她的過錯,眼睛瞎了時候起。
她早就回不去了。
她愛著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能永遠呆在他身邊,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她的夢想。
慕二爺勾唇淡淡笑了。
他大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落在她的眼角,動作不輕不重擦掉她眼淚:「好,那你就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