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骨頭硬還是嘴硬(修)
古緋的狠厲震懾了所有的人。
誰能想到那麼瘦弱纖細的女子,況且還坐在輪椅上形同廢人,動起手來,卻這樣狠。
崔氏只覺背脊生寒,她看著古緋的目光剎那就起了變化。
古緋恍若未覺,她彎下腰,看著還有進氣的道人,就威脅道,「不說沒關係,等進了府衙,有的是法子讓你乖乖說出來。」
她的聲音不大,可也不小,恰好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到,起身之時,古緋還頗有深意地看了段老婆子一眼。
那雙黑白反差太大的眸子,直看的段婆子身子一顫。
崔氏定了定神,她輕咳一聲,引的所有人注意后道,「小五,何須動手,你身子骨不好,要有個閃失,伯母可是會心疼的。」
說著,崔氏上前,狀若親昵地為古緋理了理搭膝蓋滑落的披風,那模樣,哪裡像是第一次見面有半點生疏的。
古緋也是笑,笑意未達眼底帶著冷意,「這廝著實可惡,定是以為伯母心軟和善,才敢招搖撞騙上咱們古家,指不定是哪家嫉恨大伯父行商有道,見不得咱們古家蒸蒸日上,才使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污衊。」
古緋一口一個「咱們古家」,直讓崔氏覺得膈應,偏生她還不能反駁什麼,古緋的說法,便已經是台階了,她也只好順勢而為。
「我怎沒想到,哎,都怪我……」崔氏接下話頭,保養得當,膚白細膩的面容上就起懊惱,「你大伯一病不起,我哪裡還有章法……」
古緋心頭冷笑,今日一見這崔氏,果然慣是會裝模作樣的,她也不逞多讓,端著架子陪崔氏唱這一齣戲,惡狠狠地朝地上暈迷的道人啐了口,「那今日定不能放過這惡道,嚴刑拷打,也要他說個一二三出來。」
聞言,崔氏心頭一跳,段老婆子在旁邊以袖掩著,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擺。
崔氏面容僵硬地扯出笑,「你還是深閨清白姑娘家,嚴刑拷打這樣的事,怎能讓你出手,省的平白壞了名聲。」
說著,她轉頭就對護衛令道,「給我押下去,嚴加看管,過幾日再行發落!」
古緋勾唇點笑,白玉般清透臉上映著潛藏的譏誚,她自己轉動輪椅,攔了那兩護衛的路,「大伯母總得看看人是不是還活著,要是押下去,保不準一口氣沒提上來,沾染上人命,再多的理都說不清。」
這話讓崔氏臉色瞬間冷了,她盯著古緋,抿唇不言。
古緋輕笑出聲,嘴角笑意加深,她想也不想冷喝一聲,「苦媽,給我潑醒了!」
「是,姑娘!」不知從何處躥出來的苦媽,似乎早準備好的模樣,提著桶冰涼的井水,嘩啦傾倒在昏迷的道人身上。
丹青一愣,她怔忡看著苦媽,想不明白剛才突然不見人影,這會又突然出現的苦媽幹什麼去了,甚至還備好了井水,說沒預謀都沒人相信。
下意識,她看了崔氏一眼,恰好崔氏也看過來,兩人對視,丹青隱晦地搖搖頭。
「哎喲……」道人**著轉醒過來,抬眼便見著古緋笑意盈盈地瞧著他,一個激靈想爬起來,苦媽眼疾手快,手中木桶一甩,惡意地砸在道人雙腿上。
「啊……」道人慘叫出聲,簡直覺得生不如死。
古緋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厲聲追問道,「行騙到古家來了,說,背後都是何人支使?」
見那道人咬牙不吭聲,古緋指尖輕敲輪椅扶手,繼續道,「說了興許還能饒你一命,若不說,見著這些護衛了,我便讓他們人手一棍子,專撿不致命的地兒狠狠的打,本姑娘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嘴硬!」
道人瑟縮了下,身上混著污泥,又有暗色鮮血滴落,趴在地上撐起點身,喘息半晌才吐出話來,「我……說……我說……」
誰也沒見崔氏眸色閃了下,她猛地伸手一推段老婆子。
段老婆子福至心靈,她大叫一聲衝上去,抬腳就是幾下踹在道人身上,還專挑致人昏迷的部位,末了罵道,「該死的潑皮無賴,竟敢騙老身,我打死你這惡道,免得再行禍害之事……」
古緋也不攔,她整暇以待看著段老婆子將道人又打至昏迷,裝腔作勢的實在滑稽。
見道人再說不出半個字,段老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崔氏面前,動手啪啪地扇著自己的臉,還朝崔氏討饒道,「是老奴有眼無珠,誤信小人,夫人念在老奴伺候您一場,饒了老奴這一次吧……」
崔氏動容,眉目有掙扎的凄苦神色,她見段老婆子面頰紅腫,就欲伸手將人扶將起來,哪想——
「我還當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原來是伯母身邊的段媽媽,」古緋不咸不淡地開口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若誰都沒放在眼裡,「段媽媽,聽聞你也是府中老人,怎做下這種吃裡爬外的事來,當伯母性子綿軟好欺瞞不成?」
崔氏一驚,伸到半途的手頓了下,轉了個彎,從袖中摸出帕子揩眼角來。
段老婆子看著古緋咬牙切齒,知曉今日之事古怪的很,分明都要將古緋趕出古府了,偏生在關鍵之時出了這樣的變故,且這招一出便沖著崔氏來的。
她嘲諷冷笑,直起身來,「老奴不知五姑娘在說什麼,府中最近禍事不斷,老奴便給夫人介紹了這個道人壓煞,誰知這道人竟是那等姦邪小人,老奴錯便錯在識人不清,又哪裡來五姑娘說的吃裡爬外。」
段老婆子卻是咬死不承認古緋扣下的罪名。
「有沒有做過,自然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古緋聲若冰渣迸裂,帶著不容置啄,「大伯母,涉及咱們古家的生死存亡,阿緋覺得還是讓大伯定奪來的好。」
最後這一句話,卻是對著崔氏說的。
崔氏幾乎將手裡的帕子給攪爛了,可她卻不得不揚起笑臉贊同古緋的話,「大善,定是要你大伯來查明此事。」
卻是半點不說古緋之前被污衊一事。
古緋聽聞,當即杏眼彎彎,揚起笑靨,甜膩如糖,「大伯母也這麼認為那便再好不過,恰好阿緋剛才已經差人去請大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