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武雖然不理解,但對趙彩鳳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便從家裡帶了一把掃帚,一個小簸箕,哼哧哼哧的去了村裡人放牛的地方撿牛糞去了。
趙彩鳳看著趙彩蝶那一身牛糞,鬱悶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天氣還不熱,要是直接用涼水洗澡,肯定會凍出毛病的,況且在這種人家,若是生病了那肯定是沒有銀子請大夫的,所以即便是一場感冒,都很可能是奪命的大病。趙彩鳳想了想,就算是浪費柴火,也要燒熱水給妹妹洗澡才是呢。
趙彩鳳搬了一張凳子,讓趙彩蝶在後院坐著,先幫她把手洗乾淨了,拿了半個饅頭過來給她吃,看著趙彩蝶一邊吃,那小手一邊在身上沾著牛糞的地方蹭來蹭去,然後又全然不知的把饅頭塞到嘴裡的動作,趙彩鳳決定她還是直接躲在灶膛裡面燒火的比較好。
趙彩鳳的水才燒開,趙彩蝶的半個饅頭也已經下肚了,至於還附帶著吃下去一些什麼別的東西,趙彩鳳也沒空去理會了。趙彩鳳裝了滿滿一盆的熱水,急忙把趙彩蝶的衣服給脫了。索性剛才灶房裡面生了柴火,所以這時候屋子裡都暖融融的,趙彩蝶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高興的在水裡直撲騰,一個勁的咯咯咯笑著。趙彩鳳照著趙彩蝶洗乾淨的笑臉上親了一口,看著趙彩蝶大眼睛巴眨巴眨的可愛模樣,想起昨天說要把她給送人,還真的越發捨不得了。
替趙彩蝶洗完了澡,趙彩鳳一看時間,差不多也快到楊氏回來的時辰了。趙家中午不開火,一般直接吃乾糧,趙彩鳳只要把水燒開了,一會兒有熱水喝就行了。趙家的後院裡頭有紡車,上頭還接著線,以前趙彩鳳只有在博物館見過,自然是不知道怎麼用的,但是趙彩鳳心裡覺得原來的趙彩鳳是肯定會用的,這會兒她得想辦法偷偷的學會了才行,奈何這幾日楊氏一直忙進忙出的,從來就沒有碰過這東西。
趙彩鳳在紡車跟前坐了一小會兒,伸手摸了摸這裡,又看了看那裡,還是覺得不大敢碰。正著時候,隔壁陳阿婆拄著拐杖出來,瞧見趙彩鳳在紡車前摸來摸去的樣子,只笑著道:「丫頭,你還沒學會紡車呢?上回你娘就說你,快出嫁的人,連塊像樣的布都不會織,那怎麼行呢!」
趙彩鳳沒預料到自己這個原身也當真是不會用紡車的,便索性順著陳阿婆的話往下說道:「阿婆,你教教我吧,我想趁這幾天空,把織布給學會了,雖然這會兒正往夏天去,還用不著,但是我瞧著小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小武以前的舊衣服,女娃娃應該打扮漂亮一些才是的。」
「還是姑娘家有心思,你說的可不是呢!再說我們家寶哥兒出生,你娘就拿了不少以前武哥兒的衣服過來,所以蝶姐兒瞧著還真沒衣服穿了,我家裡倒是有幾塊小花布的,奈何我這眼睛實在做不了針線了,你許大娘又忙,我也就沒提起,既然你說了,那正巧了,我去把那花布拿出來,你拿了給蝶姐兒做幾件夏天裡穿的衣服吧,小姑娘要穿著小花裙子才漂亮的。」陳阿婆說著,還沒等趙彩鳳反應過來,就又拄著拐杖往門裡頭去了。接著趙彩鳳就聽見陳阿婆二狗二狗的叫著,趙彩鳳原本想偷偷摸摸學個織布的,結果也沒學成。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陳阿婆出來,這邊楊氏倒是和許氏一起回來了,兩個村婦一起扛著鋤頭從外面回來,頭上包著的包頭布上都沾了灰塵,楊氏瞧見趙彩鳳,就忙問她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瞧見我們家老三在小溪的牛群邊上撿牛糞呢,說是你讓撿的,你讓他撿那些牛糞做什麼呢?」
趙彩鳳也不好直接說她知道牛糞可以燃燒,直接可以做燃料用,於是就開口道:「今兒早上小蝶在門口的牛糞里栽了跟頭,所以我讓小武去小溪邊上把牛糞撿了,省得他們下次去那邊玩,踩一腳牛糞回來。」
楊氏只笑著道:「他們也不常去那邊玩,你如今倒是越發會指派你弟弟了。」
不多時,趙武已經撿了一簸箕的牛糞,他力氣小拿不動,所以就回來喊了趙文一起,兩個人合力把牛糞給搬了回來,趙彩鳳在院子里找了一塊地方,讓兩人把牛糞一塊一塊的夾出來,平攤在太陽底下晒乾。
做完這些的時候,趙彩鳳瞧見許氏從隔壁的大門口出來,直接走了小門回到趙家,手裡還拿著一整塊的花布,只喊了趙彩鳳過去道:「丫頭,這塊花布你拿著,馬上天熱了,正好夠你和蝶姐兒一人做一條裙子的。」
那花布是豆綠色的,上面夾雜著一些白色的小花,摸上去雖然不是滑溜溜的,但已經比普通的棉布少粗糙很多。趙彩鳳看看這塊布,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心想這一塊布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肯定也算是價值不菲的了。
「許大娘,瞧你客氣的,這布我可不能收,你還是留著以後給寶哥兒做衣服用吧。」
「寶哥兒是男娃,哪用得著這些,再說寶哥兒的衣服都是你們家武哥兒穿下來的,夠他穿呢,你拿去做裙子就是啦。」許氏說著,只把這面料往趙彩鳳的懷裡塞,趙彩鳳不想收,就和許氏推搡了兩三回,這時候正好楊氏從屋裡出來,瞧見了這面料,便覺得既然許氏已經把趙彩鳳當媳婦看,那麼婆婆給媳婦一塊面料做新衣服,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於是便笑著道:「彩鳳,你許大娘給你,你就收下吧,這兩年你個頭也竄的快,只怕去年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是要給你添兩件新衣服了,況且你要去你姥爺的攤子上幫忙,也不能穿得太不像樣了,那鎮上的人穿的可都是體面的。」
「怎麼?彩鳳要去河橋鎮上給她姥爺的麵攤幫忙嗎?」許氏聽楊氏這麼說,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如今她都把趙彩鳳當成是他們家的人了,自然是要問個清楚的。
楊氏只笑著道:「正是呢,你也知道,彩鳳她爹沒去的時候,彩鳳也從來不下地做農活的,這地里的東西,她也確實不會,就想著能不能學些別的手藝,先到鎮上在我老爹的攤子上干一陣子,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營生。」
許氏只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大戶人家那種姑娘家不能出去拋頭露面的概念,所以對於楊氏的這個決定也很是贊同。別的不說,聽說楊家姥爺子年輕的時候在大戶人家做過廚房掌勺的,想必廚藝是不錯的,如今在家裡,每日除了吃小米粥湯就是窩窩頭,光會做這兩樣,實在算不得有什麼廚藝。
「這樣也好,到鎮上住一陣子也好。」鎮上的人不知道趙彩鳳守瞭望門寡,趙彩鳳出去一陣子,等再回來的時候,這事情興許也就淡了。
楊氏送了布料從趙家回來,看見宋明軒在房裡看書,可臉上的眉頭卻還是皺著的。
「我說你表妹已經死了,那塊面料你留著也沒用,還不如送給彩鳳讓她做件新衣裳呢,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以後考慮,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宋明軒梗著脖子不說話,許氏見他這副樣子,只嘆了一口氣,坐在他後面的炕上,伸手摸了一把正熟睡的寶哥兒,緩緩開口道:「我昨晚已經把你和彩鳳的事情同彩鳳她娘說了,她也贊同。不是我說,若是沒有寶哥兒,就算我們家窮一些,你好歹還是個秀才,也不至於找不到媳婦,可寶哥兒是你表妹留下的,我總不能把他送去別人家去?咱家要自己養這孩子,就必須得找個肯接納這孩子的姑娘。這事情我也想好了,趁著寶哥兒還小,以後他就喊了你們爹娘,這樣他長大了,也不會讓人瞧不起,至於如月的事情,咱們也不用對這孩子講了。」
宋明軒聽完楊氏這一席話,越發覺得無力反駁,也看不進去書,扭頭瞧見寶哥兒熟睡的臉龐,一時心亂如麻。
趙彩鳳哪裡知道她的終身大事老早在莫名其妙中被楊氏和許氏都給算計好了。不過趙彩鳳作為一個穿越女,自然也是不明白古代女人對做媒和嫁閨女這種事情的熱情程度的,她下午主要的事情,是打算改裝一個比較省力的舂臼。
因為趙文的手磨破了皮,所以家裡必須有別人擔負起磨麵粉的任務,家裡有沒有石磨,只能用舂臼自己搗,而楊氏每日辛勞,晚上要是還要舂麵粉的話,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剩下唯一一個還可用的勞力,就是趙彩鳳自己了。可是看看自己雖然不細皮嫩肉,但是至少沒有滿手老繭的掌心,趙彩鳳還是決定用智慧戰勝一切。
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能翹起地球。如今只要能翹起木樁,讓前頭綁著嵌著石頭的木樁砸到舂臼里就好了,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兒。趙彩鳳還記得高中時候學習槓桿原理的時候,還做到過一道「舂米對」的習題,雖然上面沒有全部的構造圖,但是大致的造型還是有的,不過這事兒她自己是完成不了的,得畫一個圖紙,找村裡頭的木匠幫忙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