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牙老太太
旁邊的李二狗咳嗽了一聲,然後蜷縮著身體,閉上眼打起了盹,意思很明白,讓我做主。
司機看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於是又說:「這樣吧,我退你們一半的車票錢,算是對你們的補償,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一聽要退錢,心中美的不行,心想,我就是等你這句話,如果我們就這麼下去了,不給點補償啥的,那我們不得虧死啊!最近花的錢實在是夠多了。
我說行,只要給我們住店的錢,我們就下車,畢竟一直這麼等著也不是事。
司機當即就拿出錢包,給了我幾張百元大鈔,並在我們下車的時候,還送給了我們三個件雨衣,說都是旅客落在車上的,不要錢。這些雨衣雖然有些破舊,但是遮遮雨還是沒有問題的,於是我們謝過後,下了車,目送大客而去。
這條鄉村小路,雖然已經用水泥硬化,但是堅硬程度與一般的公路相差很遠,再加上年久失修,所以路面不是很平,甚至有的地方都裂開了很大的口子。
我站在路上的那個大坑旁看了一眼,感覺這個坑不是被水衝垮的,應該是地陷而引起,因為這個坑的兩邊並沒有與路邊的水渠相連,裡邊根本就沒有很多的水,僅有的水也是剛剛積攢的雨水而已。
「真奇怪,旁邊又沒有蓋樓的挖地基的,也沒有修地鐵挖隧道,怎麼就地陷了呢?」我喃喃的說。
張二爺盯著深坑看了好久,臉色陰沉,臉上好像有一點的懼色,好半天才說:「咱們走吧。」
我沒有在意他的變化,只是「嗯」了一聲,跟在他的後面往馮家旺方向走去。
那個司機沒有騙我們,走了大約二三百米后,前面出現了一個村子,在村頭殘破的石志子上寫著「馮家旺」三個人,我知道這是到了司機所說的那個村莊。
馮家旺住戶不多,也就是五六十戶人家的樣子,絕大部分的房子都很老舊,用青磚所砌,屋頂是弓形瓦,院牆基本都是用石塊擺起來的,看來這裡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
我們三個人沿著水泥路慢慢前行,果然正如司機所言,在村子的中間位置有一家大瓦房,瓦房門口一側的大樹上掛著一個褪了色的牌子,上面寫著「旅館」兩個字。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戶人家,正房六間,又高又寬,比鄰家的房子大出了一倍,西屋和南屋都是平頂,上面堆積著很多木頭一類的雜物,家內的院子應該不是很大,因為能蓋房子的地方都已經蓋滿了,這樣的格局,在很多車站附近的村莊里都很常見,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有更多的房間出租。
張二爺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左右看了半天,說道:「這個房子有古怪。」
我愣了一下,問道:「古怪?啥古怪?」
張二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反正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站在旁邊的李二狗滿不在乎的說:「有事沒事住進去再說,總不能這樣淋一晚上的雨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今天是怎麼了,以前遇到事膽小的要死,動不動就撒腿就跑,可現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我有些驚訝。
張二爺皺著眉頭,想了幾分鐘后,說:「嗯,先住進去以後再說,不過最好咱們三個人一個房間,以防有什麼差池。」
我點頭說明白,然後走到大門處敲門。剛開始我的力氣不是很大,畢竟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全村的人早就已經睡覺,如果太大的聲音,吵到了鄰居,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敲了半天後,裡邊還是沒有人出來開門,於是我有些心急,加大了力氣,木質的大門被我敲得咣咣直響。
正在我敲得起勁,忽然院內傳來了一聲開門后,緊接著就是有人走路的聲音,非常緩慢,還有些沉重,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年紀很大的人。
我停止了敲門,等著來人開門。大約半分鐘后,門才被緩緩地打開,正如我所料,開門的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太太,身材不高,大約有一米五左右,全身乾瘦,基本上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特別是她的眼睛和面部顴骨以下凹陷的很深,乾枯的皮膚薄薄的覆蓋在顱骨上,在手電筒的照耀下,乍一眼好像見到了一個骷髏,十分的驚悚。
我「啊」的一聲,後退了一步,剛才想好的話,忽然被嚇得一乾二淨,這是傻傻的站在張二爺的身後,膽怯的看著那個老太太。
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此情此景,張二爺緊鎖著眉頭,文絲未動,一臉嚴肅的看著那個老太太,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倆就這麼對視著。
老太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二狗和張二爺,用一種陰森的語氣問道:「你們是來住店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敢說話。不過我卻輕輕地晃了晃張二爺的胳膊,意思是不行咱們撤吧,這個老太太太詭異啊!
不過,張二爺好像沒有感覺到似得,回答道:「對,我們就是來住店的,還有沒有空房?」
老太太忽然微微一笑,一排雪白的牙齒露了出來,「有,當然有,裡邊全是空房。」
以前很小的時候,我聽爺爺講過,只要晚上在荒郊野外走路,遇到滿口白牙,而且走路緩慢的老人,就必須馬上原路返回,不要回頭,也不要說話,如果有人跟你主動搭訕,更是不要搭理,低著頭儘管走就是,因為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一個鬼。
我問爺爺,為什麼只憑藉一口白牙就能斷定對方是鬼,爺爺的回答有些模糊,好像是說以前的人平常人家,都不刷牙,一般在四五十歲的時候,牙齒都已經爛的差不多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口白牙。
在我看來,爺爺的說法有些太不靠譜,怎麼能用牙齒白不白來定義對方是人是鬼呢,所以我一直把這個當成了一個兒時的故事,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就在剛才,我看到老太太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后,馬上想起了當年爺爺說的話,我心裡頓時有些發怵,或許爺爺說得真的沒有騙人。
「給我們來一間。」張二爺非常冷靜的說道。
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張二爺一眼,眼神有些詭異,然後轉身往裡走,嘴裡淡淡地說了一句把門關好。
院子里的天井不是很大,被西屋和南屋佔據了很大的面積。天井的中間種著一顆槐樹,枝葉茂盛,樹梢高過屋頂。一般來說,槐樹這種樹是長不高的,因為樹苗長到手腕粗細的時候,樹皮就開始開裂,很容易被蟲類破壞樹榦,也就是說,一棵槐樹能長得與屋檐齊高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這棵樹卻比主家的正房還高,而且樹榦筆直,樹皮平滑,完全有繼續長高的趨勢,這確實有些讓人驚訝。
老太太走到槐樹下,沒有回頭,指了指西面的一間房子,說:「門沒有鎖,住一晚五十。」然後就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們三個人也進了房間,裡邊有一張雙人床,床上有兩床被子,靠牆的位置有一張小的飯桌,飯桌上放著兩個杯子,旁邊有一個暖瓶,這就是房間所有的東西,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李二狗倒也實在,把雨衣仍在一旁,脫掉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我沒有一點睡意,坐在床邊,跟張二爺隨便聊了幾句。張二爺這個人不善於言談,表情永遠都是那一個,我說上十句,他可能也就回答一兩句,非常無趣,沒多長時間,我就失去了聊天的興緻,想上床迷瞪一會兒。
忽然,院子里傳來「嘩嘩。。。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