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禪對
氣色很好的賈雯雯愛憐地伺候著我把湯藥喝進嘴裡，才坐在禪房裡休息。哥哥我自然高興著女朋友身上發燒的病狀已經退去，略略解除些哥哥我內心的愧疚，同時在心裡暗暗讚歎天元寺里的藥物果真神奇有效，不比傳說中的靈丹妙藥差多少，感謝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廣智法師微閉雙眼在一旁靜靜打坐，禪房裡安靜而祥和，能寧心寧神。
打開已經充好電的手機，看法師一陣后還是決定給死黨王虎與姐姐林可兒打個電話，至少很想知道姐姐現在的情況，願她平安吉祥，快快樂樂。
王虎的手機一撥就通，在手機里興奮地與我聊幾句后準備掛斷，說是課間休息時間已到，他還得進教室聽課。結束通話，我知道王虎會在下午放學後到天元寺來看我和賈雯雯；姐姐林可兒正陪著日本商業會社來的重要外賓在談一個涉外合同，很忙，囑咐我保重身體，她忙完后馬上聯繫我。
姐姐囑我好好聽廣智法師的話，忙完后立即到寺里來看望我。回味著姐姐在電話里的囑咐，我有些想笑，似乎弟弟我會在天元寺里呆很久一般，可惜這裡不是我林可有的家，只是脫險后必須呆些時間的好地方而矣。
「運轉你的雙眼珠。」
睜開眼睛后，廣智法師微笑著盯住我臉龐輕聲吩咐。
趕緊坐直身體小心地轉動自己的雙眼珠，突然感覺我的眼眶就像是活動的架子一般，兩顆眼珠在眶裡邊竟然能自由轉動，而且毫無疼痛感，太不可思議。
心裡十分奇怪，立即用求知慾旺盛的眼神看著廣智法師，心裡相信也極希望高僧大和尚給我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阿彌陀佛！」
廣智法師臉上笑意盎然，在嘴裡宣一聲佛號後站起來俯身觀看我臉龐，我也靜坐著任由法師審視。在一旁坐著的女朋友賈雯雯好奇地盯盯我雙眼，又抬起臉龐看看廣智法師，表情里充滿無限期待，等候廣智法師發話。
「轉即不轉，不動即動！」
專心聽著廣智法師嘴裡高深的禪語，一時不解其意，侍立在一旁的小沙彌宏印雙手合什開始點頭。或許身在佛門多時的小沙彌宏印比我等俗世之人理解這些話要快一些，不然他點頭幹什麼？
「攻不如守，守即為攻！」
說到這裡后，廣智法師不再繼續，同時大睜雙眼盯住我看，止住了應該還有的不少禪語下文。
就算再笨，也馬上明白這是廣智法師要我出聲作對一番。看來，大和尚肚內的真實意思可能要考考我林可有的佛門悟性怎樣，檢測他自己是否看得太走眼，好作出相應決定。
與賈雯雯對視一眼，輕輕地從嘴裡吐出「敵不動，我不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要麼平淡，要麼激烈」的話來。
廣智法師大笑不已，連連點頭，忽又搖搖亮晶晶，光禿禿的戒疤腦袋。
與賈雯雯再次對視，心裡一時不明白廣智法師同時做出的相反動作究竟有何深意，只好靜靜坐在那裡等候法師給我們兩人開智撥靈。
「是否一心想著要找紅衣女鬼報仇？」
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慢慢坐回去的廣智法師微微閉眼，嘴裡的這句話當然是沖著我問的，應該立即有所回應才對。
略一沉思，大睜著雙眼重重地點頭，意思明白無誤表示「是」，廣智法師睜開眼又微微一笑。
「天下這麼多妖魔鬼怪，難道在你眼裡僅僅只有一個讓你吃夠了苦頭的紅衣女鬼這妖孽？」
聞聽此言，立時沉默，心裡同意廣智法師反問得對：要是以後遇到其它妖魔鬼怪給我苦頭吃，是不是就一定要找它們報仇？或者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那麼，沒有給我苦頭吃的妖魔鬼怪如何應對？一概不聞不問？或者事不關己，完全高高掛起？然而，這些妖魔鬼怪可能傷害過其它人類，難道哥哥我就不管不問，任其囂張？
「成就瞳神，寰宇清明！」
廣智法師並沒有等我回答他的問題，嘴裡再次念出以前對我和姐姐林可兒說過的「糊塗」話。
「寰宇？」
這也太廣大無邊了！難不成我林可有真是那個讓寰宇清明，掃除一切妖魔鬼怪作祟的未來「瞳神」？
見我一臉不解與茫然，廣智法師重新閉上眼睛，嘴裡的話卻沒有停下。
「陰陽雙瞳，世上少見。這種雙瞳的確能窺見陰暗世界里的一切東西，存在就是合理。是你先看破它們的行藏，所以它們心裡不待見你，因而諸般怪事都會慢慢找上你，你無法躲避，也躲避不了。善哉，善哉！」
「它們要做的就是消滅你，最好能吃掉你的陰陽雙瞳，讓陰暗世界里的群體如以前那般繼續下去，保持陰陽的相對平衡。寰宇這個概念確實很大，陰陽世界原本也應該相對平衡才可以，無所謂誰對誰錯。阿彌陀佛！」
「至於吃下陰陽雙瞳能成就它們的萬世不滅之身，增加修為，並非亂言，物極必反么！」
說到這裡，廣智法師嘴裡又來一句永不讓自己生煩的「阿彌陀佛！」
與賈雯雯聽得發愣，面面相覷，感覺廣智法師剛才講的話莫測高深，卻又有理解的線索擺在那裡，沒有亂說加懸說。大和尚說這麼多高深的禪語，極考驗我林可有的佛門悟性，更考驗在將來如何應對天下妖魔鬼怪的佛心，甚至是道心。
小沙彌宏印端起茶水輕輕送到廣智法師面前，也許是茶杯里的清香喚醒正閉著眼說話的大和尚，廣智法師睜開雙眼，伸出右手端過那杯茶伸向自己嘴唇邊。
「法師，你的意思是我應該除去作惡多端的一切妖魔鬼怪，但又並不是要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同時斬殺乾淨，這樣理解可對？」
「果然與我佛有緣！」
廣智法師放下手裡的茶杯呵呵大笑起來，眼睛里出現濃厚的讚許神色。
「佛渡有緣人！」
見我與賈雯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廣智法師微微點頭，紅光滿面的臉上笑意更甚。此情此景，讓我心裡立時生出些小小的滿足感，得到高僧的認可多麼不容易！有幸與廣智法師這樣的高僧「禪對」這麼久，收穫不小，也真有意思！
「盡在一個『渡』字！你也好，它們也好，渡到彼岸均成正果，而這個『渡』難道不是雙向的么？阿彌陀佛！」
聽到這裡，賈雯雯把嘴巴附在我耳朵邊低聲問：「那要是非殺不可的妖魔鬼怪，也要一個『渡』字解決么？」
「談得差不多啦，你的同學應該在來寺里的路上了，一會兒就可見面。老衲現在就教你如何自由控制血瞳，善哉！」
不理我與賈雯雯的低語，廣智法師終止充滿禪意的教誨，準備履行先前的諾言。
「很好，很好！」
在心裡誇讚著廣智法師的一諾千金，內心小小興奮起來。原來法師果然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並沒有忘記，現在也沒有食言。
對我來說，自由控制血瞳是最重要的大事情，也是心裡一直希望懂得的高級法力，不然，遇到妖魔鬼怪怎麼辦？總不能急急逃竄丟人現眼，更不能做縮頭烏龜！
「瞳，血肉相連，三轉之外，白光攻敵如卷席！」
「連轉六次，魂飛魄散。慎轉，慎轉！」
法師的話讓我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剛才他讓我運轉雙眼珠時為什麼沒有白色光芒射出左眼眶？僅僅因為我正身處天元寺裡邊，所以白色光芒不敢從左眼裡出來？這解釋不合理，不科學。
廣智法師盯我一眼，不再說話。
實在忍不住心裡的疑惑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走過去端起小沙彌宏印剛才遞給廣智法師的那杯茶，嘴裡十分虔誠地請法師喝一口解解渴。
廣智法師擺擺手，忽又笑著盯我：「你心裡想什麼我自然知道。」
「法師是佛門中的得道高人，弟子心裡想什麼，當然瞞不住大師你的么！」
話一出口，心裡頓時覺得有些拍馬屁的感覺，更不可理喻自己為什麼突然自稱「弟子」？我可是長著滿腦袋漆黑的頭髮，更無心入佛門修行。
「哈哈哈，好一句『弟子』！」
廣智法師站起來仰面大笑，開心得像個孩童，哪裡有半點得道高僧應該有的尊貴模樣？
「藍光真人，你總算慢老衲一步，老衲就先收下這個俗家弟子啦！」
聽得分明，心裡也不以為意，更不後悔自己自稱弟子這件事情，反正掛挂名又不會損傷什麼。廣智法師嘴裡叫著的「藍光真人」是何處高人？也不用現在去刨根問底，若是有緣，以後總會相見，應該淡定等待，不是才接受了法師的禪語教誨么？
賈雯雯半喜半憂地盯住我看，我假裝不知道，把頭扭向一邊。
知道她心裡想得很多：漂亮勝過嫦娥的她哪裡願意自己的男朋友林可有竟然是佛門中人的弟子？就算弟子的師傅是一寺之住持加得道高僧，那又如何？小妮子不需要有這一切出現。
「剛才讓你轉動眼珠時，你心裡可有半點殺戮之意？可有半點想傷害禪房裡任何人之心？」
廣智法師收起笑臉，表情平靜地向我發問。
哥哥我的領悟能力本就不差，心裡馬上明白原因所在，當場鬼使神差地像小沙彌宏印那樣雙手合什，虔誠地對著廣智法師稽了個首。
小沙彌宏印看得發笑，廣智法師也笑了，只有旁邊的女朋友賈雯雯噘著嘴把漂亮的臉蛋轉開去。不用問，她一定在腹誹著哥哥我此時的動作。要不是在禪房裡，估計我的耳朵或者哪一隻胳膊已經被她白嫩的小手擰開花了。
「能渡不殺，該殺不渡！」
坐回去后，廣智法師又在嘴裡輕輕念著禪語。
雖然沒有看我，但我知道這話是對我講的，心裡瞬間通明起來，這句話應該是以後與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總原則，大方向。妖魔鬼怪裡邊有不該死的需要渡一渡，也有應該魂飛魄散的傢伙只能毀滅掉，卻需要自己做出準確判斷，「瞳神」沒那麼好當，做事也不能想當然！
禪房裡靜下來，沒有誰開口說話，賈雯雯有些不耐地站起來不停走動。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起來，拿起一看，是王虎打來的，估計應該到了天元寺，撥通手機定哥哥我的位置。
走出禪房看了看天空，果然暗下來不少。沒錯，是死黨王虎放學后的這一段時間。
與廣智法師的交談果然用去不少時間，竟然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卻也相當值得。高僧用一生悟出的「大禪」不是誰想聽就一定能聽得到，需要緣份才行。我的女神賈雯雯有幸聽到，當然是沾哥哥我的光而矣；她悟不悟，能悟到什麼程度，這個似乎不太重要，女朋友賈雯雯應該沒有當尼姑的想法，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