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們可還好嗎?
神火教三人面面相視,看著眼前這個怪異的瘋和尚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流雲以及陸若雨也是疑惑地看著這個瘋和尚,他們也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不知他為什麼此刻跳了出來。
許千殤低聲道:「奇怪,樹上有一個人進來了,我們外圍的人都沒有發現,更加奇怪的是我們三人也都沒有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在樹上的,除非他的道行高出我們太多,不然不太可能。」
還未待達三順說話卻見周不同嘿嘿一笑,大步走上前幾步:「瘋和尚,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那瘋和尚仔細打量著周不同矮小的身材,突然道:「你並不是一出生就是一個侏儒吧,而是在你小的時候被人下了一種名為侏儒蠱的蠱毒,從此就只有孩童身高了吧。這種蠱毒只有九夏蠻夷五族才有的,你是蠻夷五族的人?」
周不同吃驚的倒退兩步,看著眼前這個瘋和尚,他身中侏儒蠱以及他是九夏蠻夷的人乃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不想竟被這個瘋和尚一眼就看了出來:「你——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一個巡遊天下,喝酒吃肉,無門無派無拘無束的瘋和尚,走過的地方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你不用感到奇怪。」
周不同眼中狠光一閃,已是起了殺心:「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留你的活口。」
周不同雙掌合十,嘴裡念著法訣,雙掌間黑氣凝聚漸漸形成一個帶著骷髏頭的短刺,正是周不同修鍊的本命法寶——磨魂刺。周圍瞬間煞氣暴增,這周不同一動手竟然已經是用了殺招。流雲擔心那個瘋和尚的安危,大喊道:「大師你不用管我們,快逃吧,你不是這幫壞人的對手。」
瘋和尚嘿嘿一笑:「小娃娃心倒是不壞。」然後轉頭看著周不同:「這磨魂刺乃是鍛煉人的靈魂來提升法力的法寶,你竟然修鍊如此陰毒的法寶。這法寶法力雖然驚人,但是卻對使用之人有極強的反噬之力。法力越強反噬越強,不過看你的氣色,你還遠遠沒有練到家啊。」
周不同心裡又是一驚,自己這磨魂刺法寶竟是被這瘋和尚看透得死死地:「哼,大言不慚,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周不同的厲害。」
隨著周不同大喝一聲,那磨魂刺散發出大量的黑氣,那股黑氣凝聚成一個穿著鎧甲,手拿大刀的骷髏士兵,帶著渾厚的殺氣沖著瘋和尚那瘦弱的身體襲來。那瘋和尚卻不見有任何的躲閃,只是拿起手中的空酒葫蘆對著那撲面而來的骷髏士兵輕輕一揮,那看似強橫無比的骷髏士兵瞬間灰飛煙滅化為黑氣,然後煙消雲散。
眾人大吃一驚,周不同這雷霆一擊竟然被這瘋和尚看似閑庭信步般就化解了,只這一份道行就已經驚為天人。達三順知道遇上了高人,眼下不敢再輕視瘋和尚,語氣上也略微帶了些尊敬:「閣下究竟是誰,竟有著不低於煉神境巔峰的實力,若屬實應當是成名人物了。」
瘋和尚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都說了嘛,我就是一個流浪的瘋和尚,法號也是瘋和尚,無門無派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達三順哼了一聲:「閣下既然不願意說,那我就來探探閣下的底。」
巨大的幽靈鬼爪再次出來,不過卻隱隱有了些變化,戴著嘶嘶的融化聲,竟是帶著強烈腐蝕性的幽靈鬼手。這兩隻巨大的鬼手朝著瘋和尚極速飛過來,到了瘋和尚身前五丈的地方卻又發生了變化。原本兩隻紅色的幽靈鬼爪立刻又分解出六隻幽靈鬼手交錯形成一張紅色的大網,一旦碰到一點點這網立刻就會全身腐蝕殆盡,不留一滴血液。
那瘋和尚左手捏成佛家法訣,往身前一推,在他的身前竟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金色的「卍」字印,堪堪擋住那巨大的紅網。這張紅網一碰到這金色的「卍」字瞬間消失不見。
在場的除了流雲,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驚。這一招他們都熟悉極了。達三順看著瘋和尚:「原來你是普樂寺的人。」
「普樂寺?不不不,我不是,那樣的大門派怎麼會收我一個酒肉瘋和尚。」
「哼,還裝蒜,你剛剛用的分明是普樂寺的佛家真言卍字真訣。」
瘋和尚低頭輕吟:「原來普樂寺也會這一招。」
許千殤走到達三順的身邊悄悄道:「這瘋和尚到底是誰,沒聽說普樂寺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達三順搖頭道:「我也不知,普樂寺拿得出手的高手我們都認識,沒有這個人。」
周不同走過來道:「不管了,我們一起上,就算他是近神境的高手也不可能抵擋得住我們三人聯手一擊。先解決了他,再拿青木玄鐵令。」
三人達成一致,瞬間凝神以對,顯然他們現在已經正視了瘋和尚的實力。瘋和尚卻仍舊是一臉輕鬆的模樣,帶著微笑看著神火教三人。
周不同使出磨魂刺,達三順也再次使出幽靈鬼手,而許千殤直接把百花扇變為火雲扇,朝著天空射出一團火焰,火焰瞬間幻化為一隻雄鷹模樣。這一招正是火雲扇的浴火雄鷹,無論是威力還是範圍都是極大。
骷髏士兵,幽靈鬼手,浴火雄鷹,這三招幾乎是神火教這三人的看家本領了,三招一齊使出。陸若雨自問自己是斷斷接不下這一擊,如果硬接只會飛灰湮滅。但見那瘋和尚仍是不躲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躲閃不了,站在原地,直到那三招同時轟過來。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彩葉林都在震動,掀起一股強烈的罡風,引得樹葉簌簌落落地掉下來。流雲握緊插在地上的青碧劍才勉強沒有被這風吹走。神火教這三人都是聞名已久的人物,合力一擊當真不可小覷。
周不同哈哈一笑:「這就是和我們五散人作對的下場,死無葬身之地。我看那瘋和尚只怕早已連渣都不剩了吧。」
許千殤和達三順也是相視一笑,確實沒有人能在他們三人合力之下能夠生還的。流雲心底一沉,雖說這瘋和尚和他素無淵源,但畢竟是因為救他們而死的,何況死的這麼慘烈,就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待那煙塵慢慢散去,眾人發現一個人影卻站在煙塵之中。神火教三人眉毛都豎了起來,張大了嘴巴看著煙塵里的那個人影。終於,瘋和尚的身影從那煙塵裡面走出來,他身上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仍舊在身上穿著,那隻酒葫蘆掛在他的腰間,竟然是完好無損。只是在他的周圍有著一層若隱若現的金光閃爍,勉強能看出來是一種類似佛門大鐘的東西,應該就是那金色的大鐘保護了瘋和尚。
瘋和尚幽幽道:「這一招你們應該沒見過了吧。我來告訴你們吧,這招叫做金鐘罩,世間沒有任何的東西能攻破,可以說是絕對的無敵防禦。」
許千殤臉上已經隱隱有了恐懼,他縱橫天下數十載,從沒有人給過他這麼大的壓迫感和無助感,即使當年天下無敵的流玉堂也沒有。
「你究竟是誰?入神境的高手嗎?」
接著卻又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測,像是自言自語:「不可能,普天之下入神境的高手只有已經死去流玉堂和逍遙峰的玄宗子,從沒有聽說還有個和尚。」
達三順在一旁按住許千殤的肩膀:「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把這件事報告給藍教主。」
「那樣我們不就是無功而返了嗎?」
「遇上了這樣的高手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啊,還是稟報給教主,請他做定奪。」
三人打定主意,便撤去了,那瘋和尚卻沒有繼續追逐,而是走到了流雲和陸若雨的身邊。陸若雨強提著氣,緩緩道:「謝——謝謝大師救命之恩。」
流雲道:「大師,你救救我姑姑吧。」
瘋和尚看了一眼陸若雨手臂上的傷口,眉頭微皺:「蝕骨釘,你竟然還能堅持到現在,了不起。這要是遇上了別人,肯定沒得救,但是遇到了我瘋和尚,算小姑娘你走遠。」
瘋和尚抬起陸若雨受傷的手臂,捏掌成爪抓住傷口處,然後慢慢往上面抬,卻見陸若雨面色凝重,顯然是承受了極為重的痛苦,香汗淋漓。但見那受傷處,一個黑色的東西慢慢冒出來,竟是一個極小的釘子,上面沾滿了血跡。瘋和尚把蝕骨釘輕輕一捏,便化為齏粉。然後再催加法力在陸若雨的傷口處,那傷口竟然以可見的速度在癒合,不一會傷口完全癒合了,只留下衣服上的破損處。
「我順道解了你的情花毒,但是你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勸你多休息不要運功,等傷好透徹了再行動。」
陸若雨微微頷首,臉色卡白:「多謝大師了。」
「你不用謝我,我純粹是因為他們打擾了我睡覺才出手的。我這個人做事,不分善惡,全憑喜好。」
流雲不由分說,直接先給瘋和尚磕了三個頭:「多謝大師了,要不是您今日我和姑姑都會死在這裡,這份恩情流雲永遠不會忘記。」
瘋和尚看著流雲,精光一閃,把流雲扶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小孩,你若是感激,日後我們再相見時請我喝酒可好?」
流雲一愣:「這當然沒問題。」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走了,你們自己好自為之。」
陸若雨看著瘋和尚離去的背影,眼裡全是迷惑,她心中也是一樣,這瘋和尚一身道行天下間絕無僅有,哪怕是自己奉為天人的師父瓊玉宮主也不是其對手,如要說只怕是十年前的流玉堂和逍遙峰的玄宗子可比了,可是卻從未聽說過瘋和尚這一個名號。看來天下之大,當真是藏龍卧虎,自己一身修為還差得很遠。
中州天子峰玄清教
李世筠,現在已經改名為李顏筠,正慢慢揮舞著一把木劍在練習,一旁負手而立著一位英姿颯爽的男子,高冠藍衣,正是當日在長江之上出手救了陸若雨等人的舒墨言。當日他遵照陸若雨所託,把李顏筠帶回玄清教,經過掌教真人玄璣真人的同意收為自己的徒弟,眼下正在教導李顏筠修行。
「顏筠,你要記住,我們玄清教修鍊的乃是三清上玄道,信奉的是三清聖尊。主張與天地融為一體,以天地自然本身之力去攻擊敵人。也就是說我們只是轉化力量並不是創造力量,所以一切講究隨性無為,不可強求,不可強要,更不可強需,維持本身,熒惑守心,但也不必像佛門一樣只守不攻,看準時機一擊制敵,往往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師父,我明白了,多謝你的指點和教導。」
舒墨言讚許地點點頭:「你天賦於修行一道極高,短短一月在三清上玄道上就有如此成就,若潛心修鍊他日你必將超越我。」
李顏筠天真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師父,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啊,我只求能有你的一半厲害就不錯了。」
「就你嘴甜。行了,今日的修鍊就到這裡,但是切不可忘記了打坐功課,那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知道啦師父,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你這鬼靈精,有什麼事去找你的師姐師兄們。」說完便御劍飛走了。
李顏筠看著舒墨言御劍離去,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當初她以為自己來到了玄清教,自己孤苦無依又不是出身名門,一定會受盡排擠被人欺負,不想師父舒墨言極其疼愛她不說,就連那些師兄師姐們對她也是極為關照。在這裡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儘管她真正的家已經沒有了,但是在這裡她找到了新的家。人與人之間一直是有真情存在的,李顏筠一直堅信這一點。
望月崖,此處乃是群山之巔一處突出來的懸崖,每到月圓之夜時來到這裡,那一輪圓月彷彿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一般,故而稱作為望月台。李顏筠喜歡這裡的景色和安靜,所以每次打坐功課的時候都來這裡。
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天上的如鐮刀一般的月亮,不禁想起了流雲那張獃獃地冒著傻氣又不服輸的臉。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件物什,竟是一張衣服上的碎布。正是當日李顏筠從流雲的身上撕下的碎布,她一直當成最珍貴的東西保留著。
「傻小子,陸姑姑,你們還好嗎?我想念你們了。也不知道你們到了江南沒有,是否還會遇到那些壞人。保佑你們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月色如霜,斷崖之上,一位少女在默默地虔心祈禱,祈禱那些牽挂的人,一路平安。