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鬼怕惡人
生死抉擇時刻，我心中仗著純陽太極地祖宅的威名，打開大門，將張瓊拉了進來。
果然，我們倆進來以後，那身著紅衣弔帶裙的女鬼就在門口徘徊，似是不敢進來了。
「小師傅，你再在我手上寫那兩個字唄。」就在我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時候，張瓊忽然眼神堅定的提議。
「哦哦~」我連忙拿過點睛筆和硃砂，在她空空的手掌上寫下了「臨」「兵」二字。
就在我說好了以後，我做夢都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張瓊怒瞪門外的女鬼，潑婦罵街般大叫：「賤人，死了還敢到我們家裡來搗亂，整我家少爺，媽的，今天就看誰整死誰！」
言畢，張瓊猶如河東獅附體，再度衝出息善堂的大門，一把抓住女鬼的頭髮開扯，劈頭蓋臉的一頓暴打。
「颯啊~~啊~~~啊~」那女鬼竟然被打的渾身冒煙，猶如無助的小三被原配暴打，可憐的不得了。
我了個去啊，這什麼情況？
我簡直看傻了眼，張瓊這小娘們管家太彪悍了，連鬼都敢打，而且穩居上風，難道是因為我的九字真言嗎？
大約過了五分鐘，張瓊一巴掌打開女鬼又跳了回來：「小師傅，你這字怎麼整整就沒了，再給我寫一下，喂~騷浪賤，有種別跑。」
貌似那女鬼沒種，掙脫開頭髮以後，瞬息跑的無影無蹤了。
我不僅在她手上寫，還在自己手上寫，不過在寫完之後，似乎是體內的功力消耗過度，我有點頭暈的徵兆。
張瓊擼胳膊挽袖的氣道：「這個心機婊，不跑我非打死她不可。」
我臉皮僵硬的笑笑：「她已經死了，呃~話說你怎麼能看得見髒東西？」
張瓊回過身來道：「穿小師傅你的衣服就看見了啊，哎呀~對了，你師傅那件法衣沒有用，把那小保安給害了！」
「怎麼可能呢？」我心神慌亂：「對了，實在不行就報警吧，警察身上煞氣大，讓他們去。」
張瓊勁勁兒的道：「怕什麼，小師傅咱倆一起去，看見那女鬼我非抽死她不可，哈~頭一次看見鬼差點沒把我嚇死，她過來咬我，我那麼一推她，竟然把她推個四仰八叉，看那心機婊多凶多狠，其實我動手一打她，她球兒也不是。」
我無奈苦笑：「寫這種有道紋的字很累，我寫不了多少的，你還是趕緊報警吧，三日內，我找人過去幫你看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兩萬塊的紅包我不能白收。
「哦~這樣啊，那倒是可惜了這次表現的機會，不過我親自帶著警察和醫生去也行，小師傅你可要快點哦，謝謝啦。」說完。張瓊風風火火的打車走了。
而我這邊心生疑惑，怎麼保安穿了紀師傅的法衣反而被害了，想起那老頭遭遇鬼打牆還不如我，嗯~貌似他也不太靠譜。
我趕緊掛通了農村老家馮二叔的電話，這是位大能人。
「二叔你在那呢，江湖救急，有個年輕女人死了，我看見鬼了，你趕緊過來收了她吧！」
「去不了，我被那熊孩子騙到馬爾地夫來了。」二叔那邊滿是無奈的語氣。
「什麼情況，小熊網癮犯了，又離家出走？」我想到那個逃學叛逆的表弟，家人一找他，他就天南地北的胡亂說自己在那。
「不提也罷，起靈啊，我還得囑咐你一句，老韓家我四叔那一脈，可就剩你一根獨苗了，常太奶走的時候就不希望你接觸鬼道，我這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你趕緊說明情況，把錢退給人家。」
「二叔，想想辦法吧，這土豪就住在我家店鋪斜對面，南河公園旁城央一號別墅區，人家給了我兩萬塊的紅包，還有四條好煙，都是我這窮人最近需要的東西。」
「唉~你也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罷了，我讓小熊過去一趟，你們哥倆參謀參謀，切記，能成則成，不成的話三天之內撤出，萬萬不可拖到死者的第七日回魂夜，明白了么？」
「明白了，拜拜二叔。」
我們這一行，一般都是老人或中年再做，像我這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倒是極少，不過修為高的確是不少，例如我那網癮難戒的表弟馮小熊，小小年紀身後有三排教主，供奉的坐堂仙、走馬仙數不勝數。
這裡也有一個排行次序，頭排狐，二排黃，三排老碑王。
具體太多的我也不甚理解，家族供奉鬼神者很龐大，少說也有四十多人，以蒙太一祖爺爺為首，每年過節我們都會去他家吃殺豬菜，屆時熱熱鬧鬧，大家族宗門足有幾百人那麼多。
閑來無事，擔驚受怕的我走進空曠櫃檯，唉~客人上門沒有可賣的貨品，我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把裝兩萬塊錢和四條煙的包包丟進櫃里，隨手碾過金紙，熟練的疊著一個個小金元寶，每一個小金元寶內都點了硃砂銘印，疊了一簸箕。
回身在老式活字印刷術的版面上刷特製紅漆鱗粉，用黃紙烙印冥幣，印到一尺高。
再去扎紙馬、糊童男童女、插花圈、綁轎子，每一個步驟都有講究，每一個步驟我都認真去做。
息善堂內寂靜無聲，只有唰唰~貼花紙的淺淺聲音，在這繁華似錦，豪車美女的社會，我和息善堂這一角之地的寂寥，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我的手機除了垃圾短訊，一整天都不會響，畢業以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平淡的生活。
還有，我不知道自己跟別人接觸過多會怎樣，只記得十五歲對愛情懵懂初懂時，爸媽十分嚴肅的告訴我說：我們老韓家不可以絕後，所以，你三十歲以前不要談戀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點的關係，我對男女感情很排斥，以至於身邊都不把我當正常人看待，我從未解釋過，也從未問過爸媽因由。
許是生活平淡過了頭，我這人特別喜歡吃辣，水煮肉片、水煮魚、泡椒羊肉、孜然辣椒牛肉、麻辣香鍋、川辣火鍋等等，都是我的最愛。
吃，似乎是我活著唯一的樂趣了......
這一日眼看約定時間到了，正在我心中有些焦慮的時候，門口裡倒歪斜的衝進來一個人。
「四哥，你家有十兆寬頻沒？」哈~是小熊這個毛頭小子，小時候總跟在我屁股後邊玩，還是那麼愣頭愣腦。
我放下半成品的扎紙馬，起身接他：「就四兆寬頻，話說，你小子走到那裡都抱著這電腦機箱嗎？」
馮小熊嘿嘿一樂，放下機箱后，行徑古怪，上來摸摸我右手的手腕說：「我開了一個傳奇私服，賣裝備賺倆錢，沒十兆寬頻運轉不起來。」
我低頭看了下，啞然失笑：「幹嘛學農村老家那些人，見面就摸我的銅鐲？」
這頑皮小熊意外的收起傻笑，滿是正色的道：「我在蒙太爺那裡學道，偶然得知了一件關於你的事，常太奶臨終前傳給你的銅鐲法器，死都不能摘下，否則你死了都沒有善終。」
「死了沒有善終，這是什麼意思？」我有些訝然，本來這些事我不想過問，但人不過一死，死後還沒有善終，這就嚴重了。
馮小熊坐下倒了杯水喝，嬉鬧的小臉有些凝重：「我見過你們老韓家的祠堂，世代供奉的各種妖靈多不勝數，一旦你摘下這護身銅鐲，不僅僅是它們，還有無數的孤魂野鬼都會上你的身，汲取你一甲子的道行，而你這一甲子的道行已經融合三魂七魄，萬一出事，後果可想而知。」
我聽后無所謂笑笑：「除了平時在息善堂洗澡，我都不會摘下這銅鐲的，沒事兒。」
馮小熊歪著腦袋想了下說：「也就是在息善堂這純陽太極地你摘下銅鐲不會有事，出了這個門那可就死定了，想來四哥你還真夠悲催的，在練成九字真言以前不能出遠門，不能娶妻生子，否則就會遺禍下一代，女朋友你都沒處過吧？」
我眼神斜斜鄙視：「說的那麼囂張，你這網蟲就處過女朋友了？」
這貨一臉飄飄然：「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我已經把她給辦啦，哈哈哈~」
「別臭美了。」我沒好氣的道：「話說馮二叔要你來時，應該告訴你了吧，我兼職陰陽先生時遇見了一個很兇的女鬼，你有什麼辦法嗎？」
馮小熊壞壞一笑：「有要求的，給我增一個十兆寬頻。」
「什麼？」我略微詫異，這小傢伙貌似想留在這裡，他東跑西跑的沒個定性，家裡為他操碎了心，馮二叔平日待我很好，我何不幫他把這逃學的小熊留下來，稍加教導，總比他整天泡網吧要強得多。
「四哥，行不行嘛，大不了我平時幫你疊金元寶，做紙馬，我手藝很好的，中不？」馮小熊這孩子滿是期盼，同時他鬼靈靈的大眼睛顯然發現了我店鋪空空如也的窘境。
我沉吟片刻道：「你留下來跟我做個伴也好，那現在你就說說吧，對付死後怨氣成型的女鬼，你有什麼辦法？」
「太好啦。」馮小熊拍手大樂：「四哥，要說這降妖伏魔，你道行比我深，可是道法卻遠不如我精湛，你現在還是實習陰陽先生，而我可是初級捉妖師了，走，我這就幫你收了那女鬼。」
「是是是，就你厲害，趕緊走吧。」我皺皺眉頭滿是不爽，起身把鋪子關了，帶他出門去對面城央別墅區。
一出這純陽太極地，我洞穿陰陽的雙眼立時發現，有一隻黃色捲毛的小狐狸跳上馮小熊的肩膀上，而他沒什麼異樣。
這便是家族供奉的妖靈了，尋常人觀之不見，唯獨我們有道行的人可以看見。
就在這時，馮小熊莫名其妙的，大晴天忽然打開一把刻有銘文的大黑傘，瞬息，傘下湧現密密麻麻的鬼靈、妖靈，不斷在他身邊圍繞，看的我心驚肉跳，著實慎得慌！
定了定心神，我帶他先去拐角處的包子鋪，惡狠狠吃了頓早餐，吃了二天路人幫買的速食麵，差點沒吃吐血，祭完了五臟廟我們這才進入別墅區。
而馮小熊身邊的一眾妖靈也跟隨我們進入了裡間，它們一個個雖然陰森恐怖，可是卻給了我心中幾許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