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88.君無憂的阻攔
一人翻身下馬,朝著躺在地一動不動的馬走去,雙目更是狡黠地四處凝望。
在察覺並無任何異常之後,他停在倒地的馬身旁,摸著馬身上的餘溫,確認過之後,返回。
「已經死了,還很溫熱,該是剛剛死。」
「找,一定還在附近!」
領頭的人坐在馬上,緊緊觀望四處樹林悅。
這裡快到了千齊,天氣漸暖,四處的樹木都是綠油油的,十分茂盛。
要藏一個人,太簡單不過攙。
另外三人下馬,朝著樹林走去,而領頭的那人,坐在馬上,繼續觀望四處,精明的雙眼,在四周來回瞟動,從下至上,無一處逃過他的雙眼。
此人長相周正,一看便是正直之人。
蕭何隱藏在茂密的樹葉之中,銳利的鳳眸同樣觀望警惕。
他凝著馬上之人,只消一看,他便知,這人亦是上過戰場的。
至於是哪國的,蕭何仔細凝視,在他身上的衣服上查看,衣服樣式,只能看出是余國或是千齊的人。
余國與千齊緊鄰,距離十分近。
文化差異卻並不大。
而剛剛這人的話,卻聽不出。
那就說明,這個人常在外,口音已經公眾化。
但是,畢竟是兩國,文化差異再相同,總有不同之處。
不過一會兒,另外三人返回,「稟大將,無人。」
大將。
這種稱呼,存在於千齊國。
「走!」那位大將一聲命令,勒馬便走。
直到沒了人,蕭何才道:「看來,那方奎還是將我們的行蹤泄露了。」
暗影風疑惑:「這方奎,不怕女皇治他失職之罪?」
「美人撐腰,他有何怕?」
美人的地位,蕭何雖不清楚,卻也明白,對於女皇而言,美人似乎是不可缺少的。
暗影風立即醒悟。
「趕緊趕路吧,我們還是要抓緊時間,這千齊的城門估計防守更嚴實了!」
蕭何一嘆,立即上馬。
「你與我一匹,等到前面,再買一匹。」
——
庚宋國。
此時正值午時。
他給復始送去飯菜,再次被趕了出來。
復始這不正常的狀態,他隱隱察覺,該是知道了些什麼。
能知道什麼?
莫不是,她想起來了?
因著這一想法,他尤為興奮。
只是,轉而一想,若是想起來了,她該是有所表態。
留與不留,這庚宋國,都不該是她長留之地。
猛然,他一拍頭,十分懊惱。
他竟然忘記了,蘭兒這是重傷了,還需靜養。
再一思索,距離蕭何到這裡,還有四日路程,四日,真是不短不長。
若是他動作快點,該是能拖延時間。
剛轉回自己的屋內,臨著太陽而立,斜靠著窗檯,面對屋內。
這院子,是臨時買下。
住在客棧內,復始若是請大夫,來來往往的人,總是容易被發現。
只是,他總有種錯覺,復始對此,從不擔憂。
似乎,被發現與否,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唉。」
嘆了一口氣,揉著眉心。
最近幾日,太為發愁,頭都發疼的緊。
「撲棱」一聲。
昨日的鴿子再次飛了回來。
他抬頭,猛然一驚,立刻跨大步向前。
消息已出。
唇畔的笑意加深。
「我要阻止你進城,總歸是有方法的,蕭何,等著接招吧。」
蕭何猜錯了。
他出了余國的消息,不是方奎放出去的,而是……君無憂。
——
換了兩匹馬之後,又稍作休息,兩人繼續趕路。
「這距離千齊國,該是一天路程差不多。」蕭何估摸了下路程。
「相爺,不如屬下先去前面探路,您這消息一出,怕是這一路都不太平。」暗影風擔憂。
他望著這條路,不見盡頭。
而且,都是崎嶇小路,並不順暢。
選擇這條路,他知道蕭何是為了早日到達千齊國。
蕭何隨著他的目光凝視前方,沒有盡頭的路,就好似遙遙無期。
相遇,太難。
內心的不安不住一晃,沁出冰冷嗜血的殺意:「神擋殺神,鬼擋殺鬼!」
任誰,都不能阻止他!
他的心,堅定無比。
之前放任復始,就是堅定她一定會回來。
可現在,她一定需要自己在身邊。
而三年前,就是因為他的怯懦,才害得她受了諾大的傷害。
現在,又怎能再怯懦地等下去?
翻身上馬,動作利索。
鳳眸還是不住睨了一眼剛剛呆過的茶棚,視線不著痕迹地劃過馬上的乾糧,「走!」
馬踏過,濺起揚塵。
新換的馬匹,跑起來路來,速度果真快了不少。
這條小路,走的人並不多。
一是因為寬窄不勻,馬車通行困難。
二則是因為,余國已封閉了城門,短暫時間內,不會有人,或者有太多的人來往於千齊國。
兩人皆是加足了速度,儘早趕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就好比剛剛過去的四個人,一定也在找自己,或者是復始。
「吁!」
蕭何突然扯停了馬,暗影風緊隨在身邊。
前面,是那四個人。
「果然,那兩匹馬就是你們的。」領頭的大將言。
「那又如何?」蕭何直問。
「知道我們在前面,你們還趕這麼快的路?」
大將很是疑惑問道,傳說中蕭何精明,那麼,他明知自己在前面,還要趕路如此快,他一定也知道能追的上自己。
「因為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他的資本,就是他的本事大。
區區四個人,蕭何不放在眼裡。
「哈哈!」
這大將好爽笑了一聲,繼續道:「好,爽快!」
「那大將現在是何意?」蕭何見他不動,也不浪費腦袋,直接開口。
「當然是打一架!」
「爽快!如何打?」
「我們一對一,若你輸了,我就乖乖讓路!」
大將話一出。
倒讓所有的人驚愣。
大將身後的一人輕聲道:「大將,您這勝之不武。」
「對啊,大將,這樣傳出去,會丟人的。」
「就是啊。」
大將一個橫眉怒眼過去,「你們不說,他蕭何輸了,他能到處說?」
其他三人想想,好像是這樣。
蕭何點頭,「好啊,若我輸了,你就乖乖讓路。」
大將一個瞪眼,簡直不敢相信。
「好!本大將說話,一向算數!」
剛正不阿的氣勢,於蕭何而言,這人便是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人。
鳳眸輕看他騎馬行來,已全然做好了打鬥準備。
他唇角這才兀地揚笑。
那大將,忽地一個哆嗦。
這人,怎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心裡升起不好的感覺,只是,這就如戰場,他已走出迎戰,便不能退縮與改變。
戰場上,論的不止是實力,還有一顆不畏懼的心。
不過短暫幾秒,這大將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收起了疑惑,只把蕭何當做自己的對手。
鳳眸劃過讚賞。
他這才扯動韁繩,馬動。
卻是晃悠悠地向前,一如蕭何往日的慵懶隨性。
「喂,你好歹也擺擺樣子,我們這是打鬥。」大將忍不住喊道。
「本相一直都如此。」
「可你這樣,即便贏了你也是無趣。」
「那你就認輸吧。」蕭何嘆。
大將一個鯉魚打挺,「你這何意?本將莫不成這戰場就白上了!」
「或許呢?」
「靠!本將就讓你看看,本將的厲害!」
他擅長使刀。
刀十分厚重,很沉,可拿在他手中,簡直如把輕薄的長劍,揮去自如。
蕭何飛身而起,避開揮過來的刀。
他輕盈而落,重新坐於馬上。
大將正欲繼續揮刀,卻是聽蕭何道:「我們馬上比試,本相先離開了馬,所以,本相輸了。」
那刀,差點從手中掉落。
「本將何時說過在馬上比試?!」大將一臉鐵青。
「您是將軍,該是知道,單人比武,若一人騎馬,另一人自當要騎馬,這個前提之下,若論輸贏,就要看誰先離開了馬,這個規矩,將軍該是知道的。」
蕭何的提醒,讓大將紅了臉。
「我們這不算數!」大將欲強詞奪理。
「大將莫不是言而無信?想要當著自己屬下的面,抵賴?」
鳳眸含著淡然之色,凝望前方的另外三個人。
大將也是回頭,竟看到另外三人起點頭。
「您也看到了,您的屬下都如此認同了,大將還是表態吧。」蕭何催促。
大將糾結。
卻又忽地一笑:「哈哈,好!你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狡詐無比,本將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所以呢?」
「本將雖然贏了,可也贏不起這個臉面。」大將很是糾結,男人的顏面,他也很是顧忌的。
「你說。」
蕭何的洒脫,讓耿直地大將有些為難,覺得,自己太過了。
只是,想起好友君無憂的囑託,他讓自己拖住蕭何,若是就這麼讓蕭何離開,倒讓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了君無憂。
「大將是要說話不作數?」
蕭何疑惑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意。
大將不禁哆嗦。
戰場殺敵,什麼人未見過。
可在戰場之下,竟遇到了這個人,著實讓人不由抹汗。
之前,他還特意與千齊國去太初的使者打聽過。
千齊使者言:蕭何此人亦正亦邪,端看他自己要如何。
這話,無意是最高的評價。
端看他自己。
豈不是,一切都在他的把控制中,就如現在,本是自己主導的比試,不過自己的一刀,這結局,就被他扭轉乾坤,成了他的主戰場。
此人,非常可怕。
他竟很是擔憂,君無憂想要與此人為敵,怕是……難贏。
「沒有。」
第一次,大將覺得自己真是懦弱。
這人又不是自己忠於的皇帝,自己竟然也如此怯懦地開口,絲毫未體現自己的氣概,尤其那股戰場殺敵的可怖氣息,在蕭何面前,他竟然直接被壓了下去。
「那請大將讓路吧。」
大將大刀一揮,示意身後的三人讓開。
蕭何絲毫不多言,馬鞭一打,馬便絕塵而去。
盪起的灰塵,直接埋沒了四人。
四人捂住口鼻,怒瞪蕭何!
「媽.的!」其中一人罵道。
「太囂張了!」
「對,簡直跟我們欠了他銀子不還似得!」
拍掉口鼻前的灰塵,大將瞪著這三人,「剛剛怎麼不罵,現在才馬後炮!」
三人瞬間垂了頭。
「行了,我們也趕緊走路,稟報皇上。」
一人不由嘀咕:「您剛剛不也是咽了話。」
「你說什麼?!」大將怒喝。
這人立即笑顏如花:「我說大將威武,趕緊帶著我們上場殺敵,殺他個片甲不留!」
「小兔崽子,趕緊趕路!」
「是,大將!」
四人在戰場上呆了幾年,渾身的耿直洒脫,也未曾有何心眼。
就比如剛剛的比武,早已被他們拋在了腦後。
——
蕭何繼續前行,這樣走了約摸幾個時辰,再也無人阻攔。
只是,天色漸暗,這路又不好走。
附近又再無任何可換馬的地方。
便是立即決定,先找個地方停靠,歇腳之後再繼續趕路。
暗影風從馬上拿下乾糧,銀針試過,並無毒。
鼻子間輕嗅,依舊正常。
鳳眸凝著乾糧,又繼而在四處樹林瞥了一眼,「抓只動物。」
暗影風立即裹起乾糧,一個閃身不見了人影。
蕭何斜靠樹上,輕閉鳳眸休憩。
暗影風回來的迅速,他立即挑了一點乾糧餵了剛抓到的兔子,不過片刻,兔子暈了過去。
「相爺。」
這買的乾糧不能吃,若是著急趕路……
「繼續趕路。」
果真,蕭何不會考慮抓野兔子,燒了。
「前面不定有茶棚之類的。」暗影風如此道。
「不需要,若真有,也一定會阻止我們。」
只是,話剛落。
前面瞬間多了一撥人。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膽敢說不字,上前揪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鄉台,永遠回不來!」
典型的強盜。
蕭何不過看了一眼,約摸十幾人。
這些人,面容長的極差,人也都偏矮,又是較為偏胖,自是長的極差。
一人喃喃道:「長的真美,大當家的,不如抓回去當壓寨夫人!」
「吧唧」一聲,這人被大了光禿禿地頭。
「說什麼呢,大當家的有那個愛好嗎?!」
「莫不會大當家的斷袖,這麼美人的女子不要,偏偏要抱丑不拉幾地臭男人!」
又是「吧唧」一聲。
「眼睛斜,看不清楚就別亂說話,這人明明就是個男的,哪有一點像女人?!」
「啊!啊!不會吧!」
斜眼的人,臉一直向右前方伸去。
若是細看他的雙眼,便能看出,視線是定在自己的正前方。
「可是,男人哪有長這麼好看的,你看看,身旁還有個女子,長的也不差,大當家的,趕緊的抓回去!」
「吧唧!」
這次,是臉上被扇了一巴掌。
人直接在原地轉了幾圈,竟是停不下來。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是領頭的,個矮,長的異常壯實,一隻眼睛被蒙住,倒是有些盜賊的感覺。
蕭何早前也遇到過盜賊,那時閑來無事,總喜歡與盜賊糾纏,從中消磨時光。
現在,他故意夾了腿下的乾糧,馬不安地後退。
暗影風本欲扔掉,他給爛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果真,那大當家一瞧,喝問:「放的什麼東西,交出來!」
「大當家的,這東西不值錢,不過是我路上必備的,也是捨不得。」蕭何放輕了聲音,收斂了氣勢。
「仍過來!」
蕭何繼續道:「你看,也不值錢的,我這衣服,還是別人借我的,已經好幾日未洗了。」
這趕了將近一日的路程,粗布衣早已發黑,染了灰塵。
「廢話那麼多,讓你仍過來,莫不是想找死?!」
大當家的扛著一把大斧子,一拳掄了起來,直接摔在地上。
甚至還有威嚴地拤腰,腳踩在大斧上,一幅賊氣。
蕭何安撫著被嚇到的馬,從馬上解下乾糧,還不捨得握在手中,不願遞過去。
「再不扔過來,我們兄弟們齊上,不砍死你!」
那大當家地喝道,一幅猙獰面色。
身後的兄弟們附合:「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大當家被這麼一捧,更是來勁,只剩一隻眼的眼珠子狠狠一瞪,聲音再提高了一度:「扔過來!」
蕭何隨手一丟。
大當家接了正著。
恰在此時,那不停轉圈地斜眼男停了下來,他走到大當家身邊,臉直往大當家臉上貼,幾乎貼了上去,卻是為了雙眼能看清大當家手裡的『寶貝』。
卻是眼前一黑,被大當家有些肥胖的手推開,人又繼續原地轉圈。
「我呸!」
大當家打開乾糧,甚為嫌棄。
卻是身後的人,蠢蠢欲動。
蕭何看在眼裡,只道:「我們趕路,這乾糧,必不可少。」
這意思,這乾糧,還是寶貝了。
人便是如此,自己不當回事的,甚至厭棄的,若是別人尤為珍惜,甚至覺得價值甚高。
便是覺得眼紅,覺得,這東西,哪怕寸金不值,也是寶貝。
尤其他們做強盜的,這個心態極重。
「你看,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這天馬上就黑了,我們還未進食……」
果真,看著蕭何一幅狼狽模樣,大當家的開心了。
「兄弟們,這些分給你們!」
「大當家的萬歲!」
身後的兄弟歡了。
他們當強盜,還真不缺吃的。
缺的,就是這種搶別人的東西,還在別人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一個個的,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