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是愛是恨是誰錯
在腦子裡的那根弦還未綳斷,他還未到暴走時,他連忙鬆了胭脂雪,再度狼狽的逃離了石室,連衣服都忘了拿。
第二天悅。
在看不見白天黑夜的石室里,胭脂雪幽幽醒轉,她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時辰,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身體因為這一個月日夜兼程的趕路,早已經累到了極點,而刑場上的那一幕……更令她心力交瘁。
「還好……你總是這麼乖。」一覺醒來,諸多的煩惱和痛苦就像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幾乎要將她淹沒,她難受的覺得快要不能呼吸,只能找出一個令令她覺得舒服的出口,讓她可以暫避這一切攙。
而能做到的,就只有腹中的孩子。
胭脂雪只手撫上了小腹,就像得到了一劑良藥,千瘡百孔的傷,瞬間撫平了不少,令她不自覺的微笑。
只是這笑容,再沒有別的任何情緒,只是單純的笑而已。
轟隆一聲,石室的門被打了開。
燕楚逆光而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外面的強光遮掩了大半。
即便如此,胭脂雪還是覺得外面照射進來的斑駁光線,是那樣的刺眼,而進來的男人,是那樣的刺心。
燕楚手裡端著一隻托盤,不用伸長脖子去看,單是已經很快溢滿了整間石室的香味,就已經明顯的昭示著,他是帶了食物來的。
胭脂雪藍眸瞬間冷凝,瞥了一眼他臉上那張令她厭憎的鬼面具之後,便把頭硬生生的扭開,面向了另一面的冰冷牆壁。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他已經暴露,現在卻每每見她時,還要戴著那張青銅鬼面具,這是想要嘲弄她,還是想要刺激她,譏諷她的愚蠢?
她對自己這副反應是在意料之中的,可真的見了,燕楚又覺得心口窒悶的厲害。
苦笑一聲,頓住的腳步還是繼續上前,來到了榻邊,來到了她的身邊。
「……吃飯。」氣氛膠著的令人喘不過氣,燕楚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沉吟半晌,只擠出了這兩個字眼來。
胭脂雪繼續沉默不語裝作沒有聽見,似乎又睡了過去一樣。
可燕楚清楚她根本沒睡,分明就是不想理會他,這令他有些生氣,也有些無奈,只得恨鐵不成鋼的威脅,「如果你自己不肯乖乖吃,那就不要怪我用其它手段,懂了?」
胭脂雪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依然置若罔聞,只是燕楚所看不見的是,她面向牆壁的那張臉上,已是難看至極。
見她還是如此,燕楚冷哼了一聲,把手上的托盤擱到一邊的案几上后,便拿起勺子在其中的一碗湯里舀了一勺湯水,然後另一隻手則強硬的捉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將她的臉扭了過來,遂,再把手上的勺子硬生生的湊到她的唇上,把湯水強硬的往她嘴裡灌。
胭脂雪冷冷的瞪著他,牙關咬的緊緊的,半點也不肯鬆口。
燕楚手上勺子里的湯水根本半點也灌不進去,全都順著她的嘴角流到了她的臉上和脖子里,身上緊裹著的貂皮絨毯上也全部都是。
見狀,燕楚心頭的火蹭的一下又冒了上來,手上的玉勺子往地上狠狠一砸,「該死的臭女人!」
玉勺子立刻被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碰觸的斷成了數段,碎片四濺。
罵完以後,燕楚立馬就把那碗湯一手端了起來,自己喝了一口以後,便即刻朝胭脂雪俯身下去,舌頭用力的頂開了胭脂雪的牙關,又用昨晚那樣親昵的方式,將嘴裡沒有咽下去的湯汁一點點的渡進了胭脂雪的嘴裡。
他這樣的行為令胭脂雪始料未及,且他速度太快,簡直就是一氣呵成,令她連一點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而再反應過來時,那混合著他清香氣息的湯水,已經從她的口腔順利的滑進了喉嚨里。
極度的厭惡感令她早已空無一物的胃再次翻騰了起來,令她立刻就想嘔吐。
可燕楚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做一樣,用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強硬的扣緊了她的牙關,讓她如何也無法吐出來。
失去了內力,縱然鐵鏈的長度足夠她能夠在短程範圍內活動,能夠讓她夠得著燕楚的手,並加以推打。
但她的推搡和捶打,根本就毫無殺傷力,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在給燕楚撓癢一樣……
燕楚看到她這副任性卻又被自己全權掌控的樣子,既覺得想笑,又覺得心酸,不由得苦笑出聲。
比起一個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魚樣子,他更喜歡她神采奕奕運籌帷幄的模樣。
縱然那樣的她看起來遺世孤立高不可攀,但是那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極富生命力的她……令他總有一種想要去征服的***。
那口湯被他這樣強勢的逼得吐不出來,只得乖乖又回到了胭脂雪的胃裡,雖然這實在是噁心,但胭脂雪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選擇,她的身子更是如是。
望著面前如此對待自己的男人,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她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可面對這個曾是自己最信任最熟悉的丈夫,現在卻是無比陌生無比令她憎恨的男人,她也快要崩潰了,哪裡還堅強的起來?
自然,之所以這般多愁善感,有著身孕也是其中一項原因。
看見她的眼淚,燕楚就覺得心被人揪了起來,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立刻鬆了她的下巴,開始去不斷擦她的眼淚。
可是她的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一串又一串,怎麼也擦不完。
「不要哭了……。」燕楚開口安慰,聲音沉悶而帶著一絲嘶啞。
可胭脂雪根本就止不住,也不想止住,仍然不聽話的繼續無聲的流著眼淚。
燕楚看著她的一張小臉因為自己手指擦淚后而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心頭頓時無名火起,不由的沖她怒吼,「讓你不要哭了聽見沒有!」
胭脂雪毫不理會他,乾脆又把眼睛閉了上,眼不見心不煩,自顧自的無聲淌淚。
燕楚沒想到那個向來冷靜自持從容不迫的女人,現在居然這麼任性又不可理喻,簡直就像個鬧性子的小女孩一樣,心疼是一方面,生氣更是一方面,怕自己一生氣又作出什麼過火的事情來,只得甩了手裡的湯碗,再度拂袖而去。
當石室的門打開又合上的轟隆聲響徹整間石室,最後終於歸於了徹底的平靜之後,榻上的胭脂雪,這才緩緩睜開了一雙朦朧淚眼,視線,漸漸從緊閉的石門,轉到了案几上的食物上。
手不自覺的撫上了早就已經在不斷打鼓的小腹……
看到又是怒氣沖沖從密室里出來的燕楚,秦管家悄悄嘆了一口氣,指著桌子上那一盤盤明顯被挑揀過的殘羹剩菜,好言規勸道:「王爺,您自己也用一點兒吧。」
燕楚瞥了那一桌子儘是她以前愛吃的東西,額頭上暴起的青筋一抽,大跨步走了過去,將桌子泄憤的掀翻在地。
這麼大的動靜,令剛走到書房外的明了和林大夫都面面相覷,然後紛紛默契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啊,今天天氣不錯,明大人可否有興趣和老友一道去釣個魚游個船?」林大夫捋著鬍鬚,一本正經,眼角斜睨一側的明了,開始發出誠摯的邀請。
明瞭望了一眼有些陰沉的天空,撇了一下嘴,但是下一刻就對林大夫作出受寵若驚的笑臉,「難得林老友邀約,老夫盛情難卻,盛情難卻啊!」
說著,還哥倆好的拍了拍林大夫的肩膀,大有要勾肩搭背的準備離開這裡,一同去游湖釣魚。
「你們兩個準備去作何。」剛從書房裡出來的秦管家,目光不善的落在了明了搭在林大夫的那隻爪子上,本就令人害怕的棺材臉,瞬間就沉了下去。
介於他的目光實在是太『熱烈』,明了幾乎一下子就乖乖的把手抽了回去,就像被刺了一刀一樣,疼得他在身上擦了擦,瞧著秦管家不善的臉色,咽了一口唾沫性星子,「這個老秦啊,我們倆是看燕王忙得很,所以才打算一道去……。」
「啊哈哈,我們本來是打算一塊暢談一下醫理而已!」林大夫一把捂住了明了的嘴,笑呵呵的回答道。
「真的?」秦管家雙手抱臂,明顯不信,挑眉好整以暇的瞧著林大夫那隻捂住明了嘴的手。
林大夫趕緊將手縮回,點頭如搗蒜,「真,比珍珠還真!!」
一旁的明了瞪大了雙眼,偏頭不敢置信的去看睜眼說瞎話的林大夫,正要張嘴反駁,卻被林大夫狠狠瞪了一眼。
明了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腦子都暈乎了,完全不知道林大夫這老小子在耍什麼把戲,明明自己邀約他,現在居然還要他一起撒謊,還拿眼瞪他,到底是搞什麼鬼?逗他玩呢是吧!
秦管家不知何時走到了明了的身後,陰惻惻的說,「明大人,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明了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就往旁邊一跳。
這旁邊是林大夫,他這麼一跳,自然是要跳到林大夫身上去的。
可眼看他就要挨到林大夫時,那秦管家也不知道是耍了什麼功夫,步法精妙迅捷,下一刻,就拉著林大夫閃到了一邊。
害的明了沒險些一下栽倒到了地上。
明了顧不得站穩,有些生氣的扭頭就要去和秦管家對峙,哪知,秦管家正對他露出完全大反轉的笑臉。
「明大人,王爺已經在書房裡恭候您多時了。」秦管家微笑,說話時露出八顆整齊的大白牙。
也不知道是秦管家這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微笑,還是因為秦管家的話來的太滲人,總之是讓明了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欲哭無淚,「真,真的……?」
就剛才那動靜,他豎著進去,不非得橫著出來啊!
秦管家鄭重其事的點頭,對他伸出請的手勢。
明了立刻焉了下去,只得一步三顫的轉身往書房那裡走去。
可等走到門口時,他才覺得不對。
王爺昨兒不是吩咐了,今天要一早他和林大夫一塊來嗎?為什麼現在是他一個人進去!
可憤憤扭頭往後看去,就見林大夫焉了吧唧跟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一樣跟在秦管家的屁股後面已經出了月洞門……
明了頓時虎軀一顫,他怎麼就覺得,這林大夫就算不進燕王的書房,下場貌似也不會比自己好得到哪裡去呢……?
書房裡,現下已經是一片狼藉,除了撲鼻而來的飯菜混合味道,就是一陣刺鼻酒香。
循著酒香一望,剛進來的明了就看到了側卧在長椅上不斷灌酒的燕楚。
明了蹙了蹙眉,他對燕楚現在的身體情況再清楚不過,明明都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現在還這麼喝酒,莫不是嫌自己活膩了?
他燕王想死,可他還沒想讓他死呢!
想到這,明了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伸手奪過燕楚手裡的酒罈,猛地砸在了地上。
燕楚氣的一下子就從長椅上彈了起來,一把揪住了明了的衣領,「找死?!」
明了其實真心有些怕燕楚這個明明比他小好幾十歲的毛頭小子,可放在平素還行,今天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偌大勇氣,不但敢回瞪近在咫尺的暴怒燕王,還敢大聲的反駁回去,「找死的人是燕王你,不是老夫!」
說著,還用力抬手戳著完全比他高一個頭的燕楚的額頭。
許是他戳中了重點,許是他不露怯的表現有些稀奇,燕楚就這麼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揪在他衣襟上的手一邊鬆開一邊推了他一把,繼而背過了身去,冷冷道:「你先進去看看她的情況。」
明了抖了抖衣領,瞥了一眼燕楚孤寂的高大背影,心有餘悸的翻了翻白眼,然後裝模作樣的哼了一聲,便自動的走到了那架書櫃前,按照昨天的記憶,扳動了一隻青花瓷瓶,打開了密室的門,自己踱步進了去。
石門的突然打開,讓石室里正在進食的胭脂雪駭了一跳,差點被剛吃進嘴裡的一口菜給噎到了,一邊捶打著胸口,一邊又把自己整個人緊裹了絨毯。
「……別裝了,老子都已經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明了無語了一陣,邊踱步走了進來,邊皮笑肉不笑道。
他還以為這丫頭會不吃東西呢,現在看來,她果然不是一個矯情軟弱的小女子,為了和燕王置氣,而對自己腹中的孩子於不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裹進絨毯里的胭脂雪,這才探出了腦袋,見明了正笑盈盈的站在榻邊,藍眸頓時一深,「怎麼,現在你已經做了他的狗了?」
這話聽起來是在問,卻根本就是在篤定。
明了跳腳,「你這死妮子,說話要不要每次都這麼難聽,啊?!」
胭脂雪不理他,緊裹著絨毯從榻上坐了起來,開始繼續從容優雅的吃起了案几上那擱著的已經所剩不多的飯菜,「我要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是要求,而是命令的語氣。
她手裡有明了最大的把柄,她不怕明了不聽話,也無需給明了賣面子。
明了自知自己不是這妮子的對手,也不打算和她再較真下去,往榻前的那張燕楚坐過的椅子上一坐,就開始沒好氣的給胭脂雪講起了她所不知道的這三個多月發生的後續事件。
等在外面的燕楚脫掉了臉上的青銅面具,不斷在密室門前徘徊,每每想要進去,可是一想到她淚流滿面的臉,就生生把這個衝動給壓了下去。
他聽明了說過,孕婦的心情不能總是大起大落,否則會對胎兒不利。
那孩子的死活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在意的,只有她會不會有事,所以他有再多的情緒,都已經算是極力的剋制,不在她的面前發作。
故而,才有了他現在想進卻不敢進的一通糾結。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疾呼聲。
「王爺!王爺!!」
燕楚一愣,這聲音他不陌生,這是小雨身邊的那個叫小瑤的丫鬟聲音。
辨別出來之後,他的面色就是一沉,瞥了眼仍舊緊閉的石室大門,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故而,選擇了置若罔聞。
然而。
「王爺不好了!我們小姐又暈過去了!!」外面的小瑤見燕王似乎絲毫沒有要走出書房的意思,心裡恨恨把胭脂雪罵了一遍,狠狠的剜了一眼擋住自己進去的幾個士兵之後,又高聲的喊道。
書房裡的燕楚一怔,再望了一眼緊閉的石門,沉吟了一會兒,終於腳下一動,還是踱步出了書房。
自從截去了一條腿,又因上一次陪同他在著火的靈堂里吸入了大量的濃煙,小雨的身體就已經差到了極點,肺腑也是不好了。
若不是三個月前,他巡視京都重建狀況的那天撞見了被乞丐欺負的她,她怕是早就要病死在骯髒的街道小巷子里了。
一想到這,燕楚根本過不了內心的自責,不得不出了書房,不等為那女人把脈出來的明了,先去過問小瑤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又會突然昏倒?」人還未出門,聲音就已經先著急的出口,問向了外面被士兵攔下的小瑤。
小瑤聽罷,眼睛一亮,旋即兩眼落淚的看向已經從門內走了出來的燕王,「王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她現在很不好,還……還吐血了啊!」
「什麼!」燕楚一驚,腳步加快了節奏,到了小瑤身前厲聲質問,「什麼時候的事?!」
小瑤與別人一樣,都對眼前的燕王懷有敬畏之心的,現在被這麼極近的質問,本能的駭了一跳,身子一抖,便垂著頭揉起了眼睛,「昨兒半夜的時候小姐的身子就有些不大好了,本來奴婢是要去請大夫為她瞧瞧的,可小姐卻說不想驚動府里的人,所以……所以才……。」
「這個小雨,怎麼又這樣不聽話……。」擰著眉,燕楚責備的低喃了一句,腳步一動,打算隨小瑤一道去看看。
可前腳剛一踏出去,他的後腳就僵住了,腦海里頓時湧起了一個聲音。
他現在若是去小雨那兒,那那個女人怎麼辦,他還要等明了出來,問她的身子狀況的……
念頭一起,他便猶豫了,沒有再繼續走動的打算。
小瑤在一邊看的分明,原見燕王如此焦急小姐,必定是要前去探望的,沒想到這燕王才走出了一步,就沒有再繼續走的打算了!
「王爺?」她不明所以的擦著眼睛,偷看燕楚現在的表情。
燕楚沉默了片刻,才一臉愧色的緩緩道:「你去請林大夫為你家小姐先看看吧,本王現在……暫且走不開。」
「王爺!」小瑤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麼叫走不開,人都已經閑在了這裡!
燕楚自知自己的話沒有絲毫的說服力,但是他絕不可能給任何人透露雪兒的狀況,便一揮衣袖,不打算多做解釋,「你先去吧,本王稍後得空再去……。」
說罷,便轉了身,往書房回走。
小瑤這次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大概是惱急了吧,居然一把拽住了燕楚的衣袖,連珠帶炮的質問,「王爺你怎麼可以置小姐於不顧!她可是您的妻子啊!現在小姐身子這麼弱,您最近又這麼冷落她,您要奴婢怎麼回去回稟?難道要說是王爺您就算是她死了,您也不會去看她一眼嗎?王爺,難道您忘了與小姐從小到大的十幾年情分,忘了您與她的海誓山盟嗎!」
燕楚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呆愣。
沒有錯,他與小雨相熟已近十二年,八歲時,便與她認識了,而那時,也正是他人生最低谷,生死被自己生母皇后拿捏在手心的時候。
還記得,那時候在四歲后,親眼看到母后殺死了自己的雙生妹妹之後,他嚇得整晚整晚都睡不著覺,到八歲的四年間,他就從來沒有敢在晚上睡過覺,就怕自己睡過去后,就和自己的妹妹一樣,再也醒不過來。
在這幾年裡,母后更是毫不遮掩的對他厭憎至極,還總是不給他飯吃,把他關在連大人都不敢踏足的冷宮裡,嚇得他整天整夜的縮在冷宮的牆角里,更狠心的是,還任由其它的皇子來欺凌他,然後藉由這種借口借題發揮去父皇那裡告狀,將其它皇子的母妃上告,借力打力,以此令其它妃子在父皇面前失寵。
那時候,小雨已經被母后帶進宮裡在身邊養著了,如果不是才四歲的小雨偷偷的經常溜進冷宮裡給他吃的喝的,如果不是小雨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令他從夢魘中一點點走出,他想,他現在要不是餓死凍死在了冷宮,要不是真的在冷宮發了瘋。
大概九歲時,母后已經基本將後宮大權盡數掌握,利用他這個工具除掉了不少的心腹大患,到後來沒什麼用處了,便想著法兒的害他。
若不是年僅六歲的小雨替他屢屢求情,不是她偷偷讓他自動去父皇面前請纓上軍營戰場去歷練,他想,他應該是沒有今天的了。
而談及山盟海誓,他確實在離開皇宮趕赴戰場時,就對她說過,長大后一定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