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開個價
呂清怡放下書包,在我旁邊坐下,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幽香傳來,我又有了在夢中的感覺。
無數雙帶著嫉妒的眼光像刀一向地向我射來,我一介臉上長了疤的*絲竟然和他們的女神坐在了一起,嬸可忍叔不可忍,每個人都恨不得過來咬我兩口。
我低頭看書,並不理會那些刀子般的目光。但事實上我還是一個字沒看進去,眼睛的餘光不時地瞄向旁邊的呂清怡。從我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得見她長長的睫毛,還有一抹雪白的香頸,從側面看,她依然是無瑕疵的,她是那種美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類型。
要是她是來自韓國的女星,我絕對懷疑她經過一百次以上的整容,因為一百次以下的整容,是整不出這麼好看的臉的。
就這樣坐了幾分鐘,她沒有和我說過任何一句話,好像完全忘了桌子的另一頭坐著另外一個活人一樣。
這是就是傳說中的同桌零交流,不對,這應該是負交流,因為她壓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然而這時候卻有一個男生向我的座位走來。
這男生個子很高,身材也極為勻稱,皮膚像女孩子一樣的白皙,五官俊美,風度卓然。
他走到我的面前,用戴著精美戒子的手指輕輕叩著我的桌子,「陸義是吧?」
我抬起頭,惶恐地回答是。
「我是曾彪,如果你在培英中學呆到三天以上,你就會知道我的名字。」英俊男生說。
「哪用呆三天,只要有點常識的人,不到培英中學也知道彪哥的名字,培英三大校草之一,校藍球隊主力前鋒,讓無數妹子害相思病的白馬王子……」
之前叫我疤子的牙套男極盡拍馬屁之能事,曆數著曾彪頭上的光環,一臉的崇拜和諂媚。
我靜靜聽著,並不說話。
你是校草又怎樣,白馬王子又怎樣?我又不搞基,你白馬黑馬管我鳥事?
「我要坐你的位置,你開個價。」曾彪說明了來意。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話的意思。他是要我與他換位置,他要坐在呂清怡的旁邊,為此他可以給些金錢的報酬。
果然美女才是第一生產力。這個後排角落的位置,本是最讓人嫌棄的地方,所以才沒有人坐,但現在因為呂清怡坐在這裡,瞬間成了能光宗耀祖福澤萬代的風水寶地,人家甚至捨得花錢來買這個位置。
我估計曾彪之所以願意花錢,並不是說他多有風度,而是因為想在呂清怡的面前炫富,同時在氣勢上把我踩得體無完膚,讓我的卑微來襯托他的優越感。如果不是呂清怡在旁邊,他會直接一腳把我踢開,而不會讓我開個價。
「彪哥讓你開個價,你聾了嗎,死疤子?」牙套男對我罵道。
雖然我很窮,錢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但我肯定不會收曾彪的錢,更不會當著呂清怡的面收曾彪的錢。
「五百塊,夠嗎?」曾彪見我不吭聲,開始報價。
我看了看他,搖了搖頭。
「一千。」曾彪第二次報價。
一千塊其實對我來說其實已經很多了,老爸在鎮上賣蜂窩煤的時候,要用人力車拉很多蜂窩煤,才值一千塊,更別說賺一千塊了。
但我還是搖了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這窮鬼是窮瘋了么?一千塊竟然還不滿足?彪哥肯給你錢是看在呂清怡的面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牙套男又伸手向我的後腦勺子來了一下。
我還是沒吱聲,雖然心裡已經怒到極點,但我還是要忍。
牙套男見我不說話,伸手揪過我的頭髮,把我的頭砰砰地往桌上砸,「賤胚子,給臉不要臉。」
我還是沒吭聲,任他把砸得眼冒金星。我心裡在想,只要你不整死我,就算我贏。
牙套男見我還是不吭聲,喉嚨里咳咳了兩聲,揪著我的頭髮將我提起,呸的一聲吐了一口痰在我臉上。
就這一下,像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炸破了我內心火山的表層,將那熊熊的憤怒之火瞬間激破而出!
牙套男的臉在我眼中瞬間變成了胡老二那猙獰的樣子,那種連睡覺都憋在心裡在的憤怒,這一下全部涌了出來。
我將手裡握著的圓珠筆狠狠地扎向了牙套男揪著我頭髮的手,身體猛地往前傾,頭重重地撞在了牙套男的鼻樑上,憤怒的力量是巨大的,牙套男哎喲一聲,伸手捂住鼻子,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但我並沒有因此而住手。
那藏起在心裡的怒火一但噴發,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熄滅。
我像瘋狗一樣繼續向牙套男撲去,一腳踢向他的下體,在他痛得彎腰的時候,我膝蓋抬起頂在了他的頭上,這是我在電視里看到的招式,我在暗中已經練了不下一百回,卻從來沒有勇氣用過,今天終於用上了。
在我向牙套男發動猛烈攻擊的時候,曾彪一揮手,他的一夥跟班向我撲來,頓時我的頭上,臉上,背上挨了無數的拳頭和腳踢。我知道我是不可有打得贏這麼多人的,所以我只是狠命地盯著牙套男一人,一拳一拳往他臉上砸,拳拳見肉。
在他們發現我只往牙套男身上招呼后,幾個人不再圍著我狂歐,而是把我拖開,他們拉著我的腳,我的臉向下,被他們像拖死狗一樣拖著在地板上移動。
「夠了!」
這時一個女聲傳來,雖然我已經被揍得有些發暈,但我還是知道這個聲音是呂清怡發出來的。
她竟然幫我,我瞬間覺得天寬地闊,人生無比的美好。
「別鬧了!」
聽到這一句,人生又不是那麼的美好了,我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她卻沒說『別打了』,她說的是『別鬧了』,在她看來我被這些人欺負並不是一個悲劇,而是一個鬧劇,所以讓我們別鬧了。
「曾彪,你不是花一千塊買座位么?我花兩千塊,讓你不要在我身邊鬧事,離我遠一點。」呂清怡語氣很平淡,但話卻很有意思,難道只有你曾彪有錢?我也有!在我面前裝什麼款?
曾彪明顯沒想到呂清怡會來這麼一句,他白皙而英俊的臉上先是一陣紅,然後又變得有點白。
他花錢買我的位置是為了和呂清怡更親近,當然不會因此事而和呂清怡翻臉。
「呂清怡,何必為了一個土包子而傷了我們的和氣?」良久,曾彪才憋出一句話。
「我不是幫他,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鬧過不停,差不多就得了。」呂清怡說話的語氣還是淡淡的。
之前因為她出言而來帶來的驚喜因為這一句話蕩然無存,她並非不忍心看別人欺負我,而是嫌我們動靜太大,吵到她了。
「我給你面子,暫且放他一馬,陸義,敢出手打我的人,你給我等著。」曾彪狠狠地撂下一句,揮手驅散他的跟班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我回到座位上,想了又想,還是輕聲說了聲謝謝。雖然她本意不是為了幫我,但畢竟在事實上暫時解了我的被毆之困,說聲謝謝是應當的。
也不知道她是沒有聽見還是什麼原因,她仍然只顧打開書看著,並不言語。
我又說了一聲謝謝,她還是沒有言語。我再也沒勇氣說第三聲,於是大家繼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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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寄宿制學校,只有周末學生才能出校園,其他時間學生都必須在學校里吃住,如有急事,需家長向班主任申請,由保衛科批准才能出校。
我很感激這樣的安排,這樣我的鼻青臉腫老爸就看不到了。
老爸看不到,但老師是看得到的,但奇怪的是,沒有人問我怎麼了,或許我臉上的舊疤痕提示著所有人我是一個容易受傷的人,走路摔得鼻青臉腫也是正常的。
也可能這學校里經常都會有我這樣鼻青臉腫的面容出現,所以老師們都淡定地見慣不怪了。
下午晚飯時間,我第一次來到培英的食堂。
以前在小鎮上,去過最高檔的餐館就是鎮上的的早餐店,第一次來到這樣明亮寬敞的就餐環境,我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
排隊打了飯之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可我剛一坐下,旁邊五六個男生就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想這又是怎麼了?難道像我這樣長得不夠帥的人,只能站著吃飯?可是那些站起來的男生中也有比我長得遺憾的啊?
旁邊一個胖子指了指我,「你,過來。」
我確定指的是我后,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心想難道這是胖子專區?可其他坐著的人也不胖啊。
「你哪裡來的?敢坐太子專區?」
我一頭霧水,太子專區,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難道還有皇后專區,娘娘專區?
「我不知道這裡不能坐,我這就走開。」我低頭答道。
說完我就轉身走開,但胖子卻叫住了我,「這就走了?違規的人是要受罰的,把這個倒掉,在那裡打出來吃。」
胖子手指的地方,是裝潲水的桶,學生們吃剩下的飯菜,食堂的工作人員都往那裡面倒,收集起來統一運出去。
也就是說,他要我把我的飯菜倒了,去潲水桶里舀一盤出來吃。
那麼噁心的東西,這世界上除了狗和豬,我相信沒人吃得下,名貴一點的狗,恐怕都是吃不下的,至於人,看了都會覺得噁心。
我也是人,當然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