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求愛方程式?】(2)
祝融確實有話要說,但對於現在這樣說話直到有些陌生的沈黎,一時之間又想不好該如何措辭,最後選擇了一個最容易讓她集中注意力的切入口:「我也姓祝。」
沈黎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也姓祝」這個說法顯然是意有所指,她果然立刻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祝融面對她的眼神,竟然有些不安,但還是繼續告訴她:「祝亦陽什麼時候開始追你的?是不是在那位唐秘書和你一起來見過我之後?」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沈黎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就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你也姓祝是什麼意思?我和他在一起關唐秘書見你什麼事?你到底想說什麼?」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再接著說也就順暢許多,祝融扯了扯嘴角,頗為自嘲地笑了笑:「這三十多年頂著這個『祝』字,說實話我都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說是姓祝,但是你知不知道,祝亦陽這個祝,究竟是和誰姓?檎」
沈黎在他這裡聽了個有關祝亦陽、聽著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故事。
祝亦陽的母親是祝老爺子的侄女,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車禍過世了,一直跟在祝老爺子身邊長大,身體一直不太好,一直待在家裡也沒什麼機會出去和人接觸,後來和家庭醫生互生了好感,由祝老爺子做主,招這位家庭醫生做了上門女婿,沒過多久祝亦陽出生,但從那之後他母親身體就更不好了。
長到四五歲的時候,祝亦陽媽媽的身體徹底不行了,沒撐多久就過世了,祝老爺子傷心過度也頹廢了好一陣子,等他好轉一點了,祝亦陽又開始身體不好了,孩子還小沒有人照顧,祝易山的父母牽線,娶了祝家一位遠方表親,再婚之後兩個人倒也感情還不錯,祝亦陽雖然一直稱呼她為阿姨,但感情上和親生母親也沒什麼區別了,這位阿姨因為全心全意疼著他,沒有再要自己的孩子,但是…魍…
那位食祝家恩惠至今的上門女婿卻在外頭有了人。
祝融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語氣中儘是嘲諷,從他的角度看,他和祝亦陽共同的父親並沒有得到祝家多少好處,反而一直都活在祝家的陰影之下,從來沒有快樂過,好不容易遇到了真愛,又因為道德綁架而只能分開,所以最後才會鬱鬱而終。
祝亦陽的繼母現在還好好活著,過得比誰都滋潤,但憑什麼他的媽媽就只能每天以淚洗面?
沈黎在聽的過程中,觀念始終是有偏向性的,最後聽完了也只是平靜地反問了一句:「所以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祝融好像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樣:「從小到大他就喜歡和我搶,搶爸爸搶家產,到現在又來和我搶你,如果不是我愛你,他為什麼要等這麼多年才捅破這層關係,突然和你在一起?」
什麼叫強盜邏輯?這就是了,沈黎覺得這件事哪怕從祝融闡述的方向來說,祝亦陽也沒什麼好跟他搶的,祝家的一切包括「祝」這個姓,都源自他的母親,和那位他自己所不齒的父親說到底並沒有多大關係,和他都沒什麼關係,和祝融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
祝融自己也知道這番話在沈黎聽來並沒有多大說服力,於是最後補了一刀:「祝亦陽一直都很仇視我和我母親,在爸爸生前,他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爸爸,連他用自己的繼續為我母親購置的一套房產都被他以各種手段搶走,還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在你進歡躍之前,我母親和他們就房產的事打過一次官司,結果竟然有三十二個員工被買通站出來說我母親是第三者,最終官司敗訴,但祝亦陽也和老爺子大吵了一架,前段時間他出來成立亦陽工作室帶出來的那一批老員工……你以為真的只是因為資歷深的原因?」
「師兄,論道理這話不該我說,」沈黎認真地回答他,「但那些老員工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上法庭去說出那些話,那都是實話,不管你父親和你母親是否是真愛,他當時已經結婚了是事實,如果他真的和阿姨沒有感情,完全可以離婚之後再去追求真愛,順序很重要。」
祝融被噎住,半天沒吭聲。
「至於你剛剛說的祝亦陽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沈黎臉色不是很好,但還是努力撐了個笑臉出來,「如果他真的無聊到為了讓你一無所有而和我在一起,那也是我賺了,師兄,感謝你對我的抬愛,但我真的對你沒有那個意思,只要他一天不和我說穿,我就想貪婪地享受這一天的陽光,看在這麼多年老同學的情分上,以後請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件事了,而且歡躍最近有個大項目,我會很忙,如非必要,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祝融著急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結果到最後你對他毫無保留地付出,哪怕明知道自己會受到傷害,竟然要開始防備我了嗎?」
沈黎從錢包里掏出了幾張人民幣放在桌面上,神情嚴肅到近乎無情:「你就當我自私吧,我確實就是這樣想的,一個人在陰冷的環境里待久了,就會特別渴望陽光,至於會不會被灼傷,真的傷到了再說吧,以前我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和他在一起,即便是那時候我也沒有想過要和任何人湊合著過日子,更何況是現在,師兄,你的人生你自己負責,我的也一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雖然話說得大氣凌然的,可這天晚上回家,沈黎還是徹夜未眠,祝家的家事其實不算太狗血,豪門裡更匪夷所思的事多了去了,她只是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家庭環境里長大,祝亦陽還能像現在一樣溫暖,而祝融說的那麼多詆毀他的話,沈黎根本連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唯獨他說,祝亦陽為什麼忽然決定和她在一起的那句話,讓沈黎有些猶豫。
祝亦陽絕不是為了這種事而輕易付出自己感情,或者輕易去傷害一個無辜女孩子的人,站在喜歡了他這麼多年的粉絲立場上,她相信他的人格,站在他女朋友的立場上,她也不可能因為外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去懷疑他的誠意和感情。
但是祝融真的很了解她,沈黎覺得自己的骨性里還是有些自卑的,尤其是對著祝亦陽的時候,理智上再怎麼覺得他的話是無稽之談,心裡還是忍不住去想,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她呢?看起來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啊。
於是後來每一次相處,心裡都有種酸澀的感覺,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了,所以才面對他的主動,總會退縮,總會想著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分手,還是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祝亦陽聽完她這些心理剖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沈黎,你最大的優點是理智,最大的缺點也是,感情原本就不在理智管理的範疇,你覺得我喜歡你喜歡得突然,也是因為你總是在用理智去判斷和分析我的行為,但凡你在我表露出對你的特別時能有一次即使回應,我們之間不至於等到現在才捅破這層紙。」
沈黎獃獃的看著他。
「至於祝融,上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就想提醒你,後來想了想還是覺得沒有必要,你和他認識這麼多年,要論先機,他早了我實在太多年,可是你一直沒有給他機會,所以我相信你的判斷能力,」祝亦陽笑了笑,這次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屑,「他一直單向仇視我,說穿了也是自卑的一種表現,這個人的思維方向我一直弄不懂也不想懂,陳唯一如果真的那麼愛他們母子,只需要和阿姨離婚就可以去過他所謂的幸福生活,可是他沒有,他丟不掉祝家給他的生活,丟不掉這個『祝』字,其實每個人都活得很明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有祝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單純就是想搶走我的一切,無論是物,還是人。」
沈黎還是獃獃地看著他。
祝亦陽上前一步把她摟進懷裡,低頭在她頭頂吻了吻,然後收緊了抱住她的手:「如果這些事你願意早些告訴我的話,我們就不用浪費這麼多時間,祝融對我而言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當年歡躍那些老員工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樣受人指使才去上庭作證,只是單純出於看不慣陳唯一的所作所為才去的,當然他們也是出於替我故去的外公不值的原因才去趟這趟渾水,事實上,老爺子因為他們擅自做的這些事一度想要辭退他們,這才是我帶他們出來成立自己工作室的真實原因。」
說到這裡沈黎就不太明白了:「祝老先生……我是說老爺子,他為什麼一直要這麼容忍你爸爸……我是說陳唯一呢?他甚至還承認了祝融的存在,還因為老員工們看不下去了的行為而要辭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