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結局篇:你有驕傲的資本,你是霸道大男子主義的男人
幾乎一整張桌子上除了兩個小人,都朝她抬頭。
「訂票點上門送票,媽收的,一張近期去墨爾本的機票。」
已為人母,和從前不同,再不是可以隨意離開的年齡,他又怎會不知這一張機票到底何種玄機?
兩人眼神相視,四爺點頭:「吃飯,吃完飯去海洋館。」
……
情人節這一天,天氣晴暖陽光喜人,昨夜那場雨,似有春的氣息屋。
大清早,洪兆南未經敲門,擅自打開卧室房門。
本應該躺在床上的女子,卻在浴室洗漱。
如普通情侶的普通日常。
女子聽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一雙銳利的眼睛映在鏡中,十分薄涼無情。
「幹什麼?」
「情人節,找你約會。」
男人斜靠門框,似是那麼輕描淡寫,偏偏眉梢眼角晃著笑。
「可以拒絕嗎?」
她一邊搭晾毛巾,一邊含著冷諷,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已將回答帶到。
一雙男性大手帶著濕熱,輕輕按在她腰際。
如觸電般,她轉身揮開。
「洪兆南,你不是這麼無趣的男人,怎麼盡干自討沒趣的事?」
「女人稍稍任性點就行了,鬧多了就沒意思了。」
如今也不知究竟成了什麼關係,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有情人的感覺。
「天氣這麼好,悶在家裡多可惜,兜兜風也是好的。」
說著這話的洪兆南,已經拉開房門,屋外張媽垂首站立,雖手中提著一套熨燙后的女裝,但她心裡很不開心。
在她心目中,這個家的女主人是岳月。
鄒敏娜來過家中,和洪兆南什麼關係不重要,威脅不到女主人地位就好,但現在情況又不一樣。
家裡缺少一位女主人,洪兆南大雪夜把人抱回來,盡心儘力伺候著,應該是往那方面發展的趨勢。
洪兆南提著套裝關門回屋,眼底瀰漫著晴朗的笑意,看起來心情頗好。
「就這一天,以後你喜歡什麼款式,就穿什麼款式。」
套裝很正式,還要搭配絲襪。
敏娜從來不屬於這種風格,她回頭髮出一段哂笑。
「洪兆南,你不覺得你像表子一樣,賣了還想立牌坊?」
話說完,敏娜上前兩步,撩了撩還套著防塵罩的衣服。
「這種衣服不適合我啊,你確定是給我穿的?」
洪兆南有很強烈的征服欲,乖乖女不適合他,這種性格的女生,他挑戰起來很帶勁。
「不然給誰穿?你沒看見我在向你獻殷勤嗎?」
趁勢,男人大手已經按在女人腰上,帶著悸動的力度,輕輕揉捏。
手機扔在枕邊,簡訊提示音響起,敏娜眼神泛著幽深,轉身就對洪兆南說:「我穿,你出去吧。」
洪兆南自然有些不相信。
規規矩矩收回手,卻也按捺不住心頭的一絲惑然。
那條簡訊上寫到:
【機票已拿到】
一個人的卧室備顯安靜,敏娜雙眼很敏銳,按下刪除鍵,將簡訊清除,微微擰了眉,提起衣架,便鑽進浴室,換起著裝來。
……
看著鏡中的人,不禁唇角上揚,略感諷刺。
大牌洋裝穿在她身上,怎麼看怎麼不搭調,價格方面讓人仰望,其實並沒有幾十塊錢的地攤貨來的舒適自在。
「洪兆南,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勁?」
洪兆南果真沒有離開,點著一根煙,賦閑般倚著走廊欄杆,雙眸微眯,神態是種無所事事的輕鬆自在。
「嘗試一下新風格。」將她通身打量一番,唇角倨傲揚起:「挺好看。」
「看不出來你喜歡假正經的女人。」
這話讓男人哈哈大笑。
「你承認你假正經了?」
「我對你是真正經。」
敏娜的笑容消失在門后,房門關上,她轉身走去梳妝台化妝。
今天是情人節,洪兆南應該會帶她去看場浪漫電影,晚間吃頓精緻可口的西餐,實在沒什麼創意。
唯一安慰她的,是深深那條簡訊。
一切順利的話,她將趁著今晚將洪兆南灌醉,等他宿醉醒來,她已經在飛往墨爾本的飛機上了。
這事和凱文商量過,凱文將在明天同一時間飛回美國,給洪兆南丟下一個煙幕彈。
輕輕掃了點腮紅,提起包,準點出門。
「你不換衣服嗎?」
那個男人依舊倚靠著欄杆抽煙,煙絲裊裊,讓他眉宇間的風情朦朦朧朧。
身上的衣服確實太隨意,不是出席正式場合的穿搭。
但他聳聳肩,面上泛
tang起微笑:「我們去蓉城。」
「……,什麼?」
……
蓉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
原先莊園所在的那片地皮,是一處80年代建造的老舊六層高居民樓,後來城市規劃,居民樓拆除,建造了現有的豪華莊園。
莊園內設有葡萄園和馬場,先後易主,最終落到了洪兆南手上。
當年洪兆南是以高出市場價2倍的價格,從一位商人手中買下這處莊園的。
物是人非,地還是當年的地,但景色已經更改,往年不復。
這一趟蓉城之旅,洪兆南沒有帶任何手下,從江城出發,上高速公路,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氣溫很低,車窗只留有一絲縫隙。
駕車的洪兆南,面目表情頭一次認真沉穩,他扭頭對敏娜說:「暈車的話,抽屜里有葯。」
敏娜從車外收回視線,若有似無的諷意伴著笑溢出來:「你還準備了暈車藥?」
「因為有一個難搞的女人在車上,一旦不高興,就會甩屁股走人。」側頰露出笑容:「鄒敏娜,我想和你好好相處,畢竟這是回我老家的路上。」
歸心似箭,即便洪兆南這種男人,也會心有觸動,想起舊日時光。
「OK!」
速度飛馳,僅留一條縫隙的車窗風聲嗚嗚,吹起她鬢角邊的碎發。
從洪兆南角度欣賞,有種時光靜好的美感。
「鄒敏娜,我們不吵架,還蠻和諧的。」
面向窗外的臉頰,看不清那上面的表情,似是不為所動,一心一意欣賞著窗外風景。
……
蓉城大雨,氣溫比江城高几度。
單獨兩人的春節之旅,氣氛還算融洽。
車子一直行駛到郊外寺廟前停下。
這一次過來,沒有通知寺內住持,以往他來,門庭若市,而今瓢潑大雨,門前汪著水坑,形影凋敝。
後備箱有傘,駕駛位男子大步流星跑過去,掀開車蓋,彎腰找出雨傘。
雨很大,這樣一來,身體被淋濕,帶著陽光味道乾淨好聞的黑毛衣濕漉漉的滴著水,副駕車門被人由外打開。
大傘沿的純黑雨傘撐在車頂,裡面的小女人踏出穿著高跟鞋的一雙纖瘦細腿。
「洪兆南,也只有你這種人會在大雨天讓女人穿成這樣!」
踩踏到地面上的積水時,敏娜很生氣。
她素來都不穿高跟鞋的,去美國后打扮更加野性,在她心目中,這種端莊淑女的打扮不適合她。
寒風伴著急雨,紛紛降臨在她裹著絲襪的腿上,不時就感覺有些冷,並且冷的要命。
車門砰的關上,鎖車后,洪兆南將鄒敏娜拉至懷中,雨傘全數撐在她頭頂,順著傘沿滴落下來的雨滴,砸在他肩上臂膀上,毛衣濕了。
「洪兆南,你腦子真是有病,這種鬼天氣跑來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還讓我穿成這樣!」
「我爸媽葬在這裡,不要亂說話。」
他強行按住她的肩膀,語氣雖嚴厲,但面目表情很是溫和。
用自己的身體和傘,將她嚴嚴實實護住,雖然風雨交加,但男人體溫高,女人被保護的很好。
……
風雨如晦,蓉城是美麗的。
冬季百花凋零,寺院中參天古樹清香宜人,水汽從地面升起,天地之間一團雲煙浩海,薄霧蒙蒙。
一男一女無聲快步行走的背影,在這漫天大雨中,顯得格外靜謐美好。
洪兆南有他獨特的另一面。
褪去身份地位,回歸家庭,和普通男子無異,懷中女人似是他的太太,與他感情和睦琴瑟和諧,顏貌又很英俊典雅。
到達骨灰龕場,洪兆南收攏雨傘,順勢而下的雨水如汪洋入境,紛紛往下墜落,不過須臾,地面已是一片潮濕。
敏娜看著沒有照片的墓碑。
上面刻有簡單幾字碑文:吾之思念,深遠綿長。
「這是我爸媽的墓。」
碑閣后是雙穴,埋葬每個人在世時最親最愛的父母親大人。
敏娜將視線移向洪兆南。
毛衣半濕,黑色更加純正,他穿黑色真的很好看,越發襯得五官英俊,人形高大。
說著,洪兆南從西褲口袋中摸出白色方帕,絲綢質地,他的長指很是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乾淨,托著這塊手帕,將墓碑擦拭的乾乾淨淨,懷揣著身為子女的最誠摯情懷。
房檐下大雨傾盆,隨風吹來百合花香。
那支百合花擺放在碑閣中,清麗脫俗,香氣淡雅,花朵開的正是最美時候。
「我媽去世,深深就被岳文山和洪至張送到福利院,我才十四歲,養不活自己,也養不活弟弟,但那天我跟福利院的人幹了一架,很爽。」
「洪兆
南,你在跟我打親情牌嗎?」
男子轉身。
漫天大雨下,竟也陡生清潤爾雅的英俊模樣,蒸發著春草氣息的大雨,勾勒著他的顏貌清秀乾淨。
原本也就是個五官俊美的男人,少年時期,應該很是美麗,像焰火一樣瞬間綻放過。
敏娜搖搖頭失笑,轉身立在檐下,無聲目視著漫天大雨,心情說不出來是何種感受。
「鄒敏娜,我在你身上能看到我自己。」
「少可憐我,我不需要別人同情,尤其是你。」
「你活的很驕傲,但你的驕傲是因為內心很脆弱。」
這話讓敏娜鎖緊了眉,她似乎有點不高興,轉身面向他,揚起下巴:「洪兆南,你想跟我吵架?」
「說直白點,我想娶你。」
「哼。」
敏娜搖搖頭笑起來,扭頭再次看向檐外大雨,整個世界彷彿被水充盈溢滿,快要破堤而出。
「我做進出口生意,不可能不仰仗鄒寄文,怎樣,你考慮好了嗎?」
「在你父母墓碑前,你確定你要我當面拒絕你?」
「我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我也不是。」
兩人同時不說話后,天和地突然非常安靜,那些漫天雨聲細小綿延,變成音符,悅耳動聽。
……
將近傍晚,蓉城的這一場初春大雨才漸息漸止。
屋後有跑馬場,綠蔭草地泡發了水跡,雖很是狼狽,卻也有生機勃勃的景緻。
敏娜第一次來洪兆南買下的這處莊園,卻愛上了這個寧靜美好與世無爭的地方。
蓉城原本也就是江南水鄉,適合旅遊定居閑雲野鶴的生活。
她突然之間很不想回到江城,也開始厭倦美國快節奏的生活。
「鄒小姐。」
房外有人叩門,是下午大雨歸來時見到的那位蘭姐,據洪兆南介紹,這位蘭姐是毛長柔的親戚。
他還真有閒情逸緻,這些瑣碎小事也都事無巨細的告訴她,難不成真想跟她結婚?
門開,屋外人淡淡頜首,表情怡然:「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鄒小姐什麼時候下來吃?」
「洪兆南呢?」
「晚餐就是兆南先生準備的,他在樓下等你。」
男人追女人時,都得這樣放低姿態,將自己最好一面全數展現出來,再一點一滴的收回。
洪兆南換了衣服,似是洗過澡,乾淨清爽的坐在餐桌邊,手邊的紅葡萄酒杯已經空盞,殷紅色的液體像稀釋后的血液,沿著杯沿往底部墜落。
走到近處發現他確實洗過澡,烏黑的短髮還是半干半濕狀態,不過身上味道很好聞,淡淡檸檬味似是還能誘發人味蕾聳動。
敏娜從善如流的坐在與他相對的椅上,抬起頭淡淡掃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起身時唇角捲起笑意。
這種笑意很溫和,和他給人的印象很不同。
或許每個人都有雙重性格,因人而異的展現在人前。
看著杯中半杯的紅色酒液,敏娜想到了明天從江城起飛的航班,似乎無論如何,她都趕不上了。
如果今晚能把他灌醉,趁夜回到江城,也許可以搏一搏,與時間賽跑一下。
墨爾本,一個全新的城市,一個陌生的國度。
冰涼馥郁的酒液流進食道,敏娜想,她這一輩子,是不是永遠不能待在想待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簡單人生?
「墨爾本,在南半球,離你的國家越來越遠,你確定你能適應嗎?」
她直勾勾的看著蓄著溫和笑意的他。
「洪兆南,你到底在幹些什麼?」
對此,洪兆南一笑置之:「我妹妹瞞著我,幫你做她儘可能辦到的事,這不禁讓我想到曾經你拿著她的那點小秘密找洪兆琳交換。」
「呵!」
敏娜是生氣的,有些事情她不願意再提:「那麼你想怎麼樣呢?既然我走不了了,我也不怕跟你魚死網破。」
「我幹嘛要跟你魚死網破?」
洪兆南失笑,略微歪著脖子,神情淡淡出離,有份悲憫縈繞於心。
「你又不是我仇人,二十三歲的小丫頭,有些事情做起來於心不忍,何況你那時候才十九歲,我見到我自己妹妹,我儘可能的鎮定再鎮定,可我腦海里全是亂七八糟的過去,當時對你沒感情,只知道你是鄒寄文的女兒,而我一旦成了鄒寄文的女婿,做什麼事他都會保著我。」
「如果你沒做那麼骯髒的事,今天你跪下來,或許我會動心。」
「那麼你承認,你對我有感覺?」
「或許你有驕傲的資本,有些女人是熱衷於霸道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凡事強迫性質會讓她們覺得她們的男人很man,她們小鳥依人,被保護被要求甚至被做愛時都會產生無與倫比的被這個男
人霸佔著的激動感覺,但不好意思,也有些女人喜歡溫和脾氣好的暖男,凡事以你為第一,無條件妥協,無條件道歉認錯,以家庭妻子孩子為第一。洪兆南你不妨問問,走入婚姻的女人,渴望的都是這樣一份溫暖細水長流的感情,所以要麼收起你的霸道,要麼去找情竇初開看偶像劇的少女。」
洪兆南點頭卻也失笑:「你曾經也是看偶像劇的無知少女,何況你今年才二十三,在我面前你裝什麼成熟老練?」
「那你裝什麼世紀大暖男?你洪兆南是給人做羹湯的嗎?!」
沒想到兩個人會吵起來。
敏娜激動時脖頸會掙出青筋,椅腳刮擦地板的聲音陰森可怖,但洪兆南沒有皺一下眉頭。
他安然坐著,身體后靠,執起酒杯,卻沒喝。
隨著手腕的輕動,殷紅色酒液在杯壁中上下晃蕩,水平面上下起伏。
「鄒敏娜,你究竟喜不喜歡那個美國佬?」
「他叫凱文,不叫美國佬,你再叫他美國佬,我就叫你沒媽的孩子。」
言辭這般犀利,蘭姐都忍不住四肢百骸豎起了汗毛。
吊頂水晶宮燈,奢華綺麗,明亮光線下的洪兆南,面色沉寂,好長時間沒有動一分一毫。
「如果我今天要了你的命,也是你不知死活惹出來的。」
敏娜便把衣領解開,揚起纖細的頸子:「你要了我的命吧。」
死一般沉寂。
酒液微微晃蕩,光線折射出琉璃般不真實的色彩。
洪兆南臉色是鐵灰的,他真的生氣了。
……
雨停后的夜,寂靜空蕩。
望著遙遠夜色,敏娜喝了杯水。
不歡而散的夜晚,洪兆南細心烹飪的晚餐全部倒入了垃圾桶。
蘭姐在廚房煮著面,案板上有切碎的綠色香蔥。
「可以吃了。」
「謝謝。」
放下水杯,她拖來一張椅子,圍著料理台便悶頭吃起蘭姐煮的面。
「兆南先生晚上也沒有吃,你怎麼不問問他要不要?」
沒想到蘭姐詰問時表情這麼嚴肅。
敏娜面無表情的拍下筷子,起身,抽紙巾:「你這麼不待見我,怎麼不早說?給我煮這碗麵條,心裏面沒少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